一九九一年七月底,妈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衰老了,身体也分崩离析地说垮就垮了。好像昨天还好好地,今天就不行了,连个渐进的过程也没有。
这是《世界上最疼我的那个人去了》的开篇第一段。
很耳熟的一段话,仿佛成长、衰老都发生在一瞬间,突然而至,让人猝不及防。只不过前者让人欣喜,预示着可以逐渐放下心来;而后者让人揪心,因为往后的日子要更加小心。
跟着作者,我仿佛也经历了一次“世界上最疼我的那个人去了”。并且,也理解了为何妈妈照顾姥姥十几年,却在姥姥故去后,每每说起都是自责。
有时候,我们往往对越亲近的人越苛求,反倒对陌生人处处包容。
因为越是亲近,越觉得应该更加了解,越期待,这时候,都是在从“我”的角度思考问题。也难怪有人说,除非亲身经历,否则我们无法感同身受。
文末,母亲被误诊,“我”虽偶有怀疑,但当下却没有过多考虑,仍然,视她腿上淤青、视她眼中求助于不顾,一意孤行地“训练她”。"我"假意用力扶她,实际却让她完全依靠自己的力量从马桶上站起来,即使她摔倒,双膝无力地软在地上,“我”还是不断鼓励她,希望她站起来。在“我”看来,这一站就预示着她的病情好转,甚至恢复到衰老前。
也许每个人在大限将至前,都是有感应的。我妈妈曾说,姥姥在去世之前曾经跟她说过自己的一个梦,她梦见两个白衣服老头走到她床前,缓缓说道,“走吧,该走了。”我每次想起来都泪流不止.......
书中的“妈妈”也许那时已自知时日不多,但是可能为了给“我”希望,也为了给自己希望,仍然在努力地配合我尝试。她也是舍不下“我”,相依为命数十年的两个人即将阴阳两隔,任谁都不愿面对。
但想到作者写作过程中要一遍遍回忆与母亲最后的点点滴滴,不断沉浸在自责和懊悔中,实在是对自己的一种折磨。
但是正如鲁迅先生撰文《为了忘却的纪念》,避免被忘却或警醒后人的唯一途径,恐怕只有著书立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