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六年,我们依然在橘香饭店温一壶小酒,回味当初。
漫双已经大学毕业两年了,拥有一份理想的职业——图书编辑,原本以为一切都是美好,没事撸撸猫,喝喝下午茶,抽个时间段联系一下网红作家谈大纲,没想到现在的工作却不曾苦逼,我见到她的时候,那八字眉在她的浓妆艳抹之下,那么明显。
“饿不死也富不了。”她又抿了一口小酒,对着我淡淡的笑。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心想你还是没有变,你还是那个爱吐槽,没心没肺容易动情的小女生。
六年前,我们正值高三,冲刺的口号亦如如火如荼的太阳一样向上,每天都是唰唰唰的翻阅声跟老师的"禁恋"口号。
四月,她遇上他。在三楼楼梯的拐角处,她扔了包辣条给我,却意外地丢到他的身上。
她,漫双,一个实验班的乖乖女,他,刘东,一个长得干净又风靡全班的差班生。就因为他的一手一投足,他们相恋了。
漫双揣抱着那包辣条,直勾勾地盯着就走不动了,要不是我把她的辣条抢过来,不然她估计还没觉醒,他已经走了。
"他居然向我放电耶!"够无语,够"二货",够……反正很多词都跟她很配,这句话她持续了一整天。上课时发呆地望着窗外,不时地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午休时她又训导我们,"姐恋爱了,你们要对我好啊,这样我才能养精蓄锐地取经回来分享。"最后还打了个电话给她哥,她哥直接回了"神经病"三个字。
她彻夜未眠,开着灯,别人以为她开夜车学习,没想到她竟然是为了一封信,而这封信就是为了向刘东表白而写的,第二天就宣布她脱单了。
没错,她脱单了,但不再单身不代表就是幸福。我跟她在食堂吃饭时,她弱弱地问:"被利用的爱情是怎样的?"我爽快答复:"当机立断,时间越久越痛苦。"却发现她的眼角早已一片湿润。
五月,天气还算凉爽,花微开微香。我总是喜欢跟她在饭后散步在花园小路,路灯微亮,在树丛中留下一束投影,嫩绿的叶琉璃一般,透明得发光,清风刮过,树丛中叶子摩挲得沙沙作响,像是一个老者在偷笑。
花园里偶有情侣出没,时常藏在隐秘的地方,做着不为人知的动作,这个时期的男女就像偷情的人一般,被人发现后利索又尴尬地挪到别的地方继续玩。作为一个单身狗,我当然是不屑于这种浪荡的感情,可是漫双谈恋爱之后,她也加入他们之中的行列了,上次她跟刘东在此幽会,撇下我一人独自散步。
又是一对痴男怨女,灯光下的男的棱角分明,反映出细密的汗滴,吻在女生的额头上。稍转身,我们才发现是刘东。漫双向前几步,说:"原来就是她?"只见他点头默认,旋即是几个巴掌的回应。
第二天,刘东便差人送来《小时代》同款的roseonly玫瑰花,有着"一生只送一人"的花语,引来一片哗然。她看完信后以空投三分球的姿势把玫瑰花扔进垃圾桶里,便一脸正经地复习功课。
放学后,却小心把被挑剩的玫瑰花上的褶皱抚平,抱着我痛哭说:"我不是灰姑娘,她才是,我只是一双水晶鞋。"
过了几天,还是没有他的身影。广播传来"刘东为女友而斗殴闹事从而休学一月"的消息,"女友"、"休学"这两个词让漫双把刚冲好的茶洒了一叠复习资料,急忙抽几张纸擦干后又继续复习。
六月,他回来应考,剃了光头,多长的铁青色胡须从下巴延至耳朵根。她看到他就哭了,给他一个拥抱,微微颤动着。两人牵着手慢慢淡出我的视线。也许这就是最后的恋人时光。
我问她:"你们还会继续下去?"
她微微一笑:"不会的,因为我说过了,我只是水晶鞋,尽管他爱那双水晶鞋。"
九月,她考上浙江某大学,机场上放着熟系的《AII ABOUT YOU》。
"听过几多,爱有过风波,再友好的最尾会变生疏。"
他选择留在本地,一边读书一边上手父亲的公司,几年后升迁至新加坡的分公司。记得他跟我说过,我在等她,可是她不给我机会。
而她原本的诺言:我不会回来了。却在几年后与我重聚破解了。
清晨一缕阳光洒在脸上,宿醉已醒,眯见她睡得香熟,拍张自拍Po上微博:等爱,相聚老地方。
之后看到他点了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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