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寄走了最后一箱东西,我拖着行李箱,离开了那个工作了五年的小县城。
这一次离开,和以往寒暑假的离开不同。
之前的离开,只是短暂的回老家陪爸妈,而这一次的离开却是永远的诀别。
因为,我辞职了。
走在这个工作和生活了五年的小县城的街道上时,我的内心满是感慨。我对它的熟悉程度甚至超过了家乡的县城。
我的老家是在乡镇上,除非有事或者要去游玩买东西,家乡县城我其实并不常去。
而工作的这个县城则不同,我就生活在这个县城里,县城里的每一条街巷我都用脚步丈量过。这个小县城并不大,横横竖竖就那么几条街,从街头到街尾,骑自行车也用不了五分钟。
这个小城里,哪条街上哪家店里有什么特色的美食我都清楚,街道上的每一棵景观树下都曾飘过我骑着摩托车飞驰的身影。
说实话,虽然工作生活在这里的时候我对它无比嫌弃,但等到真正离开的这一刻,我竟然很舍不得。
难怪人们常说,在一个地方工作五年以上就很难再有辞职或跳槽的决心和勇气。
果然,惯性真是一种极其可怕的东西。
2.
辞职这事,父母其实一直都不同意。
在他们看来,体制内的工作旱涝保收,足够稳定,能够衣食无忧地干到退休,然后拿着不菲的退休金安然养老,简直再好不过了。
他们所想的,一点没错,我也完全认同。
和某些跳出体制后一直在贬损体制的人不同,我不仅没有看轻体制,我反而觉得体制对很多没有太大野心的年轻人来说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
它是一个广阔的舒适区,它的时间跨度甚至能够横亘一生的时间。
如果你是一个喜欢稳定畏惧风险的人,那么,体制就是你的温床。
可我不是这样的人。
我总觉得自己能够做出一番不平凡的事业,我害怕在二十几岁的年纪就能一眼看穿自己未来三四十年的生活。
我这份体制内的工作,除了工资少一点,似乎也没有什么大的缺点。在房价和物价都相对低廉的小县城,工资少点好像也不算是无法忍受的缺点。
可我在毕业后工作的这五年里,心中始终充斥着一种焦躁的心理,就好像是有个声音在呼喊。
它在对我说:别犹豫了!快走,快离开这里!这是一个囚笼,晚了你就走不了了!
这个从未停歇的声音让我这五年过得很不快乐。
王小波曾经说过,人的一切痛苦,本质上都是对自己的无能的愤怒。
也许,我就是在生自己的气,我气我自己明明对现状不满却无力改变,我气我自己明明想逃离这里却无法离开。
3.
在辞职前后,我身边的人表现出了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
有的人觉得我是在瞎胡闹,在学校教书教得好好的,干嘛一定要走呢?你就是喜欢写作,也完全可以在业余时间去写嘛!之前的两年你不也这么写过来了吗?
另一些人赞成我离开,他们相信以我的才能去了大城市会有更广阔的发展空间。
我其实也犹豫过,彷徨过。
就像走到了一个十字路口,两条截然不同的路就展向两头了:一边是握在手心的现世安稳岁月静好,一边是可以预见的波谲云诡惊心动魄,我又该何去何从呢?
这个时候,我想起了以前看过的电影《肖申克的救赎》里的一句经典台词:
“你知道,有些鸟儿是注定不会被关在牢笼里的,它们的每一片羽毛都闪耀着自由的光辉。”
体制并不是一个牢笼,但我在体制内并不快乐的工作却成为了一个牢笼,它困住了我,让我变成了笼中鸟。
天空才是鸟儿的舞台,我想飞走了。
就这样,我做了辞职离开体制的决定。
4.
办好离职手续的当天,我给女票发了一条微信。
我说,你老公我下个月就变成没有工资的人了。
她说,别怕,你会拥有更多的,实在不行,我养你也好。
有些抉择看起来好像很难,但如果你的背后有一个人坚定不移地支持着你,你就会觉得未来的路其实并没有那么难走了。
辞职之后,每个月按时到卡的工资没有了,我得自己给自己发工资了。
自由职业者最大的障碍不来自外界,而是来自自身的惰性。
我身边很多全职写作的作者朋友都说,一个自由职业者能赚多少钱,几乎完全取决于他有多自律。
越自律就越自由。生活越规律,能够腾出来写作的时间和精力就会越多。
道理我都懂,可未来要面临的风险和挑战并不会因为我已经有所准备就变少。
一个人是否成熟,一个重要的标志就是,他是否能做出独立的判断并对自己的决定和行为负责。
对于我来说,既然选择了辞职,那么,辞职之后,未来的一切好的坏的,我都已经做好了准备一力承担。
汪国真在《热爱生活》一诗里写道:
“我不去想是否能够成功,既然选择了远方,便只顾风雨兼程。”
“我不去想身后会不会袭来寒风冷雨,既然目标是地平线,留给世界的只能是背影。”
是啊,自己选择的路,别说跪着,就是爬着也要走下去啊。
对啊,走下去。走过崎岖,穿越荆棘,翻过山,越过岭,就能走到坦途。
不要怕,也不要停。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