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集里,田小娥死了,死在了黑娃的父亲,孝文的三伯,她应该叫声公公的鹿三的手里。
她是《白鹿原》里浓墨重彩的一笔,也是真真正正最凄惨的那一个。
当怀着身孕饿得无力下床的田小娥在窑里等待着白孝文给她讨回些粮食时,她怎会知道那个斯文败类已经丢下她独自去了省城,他原本有好几次机会可以带着讨回的粮食给田小娥吃,可他偏偏自私的吃了独食,然后一走了之,即便后来衣锦还乡又怎样?窑已经塌了,人也没了,泣不成声的白孝文看到这一幕,内心应该是后悔又愧疚的,可是有什么用呢?扒开掩埋的黄土,一只白娥飞了出来,田小娥终于不用再受欺负了。
01
田小娥的本性其实并不坏,坏就坏在苦命的她偏偏生在了一个见钱眼开的穷秀才家,想想也不至于啊,好歹是个秀才,本应该通情达理才是,怎么就那么视财如命,视女如财了呢?硬是把她卖了一个糟老头,成了一个她自己口中活得“连狗都不如”的奴隶。
可她能有什么办法,那样的历史背景下,女性是没什么社会地位的,所以她只能认命,任由自己最好的青春年华和姣好的容颜被父亲贩卖给了一个糟老头。
但田小娥的内心始终是不甘的,她一个如花美眷,就这样耗尽了似水流年?所以当年轻力壮的麦客黑娃出现时(好洋气的称呼),按耐不住寂寞的田小娥主动勾引了他,也从此被贴上了“放荡”的标签。
东窗事发后的田小娥被糟老头披着奸夫淫妇的外衣敲锣打鼓的送回了娘家,动静之大连隔壁左右的村庄都知道,所以才有了白孝文媳妇第一次见她就给羞辱了一番那一幕。
把田小娥比作潘金莲我是不能苟同的,至少她和黑娃在一起后,是想要安安稳稳的做个好妻子的,所以当他们被赶出白家只能住在村口的破窑洞里时,黑娃觉得对不住她,她却说“好着哩!只要和你在一起,吃糠咽菜我都愿意!”,她对黑娃,也确实是无话可说的,用自己的耳坠换了李寡妇家的一只鸡只为给他补身体,煎好的鸡蛋自己舍不得吃一口,即便是在黑娃的要求下,也只是轻轻咬了那么一小口,但她依然觉得是幸福的,眉眼间全是浓情蜜意,她不在乎生活的艰苦,只想要有人在乎有人爱,所谓的“有情饮水饱”吧。
在感情的世界里,女人始终要比男人更无私,也因此更容易受伤。
02
黑娃是真心真意对她好,可终究也是个血气方刚想要出人头地热血青年,为了出那积蓄在心中多年的一口气,他也义无反顾的响应了鹿兆鹏的召唤,加入了革命的队伍,成了所谓的“先进人物”,加上他敢闯敢拼的性格,也渐渐展露头角,可惜最后兵败渭河,好在他本来命硬,不仅没死还成了土匪二当家。
可怜了一直守着破窑等他回来的田小娥,没了黑娃的保护,原上痛恨她的女人们和觊觎她的美貌图谋不轨的男人们对她的欺负更是变本加厉,孤苦无依的田小娥,只能任由鹿子霖摆布,破罐子破摔般地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到这里,可以说真的是上天要亏待她,即便她抗争过,争取过,却也无力回天,可后来,她和白孝文之间的结局就不能完全责怪命运的不公了,是她自己挖了个坑,最后也把自己给埋了。
白孝文在看田小娥的第一眼时就已经动了心,但也只能是有贼心没贼胆,那时候的他尚且只能用“胆小懦弱”来形容,还不至于到“不要脸、无赖”的地步。然而一直和白家较劲的鹿子霖利用了田小娥这颗棋子,轻易就让他中了圈套,在被白嘉轩当着族人的面一顿痛打后,懦弱的白孝文似乎惊醒了,他不再理会所谓的“三纲五常”,不再唯唯诺诺希望得到父亲的肯定,用他自己的话说,他是不要脸了,然后离家出走去找田小娥了。
故事如果就这么发展下去,他和田小娥多年后可能会苦尽甘来过上相安无事的生活,但一次偶然的机会,挖野菜的田小娥挖了个意外之财——一包烟油,原本这可以换上很多粮食够他们吃一阵子度过饥荒的,可偏偏不知怎地,田小娥竟一时脑热的让没抽过烟的白孝文去抽大烟。换做黑娃,或许顽强的意志力能让他很快就戒了,可白孝文天生就是懦弱没骨气的种儿,哪来的意志力去戒,沾上了也就无法自拔,最后弄得忍饥挨饿不说,连田小娥母亲留给她唯一的手镯都偷去卖了。
以至于后来只能跟个赖皮狗似的去乞讨,当着他父亲的面叫别人爹,最后也没能给怀着身孕的田小娥带回点粮食,还直接让鹿三最终动了杀田小娥的决心,因为他实在受不了这样的白孝文。
可这能完全怪田小娥吗?我并不这么认为,就连白嘉轩也说,她要害人,也要看是什么人,打铁还需身子硬,是白孝文自己害了自己。是啊,他亲爹都觉得白孝文骨子里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当年徐先生第一次见他时便说,这孩子本质有问题,可惜,后来即便当了他的先生也没能给改过来,可见一个人的本质,真的是很难改变的。
总之,那一幕,成了田小娥死的直接导火索。如果她没让白孝文去抽大烟的话,最坏也就是跟在胆小怕事的白孝文后面唯唯诺诺的活着,或者再次被自私自利的白孝文给抛弃,也不至于怀着身孕在饥饿中被自己的公公连捅数刀,一尸两命,却也得不到丝毫的同情怜悯。
03
最后一幕,饿得出现幻觉的田小娥的眼前浮现白灵的身影,她领着她光明正大的进入白家,进入祠堂,她应该是最羡慕她的吧,可惜,她没有她那么好命。最后的最后,她的眼前浮现一桌好吃的,像极了《卖火柴的小女孩》里的那一幕。
她和她的窑洞一起垮塌了,当人们谈起时,死去的,好像只是一条狗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