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10/26
文/土土右
距离下班还有一个小时,收到慧慧在群里的信息和邮件,轻描淡写般告别。我飞快的回复,问她什么时候走,隔着手机,她声音淡然:“明天到新单位报到,今天是最后一天”。
晚上约了她吃饭。下班后的夜,充斥着打破束缚后的欢腾,绿茶的厅里,人声鼎沸,隔着五张桌子,一个穿花裙的姑娘,肆无忌惮地尖着嗓子,模仿生气的顶头上司,同桌的人拍着桌子大笑,几乎要背过气;斜对面坐了几个西装革履,脱了外套,高声喊着,想当年我做工程师的时候,拿过多少奖.........邻桌的小男孩踩着椅子上跳下跳,带翻了盘子,菜汁四溅,爸爸厉声呵斥,扬手假装要打。
厅内水潺潺,爬满墙的绿萝生机勃勃,每个座位上空悬着一盏小灯,灯罩发着奶黄色的光,我盯着桌子出神,上面正荡漾着大片湖水波一样的纹。
也许几年以后我依然会记得我们分别的这个晚上,身材娇小的慧慧从一片璀璨和沸沸扬扬中穿过,缓缓走来,波浪卷发,优雅长裙,浅浅的笑,温暖淡然。我劈头问,怎么这么急。她摇了摇头,“没办法,新单位催得紧”。随后叹了口气,“真后悔,以前老说忙,现在才发现咱们聚的太少”。说起来 ,以前约了锻炼和瑜伽,一次都没成形,好容易约到一次,跑去瑜伽馆兴冲冲换了衣服,才被告知里面早已开始,不能入内,只好重新脱了衣服换衣服。
或许是吃饭的主题太沉重,也或是很久没聚有些生疏,慧慧有一点拘谨,欲言又止,菜也没怎么吃。直到我们以茶代酒,茶饮三巡,她的碗里已被我夹的菜堆成了小山。她声音突然激动,声调高了起来,说起几年的付出和委屈,眼圈发红,眼眶里堆了泪。这个突然的转变让我有些不知所措,我印象中,眼前这个明媚的女孩子,泼辣有,幽默有,直爽有,淡然有,很少忧伤,从没有过哭泣。现在,她坐在我对面,用纸巾捂着脸,哽咽的说不出话。我看着,想安慰她,却无力于语言突然的贫乏,竟然找不到合适的词。远离家乡,顶着光鲜和梦想,在快节奏和冷漠中挣扎,背后的艰辛和不易,我体会过也正在体会,需要一个宣泄口,哭过痛过,告别过去才能重新开始。
大厅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安静了,花裙子姑娘,西装革履大叔,满身菜渍的小男孩已经不见,只剩我们安静的坐在角落。服务员陆陆续续推着车收拾餐盘,厅里的音乐悠然。慧慧瞪着一双眼睛,里面有细细的血丝,从瞳孔铺向内侧的眼角。
我冲着她笑起来“丫头,一切都会好起来,来吧,新开始,新路程,要开心,以后会越来越好的”。她也噗嗤一声也笑了,我们一晚上干了一个超大壶的茶水,撑得肚大腰圆。
厅外,栏杆旁是滑冰场,灯光微暗,冰场雪白,几个年轻的姑娘和小伙绕场旋转,像翩翩起舞的蝴蝶,相遇又错开。这也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这样相聚,相识一场,从此各自忙碌,过各自的人生。一切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