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工作后就在长沙不曾离开,这一待已是十一年有余。这些年一直忙于工作和为生计奔波,尽管老家离长沙不过一个半小时的车程却一年里难得回家几次。如今父母渐渐老去,时隔多月的回家总觉着父母模样有着变化——皱纹多了、头发白了,一切都让我内心不免凄然难受。事后曾无数次告诫自己一定要多回家陪陪他们,可这些年从未真正做到过,除了愧疚更是憎恨自己。
今年春节假后回长沙的路上我与妻子就约定无论今后多忙一定要每个月带着女儿回家一趟,多些时间陪陪老去的父母,也让女儿多些机会和时间与爷爷奶奶接触,让父母更多的感受天伦之乐。
年后到现在妻子和我工作都很忙,不是出差就是加班,连女儿也让岳父母带回汨罗照顾了,好让我们集中精力处理工作上的事情。近日就是第一月时满,原本想着怕是每月回家一次陪父母的事头次就得爽约了,心里正难受着。没想弟弟要回老家接侄儿来长沙补牙,我这两天的工作内容又因为省建设厅网络维护而暂停,一切难得一致的突然允许可以回家看父母了,一时心喜难抑。于是约好弟弟下午绕道来接我,也好回去陪陪父母一天时间,算是尽下孝心。
高速路上车飞速,想家的心早就飞跃,一路高兴一路难言。只要想着这些年父母为我们所付出的一切,而我们为他们做得实在太少,心里就愧然。父母从未要求过我们什么,也许在他们的心里儿女的平安和小家的幸福就是对他们的最大回报。
早几日我在微信上语音与母亲说:妈,今年抽个时间我陪您和父亲出去旅游吧。母亲后来回复我说:好啊,只是我们也不知道去哪玩好,没出过远门,如果你们时间允许就由你们安排就好。虽然没有言语太多,但我却能识得母亲的高兴。那一刻突然觉得自己好失败好无能,自己都工作十多年,居然从未带父母出去旅游过,从未让他们享过我的福。而这些年我买房,我房子装修,我买二套房又装修的,父母在经济上却是一次又一次帮忙。即便这两年我创业,父亲也竭尽全力。父母总想着为儿女解忧却从未考虑过他们自己,父母的爱是深沉的,我们却无以为报。
早几日与弟弟吃饭喝酒时,弟弟也说起家里盖新房的旧事,那时曾几次有问题需要我来解决,弟弟本欲联系我,父亲却言我工作事业压力已然很大,就不要拿家里的事烦心我了。他们自己多想办法就是。听罢心里更是感动惭愧,不免泪流。想到那时父亲已因他公司的事无辜被牵连正遭罪着,内心有着比我更大的压力,却还总想着自己的儿子。可儿子却从未如此认真的想过父亲,也未用心为他做过任何事。
一路想着过去的种种,内心惭愧感伤,痛恨自己的不知感恩,痛恨自己的无能,更痛恨自己从未去认真认知自己的父母。我坐在车的后座,看着车外的山和树,想着自己的父和母,感慨万分。此一刻,我确定自己归心似箭,我确定自己思念如水。
一个半小时我们顺利到了家,我们刚进门,母亲就急忙着去煮饭,其实还不到五点,父母都是这样,知道儿女要回家,总是要准备一顿丰盛的饭菜。当然今天我们是没有这样的待遇,因为我高考前爷爷曾向南岳大庙的菩萨许愿只要我能考上大学,他将每年都去还愿。那些年爷爷还在,爷爷每年都会在固定的时间一个人去帮我还愿,我却不太信这些,所以只是知道爷爷每年必定为我做着这些事,却从未陪爷爷去过一次。后来爷爷永远的离开了我们,父亲又接替着爷爷继续着这样的事业,又已是许多年了,我依然没有自己去过一次,只是每年去的那天前后会跟着吃斋。又是一件令我惭愧的事,长辈们为我一直操着心,劳着身,我自己却从未想着为他们分担过什么。
这次如果我不是临时回家,想来父亲也不会预先告诉我,肯定又只是在临行前的晚上嘱咐我和妻子吃斋而已。还好这时候回来了,明天可以陪着他们一起去,学学他们是如何还愿的,来年我就可以带着妻子、女儿自己去还愿,省了父母的这一趟舟车劳累顺便还可以为他们祈福祝愿。
晚上吃斋,都是家里种的菜,天然好食品,味道都还不错,家里的米饭也香,尽管没有一点肉食我却也吃了两碗米饭。回想起来每次回家都是如此,家里的饭好菜好,家里的水好空气好,家里有父母安在,于是一切就觉得特别温馨有安全感。在城里拼搏的一切压抑此时都忘得一干二净,没有了伪装没有了坚强,饭后放下碗筷就坐在饭桌前与父母说着离别后的种种。有关于我们的工作,有关于我们的家庭,有关于我的女儿,也有关于我弟弟的小餐馆。我没有只报喜不报忧,只是告诉父母我真实的生活与现状,还有我的思想。我想我的父母更愿意见到他们真实的儿子。
我们就那么安安静静的坐着说着一些话,平平谈谈,我在说,父亲母亲多时在听,偶尔回应着我说的某些内容,表达他们的看法,表达着他们的喜悦和担忧,但更多得是鼓励和支持。无论我和弟弟今后做些什么他们都愿意尽最大的努力支持和帮助。这就是生活,这就是骨肉亲情。
饭后我与母亲去堂伯家坐坐,说话家常。他们都老了,见着后辈亲人在身旁时总会回忆过去的种种,仿佛要把我们的儿时一直忆起。又感叹着如今的种种,却不曾为自己感伤,只盼着儿孙们过得好。晚上堂伯母和母亲就一直说着:我可不盼着大富大贵,自己能赚点钱,过着平静的日子,不给儿女们添麻烦就都是好的。
到了如今他们依然只想着儿女要好,甚至觉得让儿女尽孝心会是儿女的麻烦,总想着自己能照顾好自己就会是对儿女的帮助。他们辛劳了一辈子,却一辈子没怎么想过为自己却时刻想着儿孙的一切要好。
我只是在旁边听着,听着都是一种幸福。我看着母亲的笑容,我听着母亲的声音,我想父亲在家里院子里散步,我想着今夜我已经在家,心里暖暖的。此刻我还如儿时一样,父母长辈们在说着话,我在旁边只是看着听着,他们说着过去的过去,说着现在的现在,一切好真实,一切好幸福!
也许这就是回家的意义,这就是回家的真实!明天我还将继续陪着他们,我会永远记住这样的时刻,我会做到每月回家陪父母,因为我需要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