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就是这样包罗万象，有些你觉得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它就真真切切的发生在你眼前，让你百思不得其解。

01

2015年我全职在家带孩子，认识了很多周边带孩子的女人。她们从20岁到40岁不等，大都三五成群，聊些家长里短。我因为带孩子的缘故，也自然而然的加入她们之中，但我大多一言不发，甘愿做她们忠实的听众。

“哎！那个女人看着好眼生啊，你们谁认识？”张姐一边望着树下骨瘦如材的女人，一边捋了捋被她女儿抓乱的头发。阳光射在张姐的脸上，她下意识的眯了眯眼。

“不认识。”

“估计是新搬来的吧。”

“应该是吧，从来没见过她啊。”

和我一起坐在张姐百货店门口的几个女人，七嘴八舌的说着，还不时地哄哄自己手上抱着的孩子。我依然没说话，跟着她们的目光看向了那个女人。

此时，那个女人正和肥婆坐在一棵树下。那棵树正对着张姐的小百货店门口，树叶很茂密，是个乘凉的好地方。

那个女人很瘦，皮肤黝黑，脸上有些许皱纹，鼻子旁有颗大黑痣。头发胡乱的挽成一团歪在右边耳朵旁，穿着不成套的睡衣和拖鞋。她的这身打扮着实很扎眼。

她手里正在缝着白色的毛球。这种毛球是肥婆从工厂里拿出来做的手工活，大的有网球大，小的比乒乓球稍小。缝一个大的一般是1毛钱，小的3到6分钱不等。以前我也做过几个，可总被针扎着手，便不再做了。

从那天看见她之后，她便总是出现在我们活动范围内，再加上她也有个女儿，4个月大。时间长了，大家慢慢的也就熟悉了起来，我们知道了她叫小英，已经37岁了，只有这么一个女儿。

小英经常提到她老公，说她老公总是打牌，不顾家。但我始终没有见过。

02

天气更热了，张姐店门口被太阳直射，凳子都是烫的，我们实在是坐不住了。于是那棵大树成了我们新的“根据地”，张姐仍然是我们的“核心骨干”。

“真羡慕你们这些女的，命好，有老公养，我还得做手工贴补家用。”小英一边缝着手里的毛球，一边说。

“命好什么，不过是没办法的事。再说了，我还得看店呢，哪个女人不辛苦啊？”张姐首先回她。

“要是有人给带孩子，哪个女人又稀罕老公养啊？”张姐接着说，说这句话的时候张姐故意抬高了嗓音。

几个带孩子的女人也都附和着张姐，大家针对这个话题喋喋不休。

这时，一个个子不高，看上去年纪不大的男人，手里抱着一个孩子，这个孩子正是小英的女儿。他走到了小英跟前，口气凶狠地说：“什么时候了，还不回家煮饭，你想饿死老子啊。”

“我知道了，马上就回去煮，你先回去嘛。你说话不要这么大声嘛，会吓到小孩的。”小英无奈地说，还不时尴尬的看看我们。

这个男人似乎意识到什么，又笑着看了看我们，抱着孩子走了。他表情变化太快简直与刚才对小英说话时判若两人。

“他是你什么人啊？怎么对你这么凶？”张姐一边问，一边又朝那个男人的背影看了看，似有好奇又有不屑。

“他是我老公，他这人就是这样，每次说话都是这样子，我都说了他好多次了，他还是改不了。”小英回答道。

接着小英便起身收拾好她手里的活计，准备回家做饭去了。

在后来的闲聊中，我得知，小英的老公叫阿强，才23岁。我们都很惊讶，小英的老公年纪居然这么小。他们两个走在一起，如果说阿强是她儿子一点也不为过。

我很好奇，37岁的小英是广西人，23岁的阿强是四川人，两地相隔这么远，年纪相差这么大的两个人怎么会走到了一起，还生了孩子？

03

7月的一天下午，我从深圳带着孩子回来。傍晚天下起了雨，雨不大但也不小。已经很久没下雨了，屋里的空气都是沉闷的，我便把孩子抱到外面透透气。

远远的我就看见阿强没打伞在雨中朝我这个方向走来。我心里想这人可真奇怪，明明顺着路边的店面走就不用淋雨，为什么还要到雨里去。

当他走近我，我才发现他眼神空洞，像是哭过，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流下，浑身上下都湿透了。

“看见我老婆了没？”他带着哭腔问。

“没看见，我今天才回来的。”我如实回答。

“跑了，她带着我女儿跑了。跑了，老子什么都没了。”他情绪激动，说这话时眼里含着泪，却又是咬牙切齿重复这两句话，让人看着又可怜又有几分害怕。

我很惊讶，他老婆怎么会跑。我正想说点什么，我爸就来叫我回家吃晚饭了。看见他这样，我爸便叫他先回家换衣服。他跟没听见似的，跟着我们到了我家。

我妈在一楼租了个门面，门面没向着公路，位置有点偏，以前卖点小玩意儿，后来没什么人光顾，索性不卖了。房东是本地人，不差钱，我们租了十几年，所以房租不太贵，门面也就一直这样租着用来带孩子煮饭也算方便。

他到了我家，毫不客气的找了个有靠背的椅子坐下，他一向如此。我妈像往常一样招呼他一起吃点。他没答话，但情绪似乎比刚才稳定了很多。

“我老婆带着我女儿跑了，老子找了她一整天了，电话不接，微信不回。老子不知道她到底想干嘛？”他说这话时望着我爸，似乎想我爸给他出点主意。

“谁叫你小子不上班，天天就知道打牌。跟着你没饭吃，她不跑才怪。”我爸边吃饭边说。

“小孩子，每天晚上哭，吵得老子睡不着觉，没精神，怎么上班？”他提了提嗓子，理直气壮地说，好像全然忘记了她老婆跑了这回事。

我问：“你老婆身上有钱吗？”我想把他拉回他老婆跑了这件事上来。

“有钱，她身上有一百六十多块钱，老子就这么点钱，全给她了，她跑了，老子饭都没得吃了。”他愤愤地说。

“跑不远的，她一个女人还抱个孩子，又只有这么点钱。你接着给她打电话，发信息。她走投无路了，会回来的。”我刚说完。他好像想到了什么，欲言又止，突然起身走了。

从那天以后，连续的好几天，都没看见阿强和她老婆的身影。他们就这样突然的消失在我们的视野里。即便如此，他们的事，依然是周围人谈论的热点。

听张姐说，小英不算是阿强的老婆。她在老家是有老公的，没离婚，她老公没生育，喝了酒总是打她，她才借口跑出来打工。后来，在工厂里认识了阿强，跟了他，给他生了孩子。

而阿强，从小就没了父母，跟着养父生活。养父打了一辈子光棍，如今都七十多岁了，还在老家种地。

04

一天下午，我孩子睡觉了，我难得有点自己的时间，却也不知道做什么。索性胡乱的看看电视节目。突然阿强笑嘻嘻的出现在我家门口，她老婆抱着他女儿跟在他后面。他们租的房间就在我们楼上，这是他们的必经之路。

“看什么电视呢？”阿强一边说，一边自顾自的拿了个凳子坐下，他的高兴都写在脸上。

我没搭理阿强，招呼小英进来坐下后，便问她：“你这几天去哪儿了啊？我们都以为你们不会回来了呢。”

“我本来打算回我娘家的，结果半路钱花光了。阿强他一直打电话给我，孩子又老是哭，我看着孩子也可怜，心一软，想着回来算了，就叫他来接我了。”她笑着说，一点也不觉得尴尬。

“还好意思说，老子脸都给你丢光了。”阿强笑着说完，起身走了。

“我都说了，他要是再不改，我肯定还是会走的，他已经跟我保证了，以后好好上班，不再打牌了。”她接着说，似乎对阿强很有信心。

“你怎么会想到要走的？”我接着问。

“张姐他们都说，我这样不值得，换做她们早跑了，我就想干脆我也走了，吓吓他。”她一脸自豪的说。

“好了，不跟你聊了，我上楼了，等下他又要来叫我了。”说完抱着孩子回去了。

第二天，阿强就去附近的工厂做临工了，小英和往常一样在家带孩子，只是不再做手工活了。

一周时间不到，我就发现，阿强又出现在牌桌上，这种打牌的小桌子，是张姐家摆出来的。每每有人打牌，桌子周围都有很多人围观，一群人七嘴八舌，吆五喝六，好生热闹。

我好奇的问张姐：“这阿强不是上班去了吗？怎么在这儿打牌呢？”

“上什么班啊，就上了三天，结了四百多块钱，就没干了。这样的人，改不了的。”张姐不屑的说。

看着张姐在摆货，我也就没多问什么，抱着孩子回家了。

05

有段时间，我孩子白天睡的多，晚上总是不睡，我也只有跟着熬夜。

一天晚上，我正要带着孩子上楼洗澡，突然听到有警车的声音。我连忙把孩子给我妈，跑去路边，想看看出了什么事。只见警车停在张姐家店门口，门口已经围了好多人，看不清里面发生了什么。

我走近了，尽力挤进人群，看见阿强瘫坐在张姐家门口的躺椅上，脖子上巴着一张卫生纸，白色的卫生纸中央浸着一点鲜红。

“你们在哪里啊？快回来吧，离开你们，我就活不了了。”阿强的嘴里不断的重复这几句话，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张姐见状，连忙说：“他老婆带着他女儿跑了，他就跑到我店门口闹自杀，警察同志，你们赶紧把他弄走吧，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可付不起责任啊。”

“你们都认识他吗？”其中一个警察问。

“都是认识的，她老婆也经常抱着他女儿到我店里玩。”张姐一边说，一边拿出手机给警察看小强老婆和女儿的照片。

警察想拉阿强起来，叫他去医院检查，他始终一动也不动，直到警察说会帮他，找他老婆回来，他才起身，上了警车去医院。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看见阿强在张姐店门口，来来回回的晃悠，脖子上贴着个创口贴，他看见我来，并没有说话，转而又坐到了那张躺椅上。

“阿强啊，不是张姐说你，你年纪轻轻的，不上班，只知道玩。又没有家里人帮衬。这样的日子哪里过得下去，换做任何一个女人都会跑的。”

“听姐一句话，自己找个班上，攒点钱，等你有钱了，你老婆自然就会回来了的。”张姐劝着他，兴许是看他可怜。

阿强没搭话，起身走了。

“这人可真是的，浪费老娘口水。”张姐愤愤的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又过了几天 ，我看见阿强穿着厂服，早出晚归。看来是想通了，要自食其力了。

06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到了年底，天气也越来越冷了。

 “那个阿强的老婆又回来了，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跑了干嘛又回来。”我妈一边盛饭，一边对我说。

 “不可能吧，自己回来的？”我吃惊的说。

 没等我妈说话，我又接着问：“你怎么知道她回来了？”

“我刚买菜的时候看见的。”我妈回答我说。

 “你不会是眼花看错了吧。”我仍然不敢相信。

 “错不了，她抱着她女儿，和阿强走在一起。你还别说，那女人还挺会带孩子的，她女儿看着长大了不少。”我妈边说边往我碗里夹了块肉。

 是的，我妈确实没看错。小英又回来了。阿强又开始在周围活跃了起来。

阿强这人说来也怪，不管周围人怎么说他，他总是笑嘻嘻的。唯独对他老婆不管何时都是凶巴巴的。

又过了半个多月，路上总是能看见回家过春节的人，提着大包小包。 一天下午，阿强提着大包小包，他老婆抱着他女儿，手里也提着个袋子，跟在他后面。

 “你们今年不回家啊？”他笑嘻嘻的问我和我妈。

“我们今年不回去，家里没什么事儿。一来一回的，懒得折腾。”我妈回他说。

 “我本来也不打算回去的，但是我爸年纪大了。我想回去看看他，明年出来也把他上，跟我们一起过。”他依旧笑着说。

 “那好啊，你爸那么大年纪了，是该享福了。”我妈说。

 “不跟你们说了，我还要赶车。”阿强说完，便走了。

 他老婆抱着孩子，紧紧的跟在他的后面，像是说了句抱怨的话，阿强立刻扯着嗓子吼她。 

 07

 年初三一过，打工的人陆陆续续都出来了。初八那天，天气很好，我和我妈坐在外面晒太阳。 远远的就看见阿强拖着大包小包过来了，跟在他身后的，除了他老婆和女儿，还多了个老人。

 这个老人，佝偻着身子，一头白发，皮肤黝黑，满脸皱纹，骨瘦如材，说不尽的沧桑。

“回来了啊，这是你爸吧。”我妈一边打量着老人，一边问。

 “是啊，我把我爸带出来，给我带小孩，这样我和我老婆都可以出去上班。”他还是一如既往的笑着说。

 “也好，也好。”我妈违心的说着。

 期间，那个老人一直没说话，只是微笑的看着我们。

 等他走后，我妈跟我说：“这么大年纪了，能照顾好自己就不错了，哪里带得了孩子。”

 “这是人家的家务事，你就别说了。”我看着我妈说完，她便没再说什么了。

 阿强爸来了之后，阿强就把女儿丢给了他爸带。 阿强和她老婆都去厂里上班了，他老婆因为年纪偏大，做的是临时工。临时工是不会给买社保的，但可以当天做完当天结账，这对他们来说也算是好事儿。

 周一到周六，阿强和他老婆一整天都在工厂上班，有时加班到很晚。 阿强他爸，很少做饭，倒是经常会买零食给阿强女儿吃，至于他爸自己，多半也就饿着。

这样过了一个多月，阿强爸和阿强女儿，越发得瘦了。 这么大年纪的老人，带孩子终究是带不好的。有好几次，阿强女儿自己都跑马路上去了，却不见阿强爸身影。 周围人好心的提醒阿强，叫他别让他老婆上班了，孩子小，老人年纪那么大了，万一出了事儿，得不偿失。

 周围人的话，阿强倒也听进去了，从那以后他老婆就没去上班了。

 08

 “滚啊，都给老子滚，滚的越远越好。”伴随着锅碗瓢盆被砸碎的声音，老者的说话声，女人的骂声，小孩的哭声，充斥着整片出租屋。 此时已是凌晨，又被这吵闹声惊了梦。

 自从阿强老婆不上班了，这样的吵闹就时常发生。

 一天早上，我正要抱着孩子出去玩，听到楼梯口，有阿强和他老婆吵架的声音。我想着去劝劝他们。

 “老子的事，你最好别管，整天叽叽歪歪的，少说话，你要死啊。”阿强冲着他老婆嚷着。

 "我只是叫你别用你爸老年卡的钱，他卡上的几千块钱，都快被你用光了。他年纪这么大了，万一想买个东西，都没钱。你又不拿钱给他花。”他老婆站在比他高两阶的台阶上，看到我去了，她抱怨的对阿强说道。

 “你们不要再吵了，有话好好说。”阿强爸用家乡话无力地说。

 “老子用我爸的钱，我爸都没说什么，轮得到你管啊，你再说一句，老子打死你。”阿强继续凶狠地对他老婆吼着。

 “本来就是你不对，还不让我说，那我不说你谁来管，我还不是为了这个家好，为了你爸好。”他老婆说完，眼神期盼的看着我。

 “阿强你俩别吵了，这事儿……”我还没说完，就见阿强拿着楼梯口的扫把，要去打他老婆。

 他老婆见状，赶紧朝楼梯上了两阶，嘴里继续喋喋不休的说着。 阿强想冲上去，被他爸拦着。他爸年纪大了，快拦不住了，我赶紧叫我爸过来。

 阿强一米六出头，身体也不算壮实，我爸一米七六，一百六十多斤。一把就把阿强拉出了楼梯口。

 阿强踉踉跄跄的，待他站好了，我爸说：“你小子本事挺大啊，都会打女人了。”

“是她自己欠打，老子不收拾她，不解气。”阿强回道。

 “老子辛辛苦苦上班，养着她，她就会给老子找气受。”阿强理自气壮的说。 “男人养女人天经地义，你老婆给你生孩子，带孩子，你不知她辛苦，还想打她，我看你就是欠抽。打女人的男人是最没出息的。”我爸对阿强说道。

 “唉，跟你这种人也讲不通的。这么晚了，你还不去上班啊？”我爸作势要抽他，他赶紧嬉皮笑脸的跑了，好像刚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等阿强走了，我对我爸说：“这阿强还真是混账，你要不来，他老婆可要遭殃了。”

 “就他那样，他不敢的，不过是吓唬人的。你别理他，他脑子有问题。”我爸说完也上班去了。

我也没多想，抱着孩子去张姐店里玩儿去了。

 09

 “阿强和她老婆又闹了？”张姐见怪不怪的问我。

 “是呀。”我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着。

 “别理他，他就是个疯子，只是可怜了他爸。”张姐自顾的说。

 “有天早上，他爸站我店门口，巴巴的望着那些吃早餐的人。我估摸着他是饿了，给了他十块钱，叫他去买早餐吃。他不肯要，后来我说不要他还，请他吃的。他才收了，嘴里还不停的说着他的家乡话。”张姐饶有兴致的对我说。

 “那你可真是做了件好事。”我看着张姐说。

 “做好事倒算不上，只是觉得他可怜。”张姐说完，她女儿哭了，她便去里屋给她女儿冲奶粉了。 张姐的店里是有隔间的，里面住人，外面摆货卖。 见她进去，我也就离开了。

一个百无聊赖的下午，我抱着孩子在家门口转悠。看见阿强拖家带口的，像是要搬家。

 “你们要搬走了吗？”我随口问了句。

“是啊，搬远一点。”他一边回答我，一边呵斥她老婆去拿忘在楼上的袋子。

我问：“住得好好的，干嘛搬走呢？你这又有老又有小的，搬家很不方便的。”

 “没办法，我之前借了一个人的钱，没还，他现在知道我住在这里了，说要弄死我。我到不怕，只是我爸和我女儿在这儿，我怕他们有事，不得不走。”他边说，边把手里的行李箱交给他爸拉。

 “你欠他多少钱，还他便是，干嘛非得搬家啊。”我不解的说。

 “也没多少，就几千块钱，问老子要了好多次了，亏老子以前还把他当好兄弟，不然也不会找他借钱的，现在老子算是看清他了。想让老子还钱，门儿都没有。” 阿强带着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说。

见他这样说，我便不再说什么了。 阿强见我没说话，还想说点什么，我便抱着孩子走了。

 他看见我走了，在我背后嚷到：“聊得好好的，怎么走了，你可真是个怪人。”

自从阿强带着他的一家老小搬走后，凌晨就再也没有哭声和吵闹声了，谁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谁也不知道他们过得好不好。就好像这一家子人，从来没有出现在这片出租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