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圈刚发的状态被人点了赞。点开,那个沉寂多年的人的名字,重重的撞击了一下我。
“小霁,快点收拾书包,快放学了!”这是我每天必定要重复的一句话。她总是慢吞吞的,坐在座位上慵慵懒懒。我就是那只动作敏捷迅速的兔子,而她似乎天生就是那只跟在兔子后面的小乌龟。
初中的最后一个学期,我们意想不到地被老师安排到了一起。我以为随着我们距离的拉近,我们之间会越来越好。突然有一天,小乌龟真的永远跟不上小兔子了。她退学了,我似乎是最后一个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她来教室收拾书包的时候,我叫住她,想要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什么。然而,我张口讲出的最后一句竟是“你换手机了啊”。她点了一下头,有点像乌龟低头吃东西的样子。然后,她走了,永远地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后来,我一直想再重新问一遍,她离开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可是,升学考越来越近,我整天埋头于物理化学卷子,穿梭在教室与家之间。我旁边的空位也很快地就被一个新同桌代替。那种恍惚,那种虚无,被生活的匆忙渐渐填满了。我还来不及做些什么的时候,就被生活的潮汐裹挟着朝前走了,于是也就离她越来越远。
虽然我明白,兔子和乌龟并不像故事里讲的那样,一直纠缠,它们最终还是会分开,会在未来找到新的搭档,但是我始终没有料到那一天来得这样快啊。
part 2
我们的默契是从一款游戏开始,然后逐渐磨合产生的。那时她坐在教室中间的那一排,我挨着门口。课间我们两个人隔着老远讨论游戏的战况,想到好点子会立马告诉对方。其他同学谈笑风生,我们还在讨论,每天如此。后来修炼到,只要我一张嘴对对口形,她就立马能看出我的意思。
她大概是我见过最独立的女生了。也或许乌龟的天性就很独立吧。她和她哥哥在学校附近的小区租房住,爸妈在老家搞建筑。兄妹俩相依为命。每逢周五,我就跟在她后面去她家玩。她家窗前的阳台上,晾晒的衣服有股干净的味道,老远就能闻见。过不了多久,她就手脚麻利地做好了晚饭。我还添油加醋地露了一手,自创了一盘西红柿炒苹果。她总会骂我,“你又浪费我们家的苹果!”那盘西红柿炒苹果的味道,至今没忘。我也再也没有做过那盘菜。
part 3
两年前,我和新朋友正吃着麻辣烫,她给我打来一个长途电话。她已经在学厨师了,还有两年就毕业了。听到这些,我当然开心了,毕竟我知道那才是她最初的梦想。当然,这也是我们最后一次的通话。
她说:“我可真羡慕你啊,升学考成绩那么棒,我就知道你会比我好。所以,我也不想再在家无所事事了。”我差点哭出来了。因为她一直是那个最懂我的人。
我看到她在一个新的世界里,在努力,在锻炼,在做自己从小就喜欢的事情。我也相信,终有一天她会拼尽全力,得到自己想要的,找到适合自己的位置,那就是属于乌龟自己的轨道。
后来,我终于知道,她的不辞而别真的是有原因的。她妈妈因为摔了一跤住进了医院,然后就突然地离世了。然而,那个时候,我只仅仅发现了她听课时的漫不经心。她对我隐瞒了一切,我从来不知道那个每天坐在我旁边笑呵呵的姑娘,原来内心是这么煎熬。我恨透了自己,我恨自己没有在她最艰难的时候站出来,没有为她做一丁点事情。可是,我又害怕自己可怜的安慰,除了会让她更加难受之外,会变得更加地无能为力。在死亡面前,我们都是哑口无言的孩子。
兔子和乌龟已经长大了,从前的岁月已经变旧了。一切事情都在发生着变化,而这场友谊,也历久弥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