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风来得快,去得快,第二天马上就放晴了。雨后的空气有一种清爽感,出门的人很是多,早上的生意也格外的好。一直忙到快10点,丈夫才有时间去休息下,抽根烟。每次这个时候,丈夫会去杂物间的小床躺一会儿,雷打不动,他腰不好,总是要休息会。每当这个时候,女人就溜到不远处的彩票店买一张彩票,数字是她的生日再加一堆瞎凑的,她不想用男人的生日,她觉得男人命不如她好,她是家里的小妹,唯一的女儿,出来打工家里也不用她补贴家用,养活自己就行了。她16岁就出来打工了。上学的时候,同桌看到知青老师跟她讲,“你看她的发际线,歪歪扭扭的,一看就是年轻时要在外流落的命,我奶给我讲的,发际线不齐的人年轻时要在外打拼的。”她那晚偷偷的掀起头帘,看镜子里自己的发际线,发际线旁生了很多细小的毛发,弯弯的。她想她必定也是远离家乡的命了。16岁,念完初中,她没考上高中,自然而然的辍学了,跟着村里人一起出去打工。打工的时候,有一段时间女孩们里流行大翻头,就是头发全翻起来扎,她就盯着她们的发际线看,都乱乱的。她一直没弄过大翻,到现在她还是分头,昨晚洗澡的时候,她掀起来看了看自己的发际线,细碎的小头发不见了,弯曲的轮廓更清晰了。
买了彩票回来,男人还在里面躺着,她坐在那儿想昨晚的梦,还是一样的场景,不过这次看小虾看的更清楚了,小虾的背中间,有一条弯弯曲曲的黑线,她知道虾线,但那条黑线很奇怪,是一个“m”的形状,像什么呢,要说像,大概像她的发际线吧。脑子里那句话还是在回荡着,等虾长大了就下山,等虾长大了就下山。她有点不解,以前从没做过这种梦,难道这是她的前世?一个养虾的女侠客?
她笑了笑,又愁起来,这店面再租几天就到期了,她和男人商量好了,先去一趟北海就回家。干了几年也攒出了一点钱,这个店面刚做的时候女人的父母和哥哥凑了些钱,现在可以还他们了,然后再在家那边盘个店做。男人说的很认真,她倒没所谓,她总是这样,未来的事打动不了她,她没有这种期待,她只期待北海。她要看海,她要在海上坐船。
只有最后几天了,这种无望的日子终于要结束了,在下一个无望的日子来临之前,她只想纵情欢歌。去北海的行李全部都打包好了,她买了个纯色的大背包,装上了几件连衣裙,她想买个大草帽,不过要等店里的生意结束。
只剩最后两天了,来的老顾客听闻他们要关门的消息,无不叹息,“哎以后想吃肠粉得上哪儿找”,她嘴上附和着“哎,没办法,要回老家啊”,语气却是止不住的有些跳跃,为着将要来临的北海之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