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的背叛

当我提前结束出差回到家的时候，看到地上散落一地的衣服，我便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气急败坏地冲到房间，不出所料，我看到两具身体，交缠在一起，晃着我的眼睛，空气里的味道令人窒息。

我“砰”地一声打开门，冷冷地站在门口，欣赏两人惊慌失措的神情。我女友，不，现在应该不是了。那个女人半抱着胸，脸上的红晕甚至还没褪去。

“我……我……”

“滚！你他妈的给我滚！”我的拳头举起在半空中，心里一阵恶心，又“呼”地放下，“滚！别脏了我的床！”

我简直一刻都不想呼吸这里的空气，我推开门疯子一样跑出去。

我在大街上大口大口地喘气，喉咙像是咳出血一样生疼。胃里一阵一阵翻搅，恶心。

我心里只有愤怒，甚至来不及悲伤。

在路人或惊奇，或不解的目光中，我抱着头在路边一个人蹲了很久，站起来决定去酒吧。

                       遇见卖烟的女人

酒吧里充斥着形形色色的男女，音乐狂野，空气中到处是荷尔蒙的的气息。

我一杯接着一杯地喝着啤酒，有的来不及吞咽，顺着我的脖子留下来，冰凉的触觉刺痛我的神经。

“要抽根烟吗？”

我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一根烟出现在我面前。我抬起头看看面前站着的女人，她约摸三十岁，个子不高，皮肤白皙透明，似乎能看到皮肤下微紫的血管，眼线微挑，一身黑色绷带裙装显出她姣好的身材。

“要抽根烟吗？”她坐到我旁边，手搭上我的肩膀，声音像袅袅的烟雾一样妩媚。

如果这样我还不知道她要干什么，那我就算不上男人了。眼前瞬间闪过女友，床，散落一地的衣服，胃开始抽痛。最后看到这个女人的脸，我拉起女人的手，走出去。

                       关系开始于香烟

当我坐在床上听着浴室里的水声时，我突然开始后悔了。当时一冲动就带人来了，现在我总不能开门就逃出去吧。

“你在后悔？”

我抬起头看到她围着一条浴巾从浴室走出来，水珠顺着她的脖颈滚下来，头发半湿着搭在一侧。

“有点。”我的喉结上下动了动。

“没关系，要买烟吗？”她拨了拨头发，依着床半坐着。

“我不抽烟。”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人家是卖烟的，而我却说我不抽烟。

我有点尴尬，“不过我还是买一盒吧，多少钱。”

“一根60，一盒500。”她点了一根烟，夹在手指之间，笑了笑。

“还能按根买？”我惊讶地问，当然也为烟的价格。

“你可以先买三根。”女人没有回答我问题，用食指弹了弹烟灰，她的手指纤细修长，骨节分明，拿烟的姿势冷漠而性感。等我回过过神来，桌子上已经放了三根烟了。

“我的时间只有三根烟。”她吐出烟雾，蒙蒙的，我看不清她的表情。

“你刚失恋。”

她的话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

“你怎么知道的？”我惊异地问。

“见得多了，总能感受到。”她把烟熄灭在烟灰缸里，微微吐了口气，“相信我，你很快就会忘了她。”

她的声音有种魔力，冷淡却又带着致命的诱惑，你如同凝视这一个深渊，而同时，深渊也在凝视着你。

我就像被蛊惑了一样，拂过她的脸，双手压在她的肩膀旁边，我俯身搂住她，我说不上此时此刻是什么感觉，觉得支撑躯体和灵魂的东西轰然倒掉，我看着她的眼睛，似乎陷入一场灭顶之灾。我已经不满足于搂抱，我把那个温热的肉体拥入自己的胸口，双手痉挛着抚摩她的胳膊她的脊背她的肩头她的脖颈，十指和掌心所到之处皆是不尽的欢乐，我的手最后伸向她的腹下……

这时我感觉她推了我一下，在我耳边呵气，“抽根烟吧。”

我点燃一根烟，然后放在床边，低头吻了下去。

                    着迷的香烟关系

床头的烟已经燃尽很久了，我静静丝坐在床上，说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感受。

“你在想什么？”身后的声音沙哑而魅惑。

“你猜不出来吗？”我笑着问她。

“我又不是神仙。”她的声音竟然有些赌气，竟然透着一些顽劣的意味。

我有些微微失神，“我在想你为什么……会爱抽烟，”

我努力地措辞，希望这个问题听起来稍微委婉一些。

她笑了笑，点上一根烟给我，“抽根烟吧。”

我一口一口地抽着烟，她也点上一根烟雾缭绕的背后我看不清她。

“一个没有受过伤害的人是不会爱上烟的，”我听到她朦朦胧胧的声音，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一个对生活失去信心的人是不会爱上烟的。”

“你属于哪一种？”

她瞥了我一眼，眉眼像是抹上了好看的墨彩，眼角的风情，让我不禁痴迷。

“你猜。”

“我不知道。”我老实地说。

“烟是对美好的怀缅。”她静静地抽烟的姿势，糜烂而清冷，总是让我有一种说不出的酸涩，我感觉到，她内心的疼痛是不是像百合花一样绽放。

“听起来是一个过去的故事。”我抽了一口烟，烟的味道并不好，有些发苦，薄荷味，而我却停不下来。

“可能吧，过去很久了。”她说完时候便是沉默，我们都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地坐着。

“把烟灭了吧，烧完了。”

我这才发现，手里的烟已经抽完了。我把烟灭掉，突然想起，她的时间是按烟来算的，我只剩一根了。

我决定省着抽这根烟。在最后的时候，我还可以再买一盒，我这么想着。

                     最后一根烟的时间

我牵着她的手，带着她去逛街，我们去看旧电影，买衣服。

我看她试着一件又一件衣服，在试衣镜前高兴的转圈，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涨满了一样。

整整一天下来，我沉迷与她带给我的欢乐之中，像是玻璃罩下盛开的一朵妖娆的玫瑰，虚幻，脆弱，却让我无法自拔。

我带她去吃晚餐，是浪漫的法国菜。一道菜与另一道菜之间隔着很长的时间。以前，我总觉得法国菜这种上菜方式令人过于尴尬，但今天，我静静地看着她，却觉得恰到好处。

“你喜欢法国菜？”她问。

“今天开始喜欢。”我说。

“就像我喜欢烟，不是喜欢烟草味而是喜欢吸烟的姿势。”她点燃一根烟。

“孤寂而深邃。”我脱口而出，说完之后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她看了我一眼，眼睛里有说不清的情绪。

“烟不是一种生理需要，而是一种心里需要。所以与人相比，我更喜欢烟，因为它看得见，摸得着。”她淡淡地说，表情清浅，我却不由得着迷。

“抽根烟吧。”我听见他说。

我点上烟，觉得像喝醉了一般，慵懒，散漫，在空气中流淌蔓延，似乎有爽朗与略带醉意的狂放不羁在耳畔流过，一些模糊的表情和闪烁的眼神在昏暗的光影里交织。

“我去补个妆。”她说。

我看着她的的背影与烟融为一体，如同一条鱼轻快地滑入海洋，她看起来妖娆，冷漠，让人怜惜。

我的手指突然一阵疼痛，我一惊，慌忙发现，烟已经燃尽了。我忽然发现，这是我最后一支烟了，我像想起了什么一般，到服务台上问。

“请问，刚刚和我一起来的那个女人，你……”

我突然说不下去了，我甚至不知道她的名字，时间只有一天一夜。

我张口无言，回到座位上，一个人坐到半夜。才明白，我再也见不到她了。

失声痛哭。

                            烟的故事还在继续

从此以后，我流连于各个烟草公司，却找不到她卖的那种烟。

最后在那家酒吧里，我找到了那种烟，我点燃烟，看着烟缓缓上升，无法抑制地想起她的脸，和那迷幻的一天。

我不听得到听着她的消息，有没有一个个子不高，冷漠而妖娆，像是烟一样的女人。没有人知道她，人们都觉得我疯了。

她好像从世界上消失了，我甚至觉得也许她从来没有出现过，一切都是我的一场梦。

我再次见到她，是我被扭送到戒毒所里的时候。电视披露贩毒窝点，而她正是其中的高层人员。

我和她擦肩而过，她穿着囚犯的衣服，脸庞依旧清冷而妩媚，衣服一点也遮盖不了她的气质。她的眼睛里依然有我看不懂的情绪，让我着迷。

“我一直在找你。”我听到自己沙哑的声音。

“对不起，那是毒品。”

“你叫什么名字。”

“对不起，以后别再抽烟了。”

“我现在终于又见到你了。”

“对不起，没有什么过去的故事。”

“我很想你。”

“对不起。”

“我爱你。”

她的背影远了，我感到有液体从我眼眶中溢了出来。

                       在烟之后也未结束

从戒毒所出来之后，我离开了这个城市，搬了家，换了工作。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

我还是买烟，但点燃之后，我就静静地看着烟雾上升，直到它燃尽。

我有时会想起她，想起她抽烟的姿势。

我常常想，烟意味着什么，也许是情欲的巅峰，也许是分手的凄恻隐。烟是当困惑的生活中无法探寻，情感无所依附时，对空虚灵魂的慰藉。

有人会问我，为什么不抽。

我笑笑，“烟不是一种生理需要，而是一种心里需要。”

一支烟，也许只是一场别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