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我的父亲

写在前面

1我是个没心没肺的人。

2之所以写这样一个东西,用「父亲」这个称谓,而不是「爸爸」,对我来说,更像是一种尊重。

3我的人生到了这个节点,觉得有必要再说一说我的父亲。

4因为我家里在农村,经营着一个小的做桌面的作坊,雇了两三个工人,所以文中提到的干活的情节,你可能并不了解,知道就可以了。

过去的文字

段落1(2011年):

要说学习,在高三不说学习成绩似乎是不现实的,昨天回到家,自己正对着电脑,床上是下了班的父亲,他问我,有把握考一个好一本吗,这个问题,一年前的我 似乎要比现在的我回答起来稍有些自信,然而那时的我也是迷茫,可想而知,如今的我,面对着很多说强不强的科目时的无奈。

段落2(2012年):

我总是能够体会到这样一种来源于内心的爱,吃完饭回到宿舍,看到来电显示父亲打来电话然后我很自然的打回去,可是很久也没有打通,于是就只好挂断,但是一分钟以后我接到了父亲的电话。我自己打完这个电话,我知道,父亲是想为我省下那几毛钱的长途话费。所以,我无言感激。

段落3(2013年):

小时候,逛灯会也许是照相的好机会,印象里这是很有意思的事情,尽管当时可能觉得那种事情没啥意思,但是回忆毕竟是美好的。一家人出发去镇里看灯,灯会很热闹,街上人挨人,人挤人,天上的月亮从来就不会被人看上那么一眼。我们顾着看灯会,顾着买各种吃的喝的,终于不知道是父亲还是母亲便会提议去照相馆去照相,这时候自己也会羞羞答答的去了。

段落4(2014年):

离家之日,早餐之时,与父同坐,电视里正放着昨日元宵晚会大萌子出场那一段,此情此景,因为是与父亲在一起,因为是离家之日而显得亲近,不敢再在屋里待着,怕流出眼泪。

注: 看了看自己的微博,发现在2012年以前有很多关于他的微博记录,因为那是高考以前,而到了2012年以后,却是越来越少了。

父亲老了

变化

我说父亲老了。
还记得那年吗?和父亲一起干活,我们一块打包,我在不经意间看到了他的头上的几根白头发,那年他应该不到四十岁,我大概初一初二的样子,我突然意识到他不再年轻。就是因为那几根白头发。而这个问题他自己肯定是比我更加敏感的,偶尔把头发染成黑色,但是还是能够看到他头上的白发。然而对过去今年的我来说,在我看来他仍然是年轻时候那个他,因为那些习惯一点也没有改变。他还是会在晚上吃饭的时候一个人喝喝小酒,还是会在有空的时候和几个老朋友一起玩扑克,还是会和朋友们一起出去喝酒喝完之后耍酒疯,还是会起的很早,还是会睡得很早,还是会利索地装车,还是会大早上开着车离开家去盯门脸。于是我总是以为他还是三十多岁,还是一股冲劲不管不顾的年纪,然而我错了,我越来越意识到,他也是一个将近五十岁的人了,他也老了。

说父亲老了,并不是突如其来的 。暑假回家,先是发现他已经吃起了降血压的药,接着是看到他在干活的时候胆子变小了,比如从一摞板儿上面下来,以前可能是直接跳下来,现在就是一个手撑着板儿,两只脚蹬下去。当然他还是不服老,一米六的两块板儿,他还是直接上肩膀就走。我也因此和他发生过争执,在我看来,能够两个人抬的干嘛要一个人扛呢?一个人扛确实节省点时间,但是还累着了呢,值不值,再说,干活的时候通常是我,我妈和他三个人,我还不愿意那样,于是尴尬地就是我成了看客,然而他并没有说什么。他确实没说什么,我也不觉得怎么样。尽管他吃起了降血压的药,但是还是管不住他那个爱喝酒的嘴,我妈也经常因此而说他,可是他也是死性难改。

关怀

然而他的关怀还是很细致的,即将离开家的那几天,他问我吃不吃螃蟹,虾,第二天早上等我起来以后我妈已经把那个螃蟹虾买了回来,而除此之外他其实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他平时除了问一些我学校里面的事,讨论一些电视里面的故事之外,再无其他,去火车站送我,好几次我都能够看到他湿了的眼眶,但是我也不打算说透,说透没意思,他也不希望这样,而实际上,那个时候我的眼眶同样闪着泪滴,只是我忍住不让他流出来。这次去火车站 之前,他喝了点酒,喝多了,本来是我的老叔开着车带着我们去县城的火车站,开始他自己说不去了,因为喝的太多了,后来却仍然是去了,上车之后我还半开玩笑地跟他说,喝了这么多就不要去了,别在车上吐了就不好了。他自己说他不晕车就从来没在车上吐过,可是车刚刚开到县城边上,他就吐了,之后是清洁,等到快到火车站的时候他又像个没事人一样地给老叔指路,其实他可以不去的,其实没有必要,但人们说父爱如山,我想也就是这样吧。而我一直也在说,我自己是个没心没肺的人,我是不容易被感动的,而每每离开家前的那两天,你又总是能够从他们对你的好中感受到那样的暖意。然后营造出来一种伤离别的意境,于是你就很自然地想要流出那宝贵的眼泪。

眼泪

而说到泪水,不由得让我想到了当初大学刚入学的时候的情景:

在哭泣的时候,我问我自己,为什么自己要哭。我以为是因为感到了离别之后,随之而来的是漂泊在外的他乡生活,我以为是这他乡生活中的种种不适应,我以为是对于未来的无限无奈,其实仍然掩盖不了埋藏在内心深处的情丝,这就是亲情,是一种默默的爱,是温暖,是没有言语的表露,可是这就是足以使人流泪的东西,这就是伟大的亲情,开学之前,曾经,写过一篇微博,说到父母陪同来上学,等到我送他们时是否会唤起我对于朱自清先生背影一文更多的感触,现在看来显然是有,只是看到的不是背影,我连送他们到火车站也没有,我很内疚就又哭了起来。
可我的确是不喜欢哭的一个人,所以我还在问自己我因为什么流下泪水,的确,是内疚,是愧疚,一路上父母对于我无微不至的关怀使我内疚,来至洛阳的父母连龙门石窟都没有机会参观,下次再来更不知何年何月,更时我内疚,这些年来的默默付出,辛勤劳动更加让我内疚,是的,此刻,我不也是泪流满面,此刻,我情何以堪。
我一直认为,一个人流泪是有过程的,是的,一开始人刚出生到童年不懂事,很容易流泪,后来稍懂人事,渐觉一切无非是那个样子,世界无非是那个样子,于是便不会轻易流泪,后来当一个人真正得到触动,他还是会流泪,但我想,这是年轻的泪,但也是成熟的泪,年轻因为才开始懂得了离别之苦,竟然于那么多人里面哭泣,成熟,因为,它让我懂得了很多事情,包括要感恩,要奋斗,要争气,上一次哭泣开始两年多之前,下一次哭泣走不知什么时候,所以又必要纪念一下,我的哭泣。
我哭了,今天。

当时并没有提到还有一点,在离家之前本来父母还商量着要去龙门石窟看看,结果等到了洛阳,问了问票价,120,三个人就是360块,于是就作罢了。我于是想,我来这里上学,可是父亲母亲为了省下那些钱,连一趟龙门石窟都不能去。我倒是个不孝之子了。

老父亲

我听很多同学说起过他们的父亲母亲,最典型的是前室友wyl和现在的基友wwh,他们的共同点是都有一个年迈的父亲,因为他们都是家里面最小的儿子。于是在他们这样的年纪的时候,父亲母亲没有能力供养他们上学了,而这,不得不说是一种挫折和锻炼。我不由得想,如果我的父亲同样没有能力来供我完成学业,那么我的现在的情况又会怎样呢?我是否会更加地自立?但终归,有这样一个父亲,我已然很知足,他并不需要你去做兼职来挣取学费,零花钱,他给你提供了一个舒适的环境来做你想要做的事情。我很知足,我的父亲给了我空间,这个空间很难得。而当我的父亲也年界知天命之时,正是我辈需奋斗之日。

来学校的火车上遇到一个刚刚三十一岁的男人,他跟旁边的老人攀谈着,老人五十一岁,送他家儿子去上大学,言谈中年轻人问到了老人的年龄,继而感叹如果我爸还在世,比您大十岁。我如此对比,更加觉得自己有着这样一个父亲的幸福,他还活着就是一片天。我难以想象有一天,他不在了,会是什么样子。珍惜眼前人,珍惜。

THE e

所以,我想了想,尽管他数次当着外人的面说我傻,但是那似乎也是在为我的不懂事而找借口,尽管那样对于他们都好受,对我很难受。对这件事情,我一直耿耿于怀,不过是时候释然了。我本来就很傻,很傻。

当然实际上我之前是专门写过一篇文字为我的父亲的,那是在中考的语文考试考场上!作文题目与墙有关,于是我写了与父亲之间的那种隔阂的墙,如今想来,这个墙,渐渐地在倒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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