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段5.我做了一个奇妙的梦,梦里出现的地方,我好像在那呆了很久,又好像我从未去过。那里花香四溢,溪水潺潺,鸟儿的鸣叫清脆悠扬,我坐在一个秋千上,荡来荡去......
冀晓辉今年四十四岁,家庭和睦,生活幸福,微信名:幸福。
据说,越是爱显摆什么越是缺少什么,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只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冀晓辉会问自己:幸福吗?看着身边熟睡的妻子,起身到隔壁房间看着睡梦中的儿子,一个温暖的家,一个理想中的家,可为什么总感觉被什么人牵绊着呢?
一、酒会
今年的酒会与往年不同,请了很多同行的兄弟企业,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再说,一个人走的快一群才能人走的远,做生意就是要相互帮衬,才能做强做大。
这是冀晓辉的生意经,也是他做人原则,冀晓辉现在是聚鑫集团的老总,外人看来十足的成功人士,开豪车住豪宅。
突然,冀晓辉被一个身影吸引,在众多的姹紫嫣红中,一个身穿藏青色礼服的女人进入视线,这个颜色的礼服如果不是有强大的气场支撑,很可能穿出了参加葬礼的味道。冀晓辉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就在她转身的那一刹那,冀晓辉的身体摇晃了一下,旁边的助理连忙上前问:“冀总,您没事吧?”冀晓辉摇摇头,摆了摆手道了声:“我没事,你去忙吧!”
助理离开,冀晓辉满场搜寻刚才的人儿,在室外的阳台上,看到一个抱着双肩的背影,孤独而又冷傲。
“你,还好吗?”上前一步的冀晓辉怔怔地看着女人,眼中尽显温柔。
女人抬眼看了突然出现的冀晓辉,有些慌乱,不过只是一瞬间的事,就又露出职业化的笑容说:“冀总啊,您好您好。”
冀晓辉又上前一步,甚至可以感觉彼此的呼吸,女人正要躲开,冀晓辉的助理不合时宜地喊到:“冀总,梁总找你。”
冀晓辉恶狠狠地瞪了一下助理,但又不得不抽身离去,梁总,是他最大股东。
走到门口的冀晓辉又转身回来,递过来一张名片:“打电话给我。”
等冀晓辉跟梁总谈话结束,酒会也结束了,刚才热闹的场地只剩一片狼藉。他走到阳台,幻想那个人儿还在原地等他。结果,空无一人,连空气中女人残留的气味,都被风带走了。
冀晓辉回到家中,开门声惊醒了妻子,妻子一脸睡意地:“回来啦,赶紧洗洗睡吧!”
冀晓辉“嗯”了一声,懒得再说第二个字。
看着转身离开的妻子,冀晓辉想:如果这是她该有多好。是,有些人沉溺于幻想就是因为得不到,冀晓辉冷笑了一声,起身走到酒柜又拿出一瓶酒。今晚,注定睡不着。
二、见面
上午的工作充实而又繁琐,抽间隙就会瞄两眼电话。等冀晓辉解决完手头上的事,已经十一点钟,电话却迟迟没来。
冀晓辉喊过助理,让助理把昨天参加宴会的人员名单拿过来,助理问:“冀总,您找谁,我帮您找。”
冀晓辉不耐烦地说:“不用。”
助理很少看到冀晓辉这种表情,助理的印象中,冀总总是笑容可掬,温文尔雅,今天是怎么了?没敢问出口的助理只是以最快的速度去拿了花名册过来,放在桌子上。
冀晓辉拿过花名册,向助理摆摆手,助理知趣地退了出来。
一页一页地翻着,正如所希望那样,一个熟悉的名字映入眼帘:孟一晓,大信置业销售总监。大信公司最近好像要跟他们公司合作,可是那些都不重要,重要是孟一晓,这个让冀晓辉梦魂牵绕三十年得那个人。
拿出电话拨了过去,心中无数头小鹿乱撞,好多年不曾有这种感觉了,久经商场的他,早就练就不悲不喜,不怒不嗔,任凭翻天覆地,任凭风浪起伏而不形于色。
电话响了五声之久,就在失望悄悄爬上脸的时候,一个好听的女中音在电话的那头:“喂,您好。”
冀晓辉连忙说:“我,晓辉。”
沉默的三秒钟:“您好,冀总,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
“我要见你,现在。”冀晓辉霸道地说。
沉默,电话那头没一点声响。
“你在听吗?一晓,我想见见你。”冀晓辉的口气缓和了些。
“好吧!”电话那头长出了一口气,应了下来。
“你把地址发给我,我去接你。”冀晓辉开心地像孩子样说。
“好的,冀总。”女人小心说。
虽然这声冀总让冀晓辉心情不爽,可是有什么比能见到朝思暮想的人儿更让人高兴的那。哼着小曲儿的冀晓辉出了办公室去车库取车,所有得员工奇怪地看着今天精神失常的老板,搞不明白老板签了多大单可以让喜悦蔓延全身。
一晓发的位置并不是很远,开车也就二十多分钟,冀晓辉到的时候,一晓已经在路边等他了。干净利索的职业套装,脸上画着精致的淡妆,成熟而优雅,四十多岁了,岁月竟然没有留下太多痕迹。
“没等急吧?”冀晓辉开心问上车的一晓。
“没有。”一晓嫣然一笑。
“这些年你过的好吗?我有好多话要跟你说。”冀晓辉略显激动的说。
“冀总,都过去了。”一晓平静的说。
“过去?怎么可以轻易过去,三十年来,我没有一刻不想你。”冀晓辉生气的说。
“那又怎么样呢?”一晓反问道。
是,那又怎么样,那又能怎么样?现在,他是别人的老公,她是别人的妻子。
冀晓辉终于恢复点理智说:“我每次都会做一个很奇妙的梦,梦里出现的地方,我好像在那呆了很久,又好像我从未去过。那里花香四溢,溪水潺潺,鸟儿的鸣叫清脆悠扬,我坐在一个秋千上,荡来荡去..…你,就在我身边。”
一晓低着头摆弄着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冀晓辉深情地看着一晓,那个让自己念念不能忘得女人,就坐在自己身边。三十年,一辈子三分之一时间都在想念的那个人,现在,触手可及。
冀晓峰轻轻伸出手,指尖刚碰到一晓的手背,一晓不自觉得闪开了。冀晓辉锲而不舍地问:“我,可以拉拉你的手吗?”
一晓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说:“不了。”
冀晓峰的手在半空中画了个圆后无力地垂在方向盘上。
“回不去了吗,真的回不去了吗?”像在问一晓,又像是问自己。
三、曾经
那年他十四岁,她十三岁,俩人同学,座位中间隔了一条小路,她留着男孩儿一样地短发,他留着比她还长的长发。他是课代表,是老师的宠儿,她不爱学习,就爱画画,看课外书。
她记得上英语课,老师提问他英语单词“村镇” 怎么读,“village”冲出口的除了英语单词还有一串笑声,他的同桌叫卫丽,他没忍住,英语老师用小木棍打了手以示惩罚。下课,她问他:“疼吗?”他笑着说:“不疼,不疼,你看,都没红。”
一年后,他突然发现她变成大姑娘了,头发剪成了齐齐的学生头,大大的眼睛,笔挺的鼻子,圆圆地笑脸。她好漂亮哦,他无数次在心里想。他上课不时地瞄她几眼,下课先望向她的座位,她报以微笑。
日子不紧不慢,平静而又温馨。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另一个男生闯进来主动表白了女孩,女孩告诉了他,他怒不可遏,像自己的领地受到了侵犯,发起进攻,击退了侵略者。他视她为宝贝,他是她的依靠。
她要转学了,他不舍。两人约好在学校外见,学校外的田野上长着一棵孤独的梧桐树。俩人坐在树下,他的手轻轻蠕动,试探性的用手指点点她的手掌,她满脸羞涩,却没有移开,他的手慢慢地抓起她的手,那么小巧、那么柔软,好想就这样握着永远不放手,一辈子。
他们就这样呆呆的坐着、坐着,慢慢的她靠着他的肩睡着了。
梦中响起三毛的诗:
记得那年年纪小,
你爱谈天我爱笑。
我们坐在梧桐下,
风在树梢鸟在叫。
不知怎么睡着了,
梦里花落知多少!
有些人,错过,就是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