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山是一首歌,巴山是一场雨,巴山是一个梦,巴山是一幅画,巴山,是一个连不起来的故事。
最早知道巴山是因为一部电影《等到满山红叶时》,满山的红叶,斑斓的峡江,凄婉的爱情,还有那首动人的歌曲……只有你能听懂的歌曲。
年轻时有一年从重庆顺流而下,搭乘江山16号,三天三夜抵达宜昌。船上有一位画家,名曰"长江之子",租了一间大船仓当画室,每天夜晚开始挥笔作画,他的画全是风雨中的三峡,他说他一生都在画三峡,三峡永远画不尽,画不够。高耸的江峡,风雨中的夜航船,摇曳的山松……三峡在他的画笔下活了起来,说不完的故事。他的画室很大,除了画案,前面一大块空地上铺着一层薄薄的地毯,租出去住人,背包客、住不起船仓的小情侣、年轻的导游……一个个席地而睡,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就像峡江的每一朵浪花。甲板下的三等舱是一排排木质的长条椅,拥挤不堪地坐满了夜晚赶路的乡党,一框一框的蔬菜,一背斗一背斗的红薯,甚至还有一对大白鹅和一头小猪娃,汗味、柴油味,各种说不上的味道混合在一起,伴着昏昏欲睡的人们,也是峡江一幅活生生的画卷。
白天在甲板顶上寻一个安静角落,坐在藤椅上看两岸青山远去,江风如沐,偶尔有温暖的雨点打在身上,全没有北方冷冷的感觉,一坐就是一天。夜晚枕着江涛,听着柴油机低沉的声音,推着船不停地向东航行,画家,旅人,还有巴山的乡亲们,渐渐入眠,巴山入梦……
年老了,一直想再去一趟三峡,乘船而下,坐在甲板上回味走过的日子,就像峡江东流,留不住的岁月,多少的无奈,但一直末能如愿。
老了,经不住冻,回忆起巴山峡江,总觉得冷,低沉的雾气,黄昏后的山崖,船上的旅人,昏暗的灯火,冷冷的江风,还有风雨侵衣绵绵的细雨,和细雨一样绵绵的思念,那一生不知道该寄给谁的思念……然而我始终相信,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一直有一个人,在等待着这份思念,在黄昏的屋檐下,在寒冷的秋风里,不肯老去,亦如已经老去的我不愿老去!
唉呀,梦里巴山夜雨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