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落尽山鬼笑

烟花落尽山鬼笑

竹子是山鬼的孩子,妈妈是这样告诉她的。

所以她没有姓氏,就叫竹子。

竹子喜欢自己的名字,她住的小瓦屋旁有一片竹林,每株竹子都且高且直,通体是清凉的绿色。如果有风吹过,竹叶还会发出温柔的低语,就像妈妈“正常的时候”跟她说话的声音。

她人如其名,长得也像竹子,村里的人看见她都会说:“这孩子瘦的像竹竿一样。”她觉得这话是夸奖。

竹子居住的村子叫断首村,这个恐怖的名字来自一个古老的传说,传说的主角就是山鬼。

村子依山而建,三面环水,本来该是风水极好的地方,偏偏背靠的石头山天然一副可怖的样貌,像是一个人拖着自己的头在踽踽独行。

传言这座山就是整个村庄的祖先变的。是说不清什么年间富甲一方的乡绅,名叫言山,英俊富足,妻妾成群。却独独只爱自己的发妻,因妻子始终不孕才不得已娶妾。

无奈那女人没有理解这番痴心,起了妒意,竟开始跟家里年轻的仆人厮混,被言山撞见起了争执,徒生歹心的奸夫拿起砍柴斧斩下了他的头,然后带着言山的老婆坐船出逃。

没想到已死的言山在怨念的支撑下,竟然拖着自己的断头一路涉水而追,途中被天神发现,变做了一座石头山。

后人追随而至在此安居,因此村人都姓言。村里的祠堂供奉的不是神灵而是山鬼。

山鬼守护着村庄,给予后代耕种的沃土,充足的鱼米,却也因怨念深重而时常作祟。

村里的人都习惯将各种灾祸或者难以解释的事件归咎于惹怒了山鬼。大到山洪泛滥,冲毁了临水的房子,小到有人害了莫名的头痛病,或者小孩子高烧夜啼。

每每逢上这些事都要拿肉类果品去祭拜祈求山鬼息怒。还必须燃起烟火爆竹驱散怨气。

竹子的妈妈言柔是村子里唯一没结婚就生了孩子的女人,大家都说竹子的降生也是因为山鬼。

言柔生的美,大概长得跟山鬼至死不忘的老婆有几分相似,因此被山鬼看中了也说不定。

言柔还有骇人的“抽风病”,经常会突然倒在地上,身体僵直抽搐,口吐白沫,眼白也翻出来,不知道为什么给人一种淫邪的感觉,像极了被鬼祟附体。

所以整个村子的人都认为竹子是山鬼的孩子。他们对竹子母女态度复杂,既疏离又怀有几分敬畏。

竹子自幼便跟随妈妈住在村子的边缘,靠近祠堂。她们基本是靠村人供奉山鬼的吃食过活,时常也会有人送来一些吃的东西,放在他们的瓦屋外面就远远的走开。

有些人来的很勤,甚至会到她们瓦屋里来坐坐。比如负责照管祠堂的言朱婆婆,经常到村外去倒腾些紧俏货到村里卖的言律阿叔,还有村长言石伯和他的老婆。

这些亲切的人除了送吃的,还会给竹子带一些小女孩的衣服和玩具。尤其是言律阿叔,总是给她一些新鲜玩意儿。

竹子盼着他们来,因为妈妈只有在“正常的时候”才会跟竹子一起说说话。身体不好,她多半时间都躺在床上,而且近些年她“抽风”的次数好像越来约频繁了。每当她发作的时候竹子都会熟练的拿条毛巾放进她的嘴里,是言朱婆婆教竹子的,这样能防止她咬伤自己。

竹子会一直抱着妈妈,直到她的抽动平息,身体不再颤抖,沉沉的睡去。然后她就会跑到竹林里,听一会儿风跟竹叶的低语,试图忘记妈妈脸上痛苦的表情和她的身体在自己怀里僵硬可怖的感觉。

有时候她也会看一会断首山,想象山鬼的样子,正常的,有头的,像个爸爸的样子。

可是她头脑里永远都未曾出现过他清晰的模样,她想不通想既然他是爸爸,为什么还要让妈妈那么痛苦难过呢?

妈妈当然也有快乐的时候,如果间隔比较长时间不发病,她就挑傍晚暮色笼罩的时候去河里洗澡。每次洗澡回来,她总是高兴的,脸颊泛着的红潮,身上有好闻的味道。

尽管她从不带上竹子,竹子也很开心。只有这种时候,竹子才能感受到妈妈身上鲜有的活力,有时候她甚至会用家里那口老旧的铜锅炒上一盘嫩笋,让竹子饱餐一顿。

饿肚子是竹子经常面临的问题,贡品瓜果刚吃下去饱,却很快就会觉得肚子空空如也。言朱婆婆经常会给她送来一罐煮的热气腾腾的白粥,偶尔里面掺着甜甜的红薯。她会狼吞虎咽的吃上一碗,剩下的就全留给妈妈,因为发病过后妈妈就只能吃些稀的东西。

幸运的是隔段时间就总会有个神秘的人送来一篓鲜鱼,她会生一堆火把烤着吃,这种方法是言律阿叔的儿子胖墩儿教给他的,胖墩儿的名字叫言澄,长得白白胖胖的,有双大眼睛,睫毛浓密忽闪,像年画里走出来的孩子,所以大家都喜欢叫他胖墩儿。

他对吃的东西总是很在行,能把鱼烤的喷香,虽然他总是贪婪的要求跟竹子分着吃并不多的鱼,竹子也并不讨厌他。

言朱婆婆还教了了竹子把鱼串起来晾成鱼干的方法。她试过一次,可是鱼还没变成鱼干就被老鼠啃光了。

竹子家的老鼠也饿,她见过它们几次,精瘦,有黑亮的眼睛,在瓦屋长着草的泥地上飞速跑过。

全是一副疲于奔命的样子。

除了胖墩儿,村长言石伯的儿子言耶和言朱婆婆的孙子言灵也会来找竹子玩儿,他们两个是村里公认最长得好看的男孩,尤其是言耶,生了一张过分白净的脸,眼窝深深的,还顶着一头浓密的天然卷发。

竹子最喜欢他,他会郑重其事的叫竹子:言竹。

还有一个喜欢的理由,竹子一直埋在心里。在很小的时候,她见到人在门口放了一些花花绿绿的东西就跑开了,她吃了那些东西,第一次尝到糖的味道。

从那之后糖总是会有人送来,叶子从来没见过好心人的样貌,有几次远远的看过去,觉得那是个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孩子。

很长一段时间,竹子都认为鱼和糖都是山鬼送来的,毕竟她是山鬼的孩子。

直到有一次跟三个男孩一起去捉蟋蟀,言耶拿出一个纸糊的盒子装蟋蟀,盒子的表面也许是为了好看,沾满了整齐排列的糖纸。

那正是一直以来自己收到的糖,看竹子盯着出神,言耶对她笑着说:“这是柚子皮糖,很好吃的,吃了对身体也好。”

原来是他啊,想着竹子心里就像吃了那糖一样,甜甜的,还有一丝酸。

三个男孩经常是放了学一起来,吵吵闹闹的说一些学校的事,言耶偶尔还会认真的教竹子一些简单的字和算数。竹子知道村里有学校,她也是该去学校的年纪,只是......

竹子很少离开瓦屋太远,胖墩儿和言灵常常邀请她去自己家玩,她也从没去过,借口是不能离开妈妈太久,实质是害怕别人异样的眼光。

竹子在祠堂附近撞见过胖墩儿的妈妈花婶,她永远忘不了花婶那双有些斜视的眼睛盯着她看的感觉,那夹杂着憎恶、畏惧和怜悯的目光令她背脊发凉。

人们不知道该怎么跟山鬼的孩子相处,表现出热情总觉得生硬,怠慢了又怕惹来灾祸。所以除了常来瓦屋的人,她从来不会主动接近别人,她想言耶是懂她的,所以从来没有邀请过她。

但她知道言耶家的房子很大,有两层高,漆成漂亮的白色。言灵家挨着草坡,有好几头牛。胖墩儿的家在河畔,有一个果园,栽种了很多柚子树。

这些都是远远看过去的印象,看着他们的家,她想住在里面的人一定很幸福。

本来以为日子就会这样流逝下去,没想到竹子的生活却发生了可怖的变故。

竹子的妈妈言柔先是不见了,尸体又被发现在下游的河滩上。

竹子看到死去的妈妈竟然没有哭,因为她在那张浮肿发黑的脸上看到一种难得的安详。就像每次发病后,妈妈沉睡的样子。

面对言柔的死,村里的人普遍表现出适度的悲伤,周遭却呈现出一种轻松的氛围。好像山鬼终于放过了这个可怜的女人,整个村子都为此松了一口气一样。

令人意外的是乡里的派出所竟然派了两个穿制服的人来勘查了现场,还把竹子的妈妈放在车上运走了。有人说是因为言柔被发现时身上什么都没有穿,一头长发也被整齐的割断了,不像意外死亡,警察要调查。

村里的人却不觉得奇怪,毕竟是山鬼干的。当天晚上村里大放烟花,是按照习俗驱邪,却莫名的给人感觉像庆祝。

在瓦屋旁竹子仰头看烟花,看着漆黑如墨的夜空中光耀多彩的花朵次第盛放,她迟来的眼泪夺眶而出。

她说:“要是能像烟花一样活着多好啊,飞到那么高的地方,连眼泪都会像流星一样。可是我是竹子,竹子如果开花就会死。”

三个陪伴她的少年沉默不语,他们被竹子的悲伤侵染,各有所思。

从不邀请竹子的言耶硬拉着竹子到自己家里住下,竹子第一次见到了那栋小楼的内部,跟想象中一样,干净又明亮。

村长言石伯拍着胸膛叫她不要担心自己的着落,说他会负责,还能叫竹子去念书。

言灵送来竹子从没吃过的炖牛肉。胖墩儿甚至不去上课跑来看竹子,温厚的笑着给她唱歌,当然也不忘分吃她的牛肉......

一下子得到了如此多关爱的竹子甚至有些希望时间能够停止,日子能这样过该多好。可言石伯去了几次城里之后说给她找好了着落,是很好的人家,会开着车来村里接竹子。

竹子被养父母接走的那天,村里放起了震天的爆竹,人们都夹道目送她离开,就像一场盛大的仪式。

竹子在人群里找到了她的伙伴,言灵大声叫着再见,由衷为竹子高兴。言耶的眼里闪着泪光,默默挥手。

竹子告诉自己,要记住他的眼泪。

路上竹子发现言耶送她的背包里有1600块钱,这笔“巨款”竹子始终都没有用,也不必用,因为她的新家比断首村最好的房子也要大上两三倍。养父母送她上学,给她钱用,毫不吝惜。

奇怪的是从竹子上高中开始,还是会收到从断首村寄来的钱,每个月几百块不等。地址只写了断首村,寄件人署名:山鬼。

彼时竹子已经不再相信自己是山鬼的孩子,她收到钱时候,总会想起少年模样的言耶对她微笑的样子,眼睛弯起来,漆黑的瞳子里有星光闪耀。

竹子再次回到断首村的时候已经28岁了,刚读完博士的她有了另一个名字:言如烟。

回村的原因是她曾经居住的瓦屋要拆迁了,连屋子加旁边的竹林都在她的名下,她将得到一笔真正的巨款。

她想也许村里的人还是会认为这是山鬼带给她的幸运吧。

一路走过村子,她竟然没有见到熟识面孔,路过的人们不像她记忆里那样对她投以怜悯又畏惧的目光,仅仅是像对待普通的异乡人一样,好奇的打量着她。

他们不知道,她曾是山鬼的孩子。

一路打听下来得知言朱婆婆早已离世,言灵在村里的学校做老师。言律阿叔生意已经做的很大,长年住在城里。

他的儿子胖墩儿也就是言澄,在村里的派出所做民警,说到这里那讲述的人还不无自豪的说:“胖墩儿这小子早些年还老是偷家里的东西,想不到后来竟然做了警察啊。”

胖墩儿,偷东西?竹子脑海里浮现出胖墩憨厚温和的样子,怎么也不能相信他会去偷什么,果然人都是会变的。

可她最想知道的是言耶的去向,一想起那个会为自己流泪的少年,她还是会心如鹿撞。

可那人只说言石伯一家多年以前就已经举家搬走,不知去向。

那天晚上正逢十五,村里照例放起烟火,竹子看着绚丽的光映照在形状可怖的石头山上,心想自己终于了断了与这个村子之间的牵系,自此再无挂念。

她不是山鬼的孩子。

尾声:

言澄知道竹子回来了,他远远的看着她,发现她比记忆里还要美丽。

在很小的时候,竹子就是一个美丽的小女孩,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她穿着白裙子,独自站在竹林里,安静的扬起头,像是在注视竹叶上拂过的微风。

那时的言澄就像现在这样,远远的看着女孩,觉得她像山里的精灵。

村里的人都说竹子是山鬼的孩子,妈妈甚至说她晦气,不让言澄靠近她居住的瓦屋。

可他从不相信那些,经常拉着自己的玩伴去找她玩,言耶和言灵两个家伙开始不情愿,后来也成了竹子的朋友。

他发现竹子经常挨饿,可他不会做饭。还好他从小住在河畔擅长抓鱼,赶上天气好的时候就抓上一篓送到竹子的瓦屋。再教给她烤鱼,她应该就不会常常饿肚子。

家里的柚子摘下来,妈妈会把皮做成柚子皮糖拿到乡里的集市上卖。他总是要搬出贪吃的样子拿很多,自己一块却也不吃,只分一些给言耶和言灵,剩下的都送给竹子,妈妈说这种糖吃了对身体好。

他只要看到竹子笑,就会很开心。

可是自从竹子的疯妈妈死了,一切就变得不一样了。

因为他知道是谁杀了她,是自己的妈妈。

那天他去河里抓鱼,亲眼看见妈妈把竹子的妈妈推下了河,吓的躲在岸上的芦苇丛里不敢动。

第二天他又在家里看见了竹子妈妈的衣服和被剪断的一把长发。是爸爸偷偷带回来的,被妈妈发现了。

他们激烈的争吵,他听见妈妈不停的质问爸爸:“那个疯女人到底哪里好?到死了你都忘不了,生了个野孩子还不够,还要跑到家门口来卖骚勾引你?她难道不该死?”

言澄突然明白了一切,竹子不是山鬼的孩子,是自己爸爸跟竹子的疯妈妈生的。

竹子要是和自己一样知道了这些,恐怕是不会笑了。

当得知竹子被城里人收养要离开村子的时候,他松了一口气,尽管他知道自己可能再也见不到她了。

竹子走的那天,他偷了爸爸放在凉席下的进货款,全塞进了竹子的背包。被妈妈发现打了一顿,连竹子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后来他跟言石伯打听到了竹子的住址,一有了钱,就汇给她。他希望她能像她说的那样,像烟花一样活着,飞到高高的地方,保持美丽干净的样子,永远是山鬼的孩子。

如今再见竹子,他没有勇气走近她。但他们派出所会在晚上负责燃放烟火,至少竹子能看到他亲手点燃的烟花。

她看见了,应该会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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