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25号天没亮,我姨回老家了。家里从之前的足月待产的我、我姨和两岁的姐姐变成了现在足月待产的我、爸爸和两岁的姐姐,人手是我们现在需要亟待解决的一个难题。我和孩子爸例了几种方案:第一,从老家再摇人过来。这个方案被我否决,家里的人要么就是刚阳或是正在阳,过来的话对于我们来说都很危险。第二,找月嫂。这个方案被爸爸否决。因为他对除亲人以外的一切外人照顾孩子都有一种本能的抗拒。第三,看我姨的情况。要是她能在我生之前赶回来并且还没阳,那这将会是最好的选择。这个方案我们都待定,因为还要看我姨的公公什么时候归山,还有我姨是否能扛得住疫情而不阳。第四个方案,这是我提出的方案。因为我提前了解到,我建档的医院生孩子时不允许家属陪同,家属只能陪同送东西进来,送完东西就得离开医院大楼。要是到时候真的没法了,爸爸就负责在家照顾老姐,我在网上找个陪诊,帮着我把生孩子时需要带的一堆东西带到医院就行了。完了后面我找个专车,把我和孩子送回家,这样我们就能尽量减少和别人的接触而相对安全。这个方案被孩子爸爸否决了,因为他也实在不放心我一个人拖着行李去医院生孩子。可是特殊时刻谁还能那么顾得了那么多呢?我极力说服,这个方案还是没被采纳。接下来的日子,爸爸居家办公,我得负责挺着大肚子照顾一家人的生活起居。
过了两天,我姨的公公归山日子定了,12月29号,我姨让我买了31号下午回北京的票。票是买了,但是我的心里始终很不安。首先,距离31号还有三四天,谁能保证这几天我姨不阳?其次,谁又能保证孩子会在我姨来了之后出生?要是我姨来了,孩子都生了,我们最缺人手的最难时期都已经过了,剩下的月子坚持坚持还是能熬过来的。最后,是我最担忧的,谁又能保证我姨来之后不阳,她回老家是去奔丧,每天都要接触那么多的人,病毒的潜伏期可长可短,要是来了阳了,我们一家人一直所做的努力就都白费了。所以我还是坚持要做好其他的打算。最终,孩子爸终于被我说服试试找阿姨。我们找到了中介,跟中介说了我们的需求,要求一定要可以尽快住家的阳康的月嫂。那段时间,对于要找到可以达到我们这两点要求的月嫂真的太难。第二天中介推荐了一名育儿嫂,我们线上谈了谈,视频里的阿姨虽说阳康,却仍在恢复期,不停地咳嗽。就这样,本来就反对找阿姨的爸爸从此闭口不谈找阿姨的方案了。他又回到了自己坚持的方案,等我姨回来。
老二坚持到了12月30号,那天早上起来弄早餐的时候我就感觉不对劲,宫缩有一阵没一阵的。到了中午,弄完午饭吃了,我发现宫缩开始变得规律起来,大约一两个小时一阵。越到后面,宫缩从一两个小时一次的间隔变成一个小时或是半个小时,我知道老二估计也快了。但是因为生老姐时我痛了三天三夜,所以当时想当然地以为老二再快估计也得要一天吧,我和爸爸都以为老二能挨到元旦。然而晚上当我把厨房收拾完洗了个澡躺床上时,宫缩基本就稳定在半个小时或是二十来分一次了,当时是夜里十二点多,爸爸还在加班。我跟孩子爸说要他准备好早点休息,明儿一早准备去医院。然而,接下来的时间我并有没睡着,因为阵痛的强度越来越大,每一阵都比白天大了很多,白天的那种阵痛还能忍受,此时的这种痛就明显不耐受了。越来越频繁的宫缩和强劲的阵痛使我没法入睡,有了生老大的经验,从下午开始我就一直用手机记录宫缩时间,熬到快两点,我查看宫缩图,宫缩间隔已经十来分钟或是几分钟一次了。我觉得不安,就在网上查了一下,网上说二胎要是宫缩十来分钟一次得马上去医院了,不然孩子就生家里啦。于是,我赶紧叫醒爸爸,跟他说我们等不了天亮了,必须马上去医院,不然老二就生家里了。可是,姐姐怎么办呢?晚上和一个朋友聊天,她让我们要是去医院就把老姐送去他们家,她家孩子和老姐差不多大。我们原本已经把姐姐用的东西都提前备好了,准备要是明天去医院就先把姐姐送去她们家请她们帮忙照顾一下。可是现在大半夜的,老姐又睡着了,天又很冷,实在不愿意这个时间去打扰她们。于是一番思考之后爸爸打电话给了他的同事小伙伴,他住的离我们不远,就他和他女朋友住一起,请他赶过来看着老姐应该是可行的。没时间想太多了,爸爸立马打了电话,小伙伴接到电话就爬起床马不停蹄地打车往我们家赶了。趁这个时间,我们收拾好了去医院要用的一切行李,我也穿好了衣服等待着爸爸小伙伴的到来。大概半个小时,救星来了,我们打的车也到楼底下了,我急急忙忙地向救星交代了一些老姐的情况就和爸爸仓忙出门了。
北京的这个冬天对我而言异常的寒冷,这个寒夜更是使我浑身哆嗦。凌晨三点,我和爸爸留下两岁的姐姐一人在家,猝不及防地奔向二十多公里以外的医院,寒风刺骨,暗夜无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