藕花相思曲
温姒自小被养在深闺里,不可否认,她一直憧憬着府外的小巷。
这一日,她再也按捺不住心里的冲动。披上斗篷,戴起斗笠,趁着门前小厮换班,悄悄从府中溜了出去。
听那些经常出府采购的侍女说,长安街尽头的荷花池塘着实好看。她早就想一睹为快了。
温姒出了门,却不知道该往哪儿走,她回忆着侍女方才说得话:”直直向前走就不会出岔子。她小心翼翼地迈着步伐沿着街道走着,小贩的叫卖声络绎不绝。
走了估摸着有半个时辰,温姒有些茫然,于是拉住一个路过的行人:“请问莲池怎样走?”
那行人很是诧异:“姑娘可是自外地而来?据在下所知,住在长安街一带的人都知道去莲池的路。”
她支支吾吾也回答不出个所以然。脸颊微微红,幸好有斗笠遮着。
那行人又问道:“姑娘这是走着去莲池吗?”
温姒十分不好意思地点头。
那行人笑了,笑得清朗:“姑娘真是个妙人。从这儿到莲池还得半个时辰,若是走着姑娘恐怕得走上一个多时辰。不若姑娘与我同行,我的马在前面不远处。”
温姒咬了咬唇:“麻烦公子了。”
那行人吹了一声口哨,马蹄声隔了一会儿就响起了。
那是一匹通身枣红的马,毛色纯正。他飞身上马,扬起的月白色衣角划出漂亮的弧度。
他向温姒伸出了手,温姒极为羞涩,长这么大第一次与男子靠这么近。
将温姒拉上马后就稍稍往后退了一下轻笑一声:“走了!”话音刚落,马儿就奔跑起来。
作为闺阁小姐,这是温姒第一次骑马。
马儿奔跑得很是肆意,无畏又坦荡。
风本是温和的,但在马背上,风也是凌厉的。
温姒的斗笠险些吹了下去,她及时地按住了。
忽地温姒眼前一暗,他用袖子挡住了她面前的风。
一朵心花悄然绽放,温姒心跳好快。
还未至莲池,就看到了牌匾,“溪客池”三个字笔力千钧。
他揽她下马,弯腰作揖道:“姑娘,失礼了,只能送你到此。”
温姒连忙摇头:“不,多谢公子。不知公子可否告知姓名?”
他晒然一笑:“叶策。”语罢便打马而去。
温姒咀嚼着这两个字如同清风一般从齿间拂过,微凉却又炽热。
温姒拾级而下,不到半柱香的功夫便到了莲池。
满池荷香轻溢,碧叶如玉盘,莲花如罗裙,相互映衬。
一阵娇笑声自荷花丛中传来 。
只见一只小船缓缓驶出,站在船头的男子一袭白衣,一手拎着酒,一手划桨,端得风流姿态。
温姒再仔细瞧,正是那位叶公子。他不是走了吗?为何又出现在荷花池?
待小船全部驶出时,她瞧见那船尾坐着一位姑娘,手拿莲蓬,朝叶策说着什么,叶策爽朗一笑。
温姒垂眸,攥紧了自己的袖口。
叶策正好看到了她,摇船划向她的方向。
船缓缓靠了岸。
叶策从船中跳上岸,又把船里的姑娘拉上来。
叶策扭过头笑道:“姑娘愿与我们同游吗?”
温姒瞪着水灵灵的眸子,不敢言语。
那姑娘则笑盈盈道:“答应吧,这可是我兄长第一次邀姑娘同游。”
叶策斜睨了她一眼。
温姒浑浑噩噩点头。哥哥?
上船后,温姒却有些不自在。
那姑娘笑道:“你叫什么名字呀?”
“温..姒..”语气尽显娇柔。
“我叫叶兮,那是我兄长,叫叶策。你和他怎么认识的呀?”叶兮好奇问道。
温姒吞吞吐吐地说了事情的过程。
叶兮暧昧一笑,别有深意地看叶策,在温姒耳边悄悄道:“怪不得,我在街上等了许久才等到他,原来哥哥是先送你到了荷花池呀。”
温姒脸色熏红,一声不吭。
天色渐暗,叶策和叶兮送温姒回家。
临走前,叶策递给温姒一袋莲蓬,他笑道:“荷花池的莲子可好吃了。”
温姒接过,轻声道谢。
叶策上马,绝尘而去。
刚接近门,门口的小厮就喊道:“小姐回来了!小姐回来了!”
闻声而来的温老爷和温夫人赶忙出来了,搂着温姒老泪纵横。
后来温姒就被禁足了。
偶然间,她听到守在她房门的侍女唠嗑。
听其中一个侍女道:“哎,你知道吗?城南的叶公子要成亲了。”
另一个侍女惊讶:“莫不是那叶家的叶策公子?”
叶家公子叶策,才华横溢,在诗友会上拔得头筹,又因其形貌昳丽,闻名京城。
叶策,温姒听到这个名字,手指微颤。
侍女压低了声音:“就是他,可听说他不愿意成亲。又恰逢征兵的日子,他去参军了。”
参军?!那不是很危险?温姒猛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凳子歪倒在地,发出了很大的声响。
门外的侍女闻声赶去,赶忙问道:“小姐,您没事吧?”
温姒没有作答,只是发呆伫立着。
侍女说道:”赶紧去叫温老爷。“
温老爷见自家闺女无精打采,解了她的禁足,带她出门散散心。
转眼间,一年过去了,花开花落,叶策还没回来。
此时,京城传来了边疆暴乱的消息。叶策为主将,镇压暴乱。
后来,暴乱平息,叶策立了头功,回京接受封赏。
听人说道,叶策拒绝了皇上的封赏。唯独请了一道婚旨。
叶策带着聘礼和婚旨上温府提亲。
一时间,京城喜气洋洋。城南的叶府和城北的温府要结亲了。
温姒欣喜得坐在拔步床上。
叶策应付了那些道贺吃酒的人,悄悄推开婚房的门。
他走向前问道:“未经温姑娘的同意便请了婚旨,温姑娘会不会生气啊?"
接着叶策坐到她面前,讷讷道:“那你愿意与我成亲吗?”
温姒笑了,心里的紧张被叶策傻傻的问话驱散了。
她朝叶策招了招手,示意他俯耳过来。
叶策缓缓将耳朵凑近。
隔着红盖头,只听她浅浅笑道:“那年溪客池畔过,公子拎酒摇船,摇进了我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