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和很多有基础病的老人一样,丈夫的外公最后留在了那个冬天。病因是新冠病毒感染诱发的心力衰竭,全程没有太多的痛苦,走之前的1个小时,还和丈夫打电话,乐呵呵地说着玉儿要回来的事情……后面就是家人的慌乱、撕心裂肺、迷茫,还有就是天空阴雨连绵,去墓地路上的泥巴沾满家人的鞋子。
丈夫不喜将悲乐表露。这位给予他童年、给予他宽厚肩膀的至亲离去的时候,为了操持丧礼,他很多时候也是冷静处理,没有太多的失控。哪个环节他痛哭了呢?在挑选、印刷遗照时候。他对着手机相册一张张挑选,选着选着,等到抬头再看他的时候,他已是满脸泪痕。后来,他说他去丧葬店打印照片,看着照片放入相框,然后,他抱着相框回到车上后,在车上哭了一好一会。说这件事的时候,他自嘲坦然的表情和语气,貌似刚刚那涌泉的泪腺不是来自他的身体。
喧嚣、浑噩的丧礼已经过去接近2个月,要去他外公的退休单位办理做死亡登记。春节过去,天气已经转暖。这一趟的同行人,是我和丈夫,和丈夫的外婆。外婆说,“你外公之前上班的地方大,我认得路,我和你们一起去,免得大半天找不到路。”
一路上,街道上的行人很多,春天的到来,外加新冠解封。街道上弥漫着希望的气息,一些树梢也试探性地露出它的嫩绿色的叶芽。车行使入单位后,在外婆熟稔的指引下,在一栋办公大楼下停了下来。门卫问,你们来办理什么。丈夫说,退休人员的死亡登记是在这边办理吗?门卫的大哥说是的,负一楼楼梯旁第一间就是。
死亡登记是在“退休办”办理,办公室里一共4个工位,坐着两个2个大姐,还有1个年轻的女孩子,空余的工位上放着一台稍微大一点的打印机。前一个人办完事,工作人员地对那个人说,恭喜退休,那个人也笑呵呵说,小杨放假了来家里吃饭。
轮到我们的时候,大姐问我们来办理什么业务。丈夫说,给XXX办理死亡登记。然后开始从包里拿身份证复印件、派出所给的死亡证明。办理的大姐对外婆有点眼熟,对老人说话也很客气。外婆说,镇上的老人走了好多,她认识的老同事一个个都没了。我在旁边不知道怎么搭话的时候,大姐等打印机咯吱咯吱打印的时候,在系统里查了镇上还有哪些老同事还在,一个个给她念名字,外婆也在旁边认真听,看看活着的人,她认不认识……在旁边听着的时候,脑子里回忆起小时候隔壁家爷爷和我说,他60岁后,就再也不去参加同学会了,每次去的时候,就是数数还剩下多少还活着的,太没意思了,还不如来我家喝茶,和你爷爷一起喝茶、陪你看动画片……这种数一数,还有多少老朋友还活着的场景,真实在我面前发生的时候,虽然大姐和外婆言语平静,时不时还开个玩笑,但对于第一次接触的我,心中还是不免有些许波澜。
办理完死亡登记,由于要给外公的手机号进行销户,还需要办理一份亲属关系证明。这一趟,由于另一栋大楼不允许非工作人员进入,是里面的人办理完拿下来给我们。在等候的时候,外婆开始如数家珍一样,在念她和外公的事情,
“自从退休后,20+年来,每次来这边登记的,都是我和你外公一起来的,一次都没落下过……”
“你外公为人正直,外加是测量工,需要和多个部门过方案,这边很多年轻的工作人员都认识他。退休后,办理一些证明的时候,大家对他都很客气,每次回来办理证件,你外公看到年轻一辈的时候,他都很开心……”
“你外公还是吃了很多苦,以前交通不便,要建设的话,每次都只能靠步行,去深山里做测量、去勘探。一年只能回来几次。不过你外公天性乐观,总说有什么累的,习惯了,熟练了,去一个新地方测量,就当是去新的地方旅游了……”
工作人员把亲属关系证明拿下来以后,道完谢,我们就开始启程返回。离开的时候,丈夫开车的速度很慢。是的,这次过来,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来,也许是外婆的最后一次,缓慢的车速就像在和这个地方永别。
对于外婆而言,过去的60年的陪伴,断断是无法割舍。对于后辈们而言,给予过的爱和支持,也随着血液里的传承,铭记无法遗忘。
春节过后,去办理死亡登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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