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新疆好地方哎……”伴随着这样的歌声我踏上了新疆这片瑰宝之地,同样也带着一份激动与期待。为什么来新疆?这是一个老一辈创造给下一代的故事。
故事要从我的爷爷开始说起,爷爷年轻时在青海当兵,曾经也参加了林彪指挥的中印战役。虽然他没有上战场浴血奋战,但也做着一份神圣又痛苦的工作。为什么神圣又痛苦?因为他得面对一个个在战场上牺牲的战友,他的工作就是为他们理发、净面、整理衣服,让他们安逸的离开。在服兵役结束后,响应当时党的号召“扎根边疆 建设边疆 服务边疆 ”,也就是既能打仗又能种田,屯垦边疆的军人。在拿到去新疆的调令后,爷爷先回了家乡。回到家乡后,爷爷也到了结婚的年龄,也有人开始帮他说媒。我的奶奶当时也到了结婚的年龄,有人说媒也就应了。不久两人便结婚了,在他们结婚的第二天就踏上了进疆的列车。爷爷报到后,分配的地方是农十师181团二营七连,随后就在那里安家落户,也就有了我的父辈们。在这里度过了20年后,于1985年回到了宁夏中卫。所以就有了今天的我的父辈们带我“回家”,走进新疆的故事。
踏进新疆后,全部都是戈壁滩,荒无人烟,可还是有一份欣喜,期待着走进181。在到达五家渠市后,我们得到了热情的款待。这个地方住着一家和善好客的人,他们是郑指导员爷爷一家。他们同样也是和爷爷一样曾经建设兵团的,只是后来由于种种因素又搬了家。我们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10点,但他们还是在等我们到来,年老的爷爷奶奶还是热情的迎接着父辈们,在他们眼中还是孩子的父辈们。随即,我们去吃了饭,在他们家留宿了一晚。爸爸和其他叔叔们住在了爷爷家,我们一帮孩子和阿姨们住在了郑义玲阿姨(郑爷爷的小女儿)家,她很热情。第二天清早起来玲玲阿姨就准备好了早餐,我们吃的满意又温暖。我们去逛了逛五家渠的街,有点小。之后到了郑义明叔叔(郑爷爷的儿子)工作的地方――麻辣鱼庄吃饭。郑义琴阿姨(郑爷爷的大女儿)为了见一面,开车从近400公里从克拉玛依赶回来,吃过郑义明叔叔亲手为我们做的饭后我们又继续上路,向着181进发。(后来爷爷奶奶也在郑义琴阿姨和老六叔叔的带领下来到了我的家乡,和我的奶奶回忆那些过去的故事,一边回忆一边感慨,却又显得那么平静。他们的到来也算是了了奶奶的一个心愿。)
第二日,我们又有了一次短暂的停留,在一个很美丽的地方——福海。那里是韩迎花阿姨的家。在这漫漫长路上,又见到了一个温暖的脸庞。那张脸笑得那么明媚,让人快乐又暖心。在一段叙旧后,我们便在阿姨的邀请下去享受了一顿丰富的鱼宴。因为时间关系,吃完饭后我们继续踏上了回”家”的路。
经过几百公里的波折。我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181团。晚上便有了一个大聚会,是爸爸的发小们。他们已经30年没有相见,太多的情感无法用语言表达。他们都是十几岁时分离,有的回到了内地,回到了自己的家乡,有一部分留在了新疆,留在了181.他们的友谊是那种不掺杂任何思念的童真的友谊,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这里的叔叔阿姨们很热情,也许这就是风土人情,新疆人的好客之说。这里和家里有时差,天黑都是在10点,还是有很多不习惯,但心里还是很高兴,至少此生有幸我能来到父亲出生成长的地方,感受他曾经所感受的。这一晚注定是个不眠夜,毕竟内心的急切在不断地迸发。
第二天清早我们便来到了那个充满故事的地方――七连。首先,我们来到了路口的桥头,这是爸爸他们小时候游泳,捉鱼的地方。在这里留下了他们美好的回忆,留下了他们童年成长的印迹。惊喜的是在这里发现了他们小时候的零食――牛国丈。吃起来甜甜的,嫩嫩的。也许对于现在的我们来说这不叫吃的,但在那个食物匮乏的年代,吃这个对他们来说已经很满足了。我们沿着七连的路前行,满满的都是他们的回忆。他们努力的回忆着过去,回忆着童年,回忆着记忆里的东西。可是,一个地方终究要发展,石子路早已变成了柏油马路,过去的土坯房早已不复存在,这里早已变成了畜牧区,盖着几排稀稀落落的砖房。虽然有很多变化,但天依旧很蓝,水还是很清。随后,我们到了他们过去的麦场,他们很激动,在那里拍照留影。他们在那里叙旧畅谈,纵使太阳很毒辣,也无法抑制他们的欣喜。我们漫步到了学校遗址,他们曾经读书学习的地方。现在看来这个学校真的是破败不堪,但我想对于他们来说这才是最有意义的地方。毕竟这里是他们曾经在一起读书学习的地方,在这里收获了友谊,收获了童年纯真美好的回忆。不得不承认我是幸福的,我是成长在摇篮里的,对于现在这么好的学习环境,我该好好珍惜。
就这样一路走着聊着笑着,那种感觉也只有他们自己真正的懂得吧。随着小路的延伸我们来到了爸爸的朋友哈萨尼叔叔家,感受别样的风采。这个叔叔曾在视频中间过,觉得他应该很凶猛,但从他的眼神里流露出的是真诚,善良和欣喜。他们希望用拍照的方式留下这个地方的一草一木,将来好回忆。他们喜悦的笑容洋溢在脸上,将他们的激动表现得淋漓尽致。我喜欢这里的每一个人,因为那种纯真真的难得一见。
晚上,当然又是一次盛大的晚宴。每天都有大盘鸡,大盘的牛羊肉,各种各样有名的菜肴。对于叔叔阿姨们的每一次破费,心里面还是有点不是滋味,真诚的谢谢他们的盛情款待。看到他们一起嬉闹,一起回忆童年,一起唱着童年的歌,玩着童年的游戏,我很羡慕,很高兴,同样也很欣慰,希望他们几十年后相聚还能如这般。
每一天都会遇到不同的人,都会有意外的惊喜。在这期间我们在元元叔叔的带领下去了吉木乃口岸,感受国境线上的那份庄严;也去了一个很美的地方——塘巴湖,在那里游泳、嬉水,耳边一直有叔叔阿姨们讲过去故事的声音,快乐又欣喜;也在王文红阿姨和李明基叔叔的带领下去了北屯市,逛了逛玉石市场。在这里的日子,有很多很多故事,也感谢各位叔叔阿姨的热情款待。但关于故事我不想提及太多,我觉得更重要的是人和情。说说那里的人吧,毕竟因为有人才能有情。因为有情所以有感动和欣喜。
我不知道是因为地域的不同,文化的不同,还是什么原因,总之,那里的人都很热情,让我真正的感受到好客之道。
韩迎花阿姨,豪迈,热情,真诚,永远都是那张灿烂的笑脸。后来她也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到了181,跟我们一起度过了几天的美好时光。感谢她在福海的全鱼宴,让我这个吃货有了很大的满足感!我想最重要的还是她的那份豪爽,让我难以忘怀。
王文红阿姨,朴实,热情,开朗,每天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我觉得那是对生活的热爱,对快乐的追求。去了那么多天,麻烦了她很久,但她从来没有烦过,伴着她的永远都是那明朗的笑声。记忆最深的是她炒的虎皮辣椒,真的很棒,那盘菜里似乎也融入了她的热情,火辣而甜蜜。
郑义琴阿姨,永远像个大姐姐,操心每一个人。我喜欢她身上那份真正的质朴,那份无法言语的亲切。和她也已经见了好多次,但还是希望下一次的相遇。还有她的贴身追随者张老六叔叔,也同她一样,亲切温暖。
李新民叔叔和哈萨尼叔叔,话说是爸爸小时候的死党。这两位叔叔在视频里也都见过,但真正看见他们的那一刻,才知道那份真挚的感情有多么厚重。他们对爸爸的眷恋我看在眼里,那种深情款款的眼神我至今也无法忘怀。那一声声“牛牛”唤的那么真挚,这也许是父亲此生难以忘怀的。
还有冯元元叔叔,给我很深的印象,也许是因为和我有相同的名字,注定很有缘分。这个叔叔和大伯的关系很好,大伯经常就失踪到了他家。谢谢他带我们去口岸,整天为我们忙前忙后。
有很多人出现在那段日子里,罗勇叔叔、德军叔叔、马吉祥叔叔(他们家的烧烤确实不错啊)、胡雪莉阿姨等等,真的是有很多感受,但是没有一一写下去,还是要跟各位叔叔阿姨说声抱歉。
这一路,也收获了很多东西,像是人生的一个又一个惊喜。在那里,我又交了很多新朋友。可爱的小胖子亮亮,懂事开朗的欣歌,和我同名有缘分的郜媛媛小姐姐等等。他们带给我了很多快乐和感动,也给了我很多关心和照顾。让我也不断的成长,学着变得更好。
其实还有一些收获,是让人难过的。在奶奶的要求下,我们去拜访了各位爷爷奶奶,但让我印象最深的是吴奶奶,也听奶奶说,那个时候她们俩关系最好。这个故事我也不知道到底该不该写,但我真的是想去表达一个老人的心声。在一次偶然的事故中,吴奶奶失去了她的大儿子。我们去看她的时候,她又提起这个最不想说的故事。因为大伯和逝去的叔叔的年龄相仿,让奶奶更为悲伤。听奶奶讲她在事故现场抱着自己的儿子,趴在地上去舔儿子的血,她泣不成声的时候,我看到了爸爸妈妈的眼泪,大伯的眼泪。那一刻,我的心好像被什么打碎了。她抱着大伯说如果她的儿子在也该这么大了,真的是让人很心酸。一个老母亲,把儿子深深的埋在心底,从来不曾忘记。这个奶奶让我感触颇深,我就是觉得如果去了那里,就去看看那些老人,听他们说说话,给他们一些心灵的慰藉。
再长的旅途也有要结束的那一天,因为时间关系,我们便启程回了家。三千里路程,三十年思念,一步步逼近,却又离开。路途漫漫,岁月悠悠,来日可期。
总之,那个让无数屯垦边疆青年付出了整个青春的地方,是那样神秘而又美丽,有一股说不出的亲切,有一种独特的清新。那是一个天蓝水清的地方,绿树、河流和那一颗颗炽热的心。对于父亲来说,那或许就是家,陌生又熟悉,回家的感觉总是温暖的吧。对于那个我从未谋面的爷爷,我总带着一种敬畏之感,或许是因为我羡慕他当初的选择,当然也敬佩他的坚守。
走在那片土地上,总有一种心满意足之感。离开这里三十年,他们回来了。一别之后,各自天涯,不知道年少时的那些花儿如今在哪里开放。尽管是百思想,千系念,也无法将漫漫长路化作曾经的几步之隔。回到这里,看着他们执手相看泪眼,回忆童年往事。那些记忆中的脸,都已不再是老样子,岁月为他们画上了别样的妆容。离别的时候从未想过相逢,谁能想到,几十年在之后,还是那个地方,还是那些人,在这里相聚,没有太多世俗的掺杂,没有太多别样的想法,回头看你一眼,笑话你小时候的样子,这大概是相聚的欢喜。
我从来不曾理解那种深刻的情感,故土未变,人情未变,哪怕都会老去,可是记忆深处的你还像年少时笑颜灿烂如春天。曾经以为重逢的日子遥遥远无期,以为自此一生都将错过,可是相见却又如此不经意。那些散落的花儿又在一起开放,百花笑脸,深情欢喜。我从未想过会有这样一天,而这出乎意料的经历也成为我记忆深处的故事,无法忘怀。我想有一天我会带着父亲回来,去寻觅那些温暖,站在那个路口,与清风相伴,待老友归来,共忆往事……
2017年8月19日
孙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