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未见过如此美妙的女子。
她似丛林中的麋鹿,像沙漠中的风暴,如大海中的蓝鲸。
我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
伸开臂膀拥抱暴风骤雨,随后举起酒杯,将天下一切大事抛之脑后。
——来自最后小姐和开始先生的故事
我见过一个男子,他像是从佛光中走出来的。那时我明白了,这等面容,才能被称为“美人在骨不在皮”。
直至后来,同他喝酒吃菜,与他同床共枕,和他永远分离。这些所有的过程,在我至今回忆起来,依旧感觉到心里一阵闷沉。
这是一个好真实的梦境。
相识是在初夏,街边还没有赤裸着膀子、肥头肥耳的男人,星稀月明,仿佛整个城市都坠入了无边的寂静和安稳。
我在池水边看见他,他指中夹着一根香烟,不远处的宅子照过来的灯光让我隐约看见他的耳钉和纹身。从小到大,我都被这样神秘的人吸引。
这种人带着与生俱来的危险,好像瞧一眼别人,空气就会凝固。这种人孤独而又洒脱,也正好是我最爱的样子。
差不多就是因为这一眼,我一眼就决定要他。
于是我四处打听他的过往,包括那些鲜为人知的经历。我巴不得跳进时光机,回到过去,让自己跳进他全部的生命里。
于是后来,我约他出来看电影。
那个漆黑的放映厅里,我不停将脑袋扭过去看他的侧脸。
像极了一个故人的容颜,我差点捂住嘴哭出来。
他说,你有心事,不如不看电影了,我找个地方听你讲故事。
我一愣,想了很久,摇摇头,我说,我没有故事。
再后来,没有多久,依然是夏天,我同他出来喝酒,他给我剥了许多龙虾,我只需要用它们下酒。
酒是最普通的二锅头,我以前时常喝,每次都能喝不少。
只是这一次,好奇怪,两口酒下肚,我的眼泪就往外涌。
我说,太不正常了。这么不对劲的夜晚,不如找个房间找张床,一同睡去。
最后小姐说到这里的时候,像是看到了什么,然后哽咽起来:
“那是我,这二十年来,为数不多的、彻夜不眠的夜晚中的一个。那天晚上他睡着后我坐起来端详他的容貌。从眉骨,到眼睛,再到鼻梁和嘴唇,还有他的下巴和脸颊,我都牢牢记在心里。在那天晚上后,我失眠的次数越来越多,每次睡不着,脑海里都是那张脸。”
“那张脸实在是好看啊,可是总是能惹我哭。”
后来很多个夜晚我都在他睡去之后仔细地、认真地记住了他容貌中的每一个特点。就连他的眼睛多长,痣有多少颗,我都牢牢记住了。
只是突然有一天,他不再陪我睡觉了。总能看见他牵着一个瘦小的、喜欢眯着眼睛看东西的女孩子出来逛街。
再后来,他身边的人又换了,这次换成了一个长腿大眼睛的美丽姑娘。
于是我决定去旅游。
我去过了普吉岛,去过了清迈,再后来还去了北美和南非,也去过欧洲几次。
我的手机里有一万多张照片,其中两千张是我同旅途中认识的人的合影。有许多金发碧眼的外国男人,有不少鼻梁笔挺的西方美女,也不乏东方面孔。
可是这两千多张,没有一张能让我心动。
没有一张能够给我最刻骨铭心的刺激,没有一张能让我在看到后兴奋得通宵达旦地没有睡意,也没有人能让我再次萌生出“我要同他入眠”的冲动想法。
我如同一具干尸,双眸空洞,缺乏神采。
回国后我和很多人看电影,再也没有人看电影看到一半想听我讲故事——即便,这一次,我真的有许多故事要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