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已经降临,病房里明亮的灯光更衬出夜的黑,我不时地望着窗外,担心父亲现在在那里?这时,爸爸走了进来,一脸的疲倦,一手提着饭盒,一手拿着些单子“丫,手续办好了,来吃饭吧”。我这才感到饥肠辘辘了,饭盒里面乘着带葱花香菜的混沌,这里叫‘抄手’,来不及让人,在众目睽睽之下,三口两口吃了一半才抬起头“你们吃点不?”我尴尬地环视大家,他们都笑了“不用,马上就到开饭的时间了”万哥对父亲说“叔叔,你以后不用给她送饭,这里到点餐车就推到每个病房的,伙食不错”,父亲怜惜地摸摸他的头,得知他的情况后,父亲的眼圈红了,又摸摸他的头,底底的说了声“哎,都是些可怜的孩子啊”,病友们见此景,有人就打趣道“万哥,田叔叔喜欢你哦,还不快认个干爹”,大家都笑起来,父亲尴尬地不知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嘿嘿”着,没想到,万哥马上单膝着地,右手把宽大的病号服袖子抖开,模仿清宫戏中朝见圣上的姿势,立刻就在父亲面前跪下“爹,受孩儿一拜”,我差点没把一口饭喷出来,大家又哄笑起来,父亲忙不迭地扶起他“别别别,好孩子,快起来,快起来”。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唉,看到你们在这里这么开心,我就放心丫在这了,你们都是一样的孩子,相互多帮助帮助”“放心,田叔”。万哥拍着胸脯应着。
一会儿,他又来了,手里拿了个玩具,原来是一把玩具枪,很小,枪头前一只拳头,“田叔”他叫了父亲一声,在父亲抬头看他时,他对着父亲扣了扳机,立刻一个小塑料拳头就打到父亲的额头上,原来拳头上连着一根弹簧,“送给丫丫的”,父亲拿过这个玩具枪,摸着枪头上连着的那个拳头,一下了老泪纵横,我生气地冲着万哥说“干嘛啊,打疼我爸了,你们走吧”大家没趣地慢慢散了。
我拉父亲坐到床边,摸摸他被打的额头,父亲幽幽地说“都是可怜的孩子啊,没有手了,买了个手的玩具,看着真让人心酸啊”原来父亲是因为这个流的泪。
父亲要走的时候,万哥来送,不停给父亲道歉,父亲又摸摸他的头“孩子,这个东西怎么能打疼人呢?叔叔是心疼你们啊”哈哈。万哥笑了起来“田叔,别担心,我还有一只好的啊”说着冲父亲摇着另一条好的胳膊,“那就好,你就好”。送走父亲,看他慢慢消失在夜幕里,我才想起来,没有问问父亲吃了饭没?我真是个猪头啊!我沮丧地敲着自己的头真是后悔。万哥拍拍我的肩膀,笑着说“你爸会照顾自己的,你只要把自己照顾好就行了”,“你的手术安排在什么时候?”我看看他,一脸的懵像“不知道啊”“没关系,我明天给你问问护士长吧,早点休息哈”。
我躺在这陌生的地方,奇怪的是有一种兴奋,一种期待,品尝着这久违的热情和温暖,一路上奔波的疲惫,对手术的害怕一下烟消云散,听着临床的鼾声,几乎一夜未眠。明天等待自己的又是些什么样的惊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