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味淡了
还是来了
自沙漠深处翻滚而至升腾万丈的风暴
幽渊遁隐在它的前面鼓噪着
生性狂野粗蛮的巨兽横亘在旅人面前
化为温柔的金色豺狼，化为一种简洁
古老蜿蜒的农家旧院描眉画眼
反使双目变得愈加模糊
软弱“了”的恋母情结是一条欲断还续的脐带
谁，要怎样，接住残喘生息的病父
摆尾摇游的鱼儿受到惊吓，蜷缩在母体中
柔柔的，缓缓的，小心翼翼的
撞击壁框内部的小河、小溪
或者，干脆的，命运的
滑落下来
飘到阔远的草原上，成为一株瞭望地平线的小草
迎着习习凉风和斜阳
尴尬的祖先们
是吗？
幽黑与金黄是冤家仇敌，也是绝对的盟友
它吞噬，它逃逸；一起完成一场自以为密谋的使命
跃动的火苗媚笑而笃定
借着风和气，在最后一刻笑里藏刀
一只来自地狱和死亡的压迫的眼
逼迫祭者双膝伏地
通灵的炮声在百鬼丛出的夜幕降临时
将各家各户的祖先请进院门
一道道门槛，是旧时岁月沉浮的辙迹
左右招呼
享食供桌上早早备满的丰盛的年夜饭
往前，那天使不敌雅各，在角力中败下
是耶稣的公正和纯洁之爱的见证
现今，称呼为家人的人们
既不愿共度良宵，又像虐待老人一个欺辱祖先
这原是
一场从虚伪饭局中认清身份的开始
聚拢在烟火周围
蛇信子嘶嘶作响惊惧了引燃它逃离的妇人
时间凝固在烟雾缭绕的夜空里
远古的呼唤还未及到耳畔
炫彩的华光又拍击震颤着农家房屋的梁柱
彩装孩童携着抽旱烟的爷爷们
起起落落
大地蠕动，天空召唤
黝黑的麦穗耷拉着，风调雨顺的年里一粒粒种子
从地表冒起卷成高高的小山堆
旋绕的火精灵撑起了古祝融尖尖的冠冕
冷与热，暗与光，风声与火气的交相
预示着又一年世间的充斥
夜急了
催醒刚正不阿的金乌
锣鼓铜叉窜入街巷路道的毛细管
热滚滚的血脉喷张开来
日复一日
聚拢在烟火周围
Dusher
2019年2月9日于苦望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