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醒的时候已经惊得一心都是汗,好在睡觉以前的记忆像潮水一样退回来,算是给了我一些安慰。
这个梦应该算是观看《你的名字》之后的后遗症了。看过觉得也只有新海诚写的出这种作品,他对于时间和无迹可寻若有若无的情感把握的非常好。
来说我的梦。以前觉得梦见妖魔鬼怪才算是噩梦,现在觉得,妖魔鬼怪不过是恐惧的心相,还是真相更可怕些。
一开始夜幕降临前,我在四处找好吃的,这个地方似乎是上次梦见阎王还有他儿子以及滚瓜堂的那个地方,因为我有考虑上那家粤菜馆去吃饭。接着回到家里,母亲说我应该是好好在家学习的不应该乱跑。我说这就是为什么我要搬出去住的原因,想要自由地决定一些事情,哪怕是一顿饭或者一个小时该做什么的时间。
爸爸也在这个梦里。还有俩舅舅。不知道为什么,说家里要没钱了,做些什么事情吧,还需要投资,可是并没有投资的钱,于是他们开始商量究竟是去跟人借钱呢还是银行贷款……而且奇怪的是,妈妈打了四千块钱过来,说每当我想起这事的时候,就还她一点……这个时候我有一种感觉,好像是我长到这个年龄该接济家里了,无论是不是杯水车薪似乎看上去得这么做才行,然后我又觉得那样不仅不起作用,我自己也会活得很困难。然后又想,如果我离开一个人活着,是能刚刚好保障自身的,问题似乎不出在我这里。之后又觉得,家里没钱了的话,我出去吃东西和做体验就像属于乱花钱,就算是花的自己的钱,也像是整个人被充公了一样花着家族的钱。然后我开始算啥时候见路梅,最保守的是这个月27日,中间虽然隔得很长,但是不是要给家族省钱么,断掉吧,我不甘心。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平衡,还有什么东西能够拉住我,而不是我一个人的力量去跟大惯性抗衡。
这个时候短暂地清醒了一下,有没有真的醒来不知道,但是脑子清醒了一点儿。
首先我意识到自己对金钱深处的恐惧再一次出现了(有点儿奇怪,人们应该是以前更穷的,但是为啥现在突然出现了一个全民缺钱的时代,我能感觉到下面的恐惧,觉得有地方不对劲但是说不上),其次感觉到自己心里到了脱离家族控制的边缘,而它开始反作用的往回拉我让必须荣辱以共;再者发现体验虽然没有什么肉眼可见的帮助,但是似乎占据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位置,这个关系我一点儿也不想断裂,但是同样也不敢靠的太近——短暂的清醒,当然不可能想的这么细致,当时想的是“原来还差四千块;原来我不想回家;原来我在害怕;原来我真的想路梅了,原来我不想二十五号之前见她”。。。。。。
短暂清醒之后,还是这个场景。所有人都没有离开。好像有人生病了,我们需要一同上一个地方去找一种草来救他。全家都去。
这个世界就像大悦城似的,是一个大楼,有好多层,至少八层以上,然后就晕了,我们好像是从一楼去顶楼也好像是从顶楼去一楼。反正就是靠近出口的那一层,草在那里,拿到草游戏就结束了。
这个世界有一个问题,就是只要在里面待着以前的记忆就会消退,随着时间越拉越长消失的会越来越多,但是与以前记忆有关的行为会留下来,比如重复某一个动作,熟悉某个样子的人,或者是形成某种奇怪的执念。而且无法通过记下它们来躲避。
最开始进去的时候,我们每个人都有一个黑色的像哨子一样的东西,每个人的形状都不一样,上面有绳子,可以拉开,但是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拉,陷入幻觉才能拉,极端危险的时候拉。我心里觉得奇怪,觉得那时大概不会记得这件事情了吧。嗯,后来,我是最后一个还记得有这个东西,但是也没能拉开,最后还是忘掉这个东西了。
进去以后我们就开始忘。
先是忘记了要救的这个人是谁(到现在我都没想起来,醒来后根据这个世界里出现的人和缺少的人怀疑是爸爸),后来开始忘记这颗草的名字(还是到现在都想不起来,这颗草的名字是三个字,第二个是亮,第三个是酸,第一个无论如何想不起来,我现在有点儿怀疑是迭)。梦里这时我们就只记得俩字了。但是这时候大家都还记得这件事,我还和妈妈一起回忆这个草的名字,第一次是回忆起来的了,后来又忘了就总是呼之欲出但是无论如何想不起来。
再后来,妈妈他们就忘记是来找什么的了,就觉得是在找一个东西,但是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我就提醒她说是一种草,她说:“噢?真的吗?有吗?”
再后来,他们已经完全忘记我们来做什么的了,要在这个世界里生活下来,还跟我说:“你要努力,你要成功,你一定要成功……奇怪,你要成功什么来着?”你要成功地找到那棵草然后出的去……
再后来,我们就走散了,我只跟着妈妈,她有的时候认得我,有的时候不认得。
和小舅舅狭路相逢。
他们相互都已经不认识了,不知道为啥他特别恨妈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啥,就觉得特别恨这个人,我直觉和姥爷有关,就说:“喂,你记得王正吗?(姥爷并不叫这个名字,梦里我觉得自己说的是太姥爷的名字,就是姥爷的爸爸,但是太姥爷叫什么名字,现实中我是不知道的)”他就愣住了,我继续:“他瘦瘦的,高高的,看起來很聪明,眼睛很亮,特别喜欢说笑话。”(这里说的确实是姥爷的特质)他说:“觉得很熟悉,但不知道是谁。”
后来,妈妈和小舅舅不知道分别在追逐什么,都朝那边跑来了,小舅舅先跑的,妈妈也跟着跑了,好像那是个不得不追的东西,我却觉得可以不追,并没有看明白是什么。我有不得不留在原地的原因,并没有明白是什么。就在他们后面喊:“别走啊,等我啊,等我啊……”
之前有时候会想,他们总是忘这个忘那个,在影响我们的进度,如果是我一个人单枪匹马,说不定会快一些完成……而这个时候觉得,只有我一个人留下来,恐怕会忘得更快。而且,我好害怕。
没能追上他们。
我到了一个地方,这个时候已经忘记救人和草的事情了,也忘记了家里人都走散的事情,但是还记得自己不在原来的世界,而在一个持续遗忘的世界里,我必须找到关键然后出去。好像也有了一个自己的小房子,开始住在这里想,到底要找到的是什么关键的东西呢。
我连自己不在自己原来世界的事情也忘掉了,只记得自己在不断地忘记事情,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好像如果做什么事情可以彻底解决这个问题,但是做什么事情呢……不记得了。
在六层,好像是,这里我遇到了其他的人。还发现了一台电视机,或者说一个像电视屏幕一样的绿色边框的东西,它没有画面,但是通向另一个世界,奇怪,没有画面,我是怎么感受到另一个世界的呢。但是在这个世界里我有一些朋友,没见过,后来第一次见的时候,又觉得他们确实长那个样子。
这里有一段,他们在那个世界里给我说刘德海的《每日必弹》,我很兴奋地说,“啊,我还记得闵季骞诶!”
后来有一天,我靠着电视屏幕,突然感觉到那边有人带着文胸靠近屏幕了,我就很开心,把手从屏幕里伸进去,把那个紫色的文胸拽出来了。我以为是我的朋友乙在搞笑,乙是一个男生(乙这个人就是梦里的,现实并不存在,之所以叫乙是因为还有一个朋友甲,虽然没有对话也不会出现在记录里,但是觉得不可或缺,就把位置给他留下了)。但是那边沉默了,然后我感觉和那边失去了联系。
于是我跑出去想要寻求帮助,遇到过其他刚进来的人,他们脑子明显比其他人清晰,还遇到过一个会操纵木桶僵尸的小男孩,他的木桶会分裂,分裂之后又会融合,像电子游戏里的样子似的,好像想要他的帮助,因为看到木桶僵尸就觉得有哪里他能帮得到忙……但是是哪里呢,我不记得了,所以最后也没有开口。他走掉了。
我回到那个小屋,看见屏幕想起来,据说有六十天还是六十小时还是六十分钟的期限,我只记得数量不记得单位,但是不论是多少现在已经过去,过去之后,就不能修复了。我很难过,想看看他们有没有给我留下字条,觉得他们一定留下来字条,就在屏幕下面找,那里有很多字条,刚开始只是一些错乱的数字,后来真的找到了,是被我扒掉胸罩的那个女孩子留的,有四行,像一首诗。
她说:
“你们那边的人总是不知道什么是时间,通常时间流驶的时候你们觉得它们不动,而当你们觉得禁止不行的时候它们却又早已悄然变化了。”
这不是原话,这么多的意思在原话里只占两行,后两行我没有看懂,也翻译不出来,似乎实在是所以怎样……非常触动我。
看完这个纸条再抬头,我就和那个世界的朋友在一起了,不知道是他们过来了还是我过去了,反正就是不知道为啥就都在一起了。我先对朋友乙:“我刚才(拿胸罩的时候)以为那是你呢!”他笑。我又对那个女孩子说了一句话,大概意思是:“我就要拿走什么,比如拿走你的胸罩,我想着,拿走这样的东西,你就不得不来找我了啊!”
一开始的事情,几乎全部忘记了呢。
又觉得很开心。比记得的时候开心。
我不怕忘记,但是很怕很怕事情已经忘掉了,那些事情的残片却留作习惯保存下来,所以很努力地去记住,想要站在某个原位一刻也不敢转移。
写到这里终于明白为什么没办法把不能忘的东西记录下来,因为唯有与这些东西合一,让它长成自己才不会遗忘,而记下来就像完成转化,让它有了新的载体,从此可以抛弃。我如此坚持着保留它们的原样,是希望不要与自己融合,从而更好的放弃吧。
原来,最努力记忆的人,其实拼命的想要完成它然后忘记呢。
2016.12.04 梦醒于18:00
噗,还是0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