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虽美,春天还好,夏日太热,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还是前人懂我,想我在那青城山上,哪里见得这样大的日头,每日不是饮清露便是赏金荷,偶尔约三五个道友访名山,拜道观,不亦乐乎?好在它有攻城法,我有过墙梯,那十里苏堤下一汪西湖水,是我刚刚寻得的好去处,我听说那苏堤是苏东坡征用数万农工修筑而成,所以说人力虽然渺小,但团结起来又实在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这其中玄玄妙妙,令蛇费解,我也不愿多想,只不过偶尔顺着映波、锁澜、望山、压堤、东(束)浦、跨虹逡巡游玩,俨然一副自己领地的样子。
这一日朝阳初醒,西湖上泛起青蒙蒙的雾气,远山如黛,其时青黑尚不分明,目之所及不见人烟,我便化作人身于碧波中戏水,孤帆远影,天地辽阔,我蓦然醒悟到宇宙无涯,道法自然,这片刻灵感让我震颤,我赶紧去那锁澜桥下悟道,一切似乎又处于可有可无之间,这令我非常懊恼,只是苦苦思求,求之不得。
旭日东升,轻雾飘然,春宵苦短,花船灯灭,无人靠岸。只有一阵刺啦刺啦的声音由远及近,望向那边,碧水之下,一团巨大的青影快速的冲了过来,水面如同紧绷的巨鼓,被这团影子有节奏的敲击着,像极了人的心跳声。刺啦啦刺啦啦,虽说被人神冠以妖类之称,不过我自诩为品性纯良,杀欲并不强烈,因此估摸着这只妖实力不及自己,稍稍放松了警惕,妖力外放,按理说一般小妖瞧见这层白气早就骨软筋酥,逃之夭夭了,谁曾想那团青影却不退反进,加速向我冲了过来。
我自熬过一千岁以后极少遇到这种不自量力的家伙,索性收了法力,好整以暇的等着它,看它能变出什么花样,那影子似乎一下子失去了目标,身子一顿,这时它与我相距数丈,我瞧得清清楚楚,是一条伤痕累累的青鱼,这一顿竟然让它多了一道伤口,原来它是在逃命,当我醒悟过来,那团影子已经从我头顶飞过,紧接着一把长剑在我的瞳孔中极速放大,我可以躲开的,但是如果我躲过了这把剑,那么后面那个家伙或许会殒命吧。
我的白芒迎了上去,那把黑色的剑并没有一瞬间被击溃,这实属罕见的事情,我一下子来了兴致,便用这个妖的剑喂起了自己的剑招,斗了一刻钟的时间,我估摸着这是一个蝎子精,因为它的剑上面有一个倒勾,望上去黑漆漆的,让人不寒而栗,这是毒到极致的表现,那妖斗了一会未分出胜负,使一招蝎子甩尾,说时迟那时快,剑尖直奔我头顶,这一招来的突然,我急忙后撤,堪堪躲过危险的一击,它适才也被我的剑影笼罩,虽然占得先机,也并没有乘胜来打,只是用阴谲的眼神望着我:“你可知我是何人?竟然敢坏我的好事?”我有样学样:“你可知我是何人?竟敢扰我清修?”“你是何人?”它眉头微皱,大声喝问道。“我姓白,叫做姥姥,乃是八百里西湖湖主,这一湖的鱼虾蟹棒哪个不听我调遣,受我保护,你竟敢太岁头上动土,怕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那蝎子精被我唬的一愣一愣的,“原来是白姥姥,失礼失礼,家父乃是镇江金山寺法海大法师座下弟子,不知姥姥可与他相识?”它鬼鬼祟祟的望着我,似乎有些期待我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