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王庙村开始收到的短信,让浩平一点点的相信,那个被他撞倒的人,已经死了,已经幻化成了鬼。那个贴着白色挽联的人家,就是他或是她生前的家。把起点设在生前的家,似乎是在给他一些提示。宣布旅程的终点时,才让他彻底明白。一件事隐藏的再久,也有被翻出来的一天。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记忆里没有留下一点痕迹。他像一具人偶,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回到他的窝里。
心怡被他重重的关门声吵醒,睡眼惺忪的看到他呆呆的靠在门上不动,担心的问道:“怎么了浩平?你站在那干什么呢?”
浩平没有回应,依然站在那里,眼睛直直的盯着墙。心怡从床上坐了起来,大声的对着浩平说:“浩平,你发什么愣呢?”
浩平依然没有反应,心怡觉得不太正常,踉跄的床上跑了下来 。
“浩平,浩平。”心怡用力的晃动着他的身体,胳膊撞到门上,发出连续的‘嘭嘭’声。可他似乎听不到任何声音,眼神像是穿透了宇宙,正在找寻着自己的灵魂一样。
心怡松开紧握着他胳膊的右手,重重的在浩平脸上打了下去。清脆的声音在她的耳朵里来回震荡,手掌像是烧起了火似的痛。慢慢的,她看到浩平的脸发生了变化,头缓慢的向下移动,当他看到心怡的脸时,好像才有了意识。缓慢的抬起手,慢慢的放在刚刚被打过的脸上。然后又缓慢的从她脸上移开,缓慢的环视了房间一周。目光又重回到了心怡的脸上,他用微弱而缓慢声音说道:“我在哪里?”
心怡哭着说到:“你在家呀,你回家了,怎么了你?”
浩平没有回答,眼皮慢慢的松弛下来。这松弛像病毒一样传递着,先是脖子松弛下来,任由重重的头、突然的垂了下了。接着上身松驰下来,身体像是失去了牵引,自由的向前倾倒,砸在了心怡的身上。心怡借着身体的力量,费力的托住了他的身体。但是他还在松驰着,身体沿着心怡流向了地面。
当浩平再次恢复意识时,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他被自己的头痛疼醒了,一种剧烈的疼痛从脑海深处发出,像信号波一样,一波波的由中心向外扩大出去,蔓延了全身。他感觉自己的头变得无比的大,像是要涨满整个房间一样。沸腾的脑浆在里面翻涌,随时准备冲开头皮,从头顶上喷涌出来。
身体里像是烧了一把火,感觉只要自己张开嘴,身体里的火焰就能喷出来。嘴巴被烤得干涸苦涩,嘴唇紧紧的皱在一起。他张开嘴,向外吐出火焰,发出呜呜的哀鸣声,他被自己的声音吓到了。脑海中了现了一个狰狞的面孔,慢慢的向他走来。一双闪着蓝光、枯瘦的、带着长长指甲的手伸向了自己,紧紧的扼住脖子,让他的呼吸更加的困难。他要摆脱这个束缚,左右摆动着他的头,头却疼更加的激烈。他发出更大声的哀鸣,尽管他不知道在喊什么。
他想爬起来,但所有的肌肉都发出剧烈的酸痛,连头发丝都感觉到疼痛。大脑发出的指令,肌肉仿佛没听懂一样,一点也没不配合。即使睁开眼睛这么简单的事,都让他感到非常吃力。眼皮上仿佛挂着重物,需要付出好大的力气才能打开。
客厅里的谈话声被他奇怪的声音打断了,一阵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和开门的声一起涌到他的耳朵里。然后是两个女人的声音,轻柔的呼唤着他的名字。他分辨的出,那是妈妈和妻子的声音。所有的声音,深远绵长,像是从幽深的谷底传来,在耳朵里不断重复的振荡着回响。他感觉自己的站在山顶上,静静的俯看着两个山谷里的女人,在那里惊慌无措。
“妈,你看怎么办呀。还是不退烧,要不送医院吧。”年轻女人的声音说着。
“你先给他把头上毛巾换换,等一会再给他吃一顿退烧药。”年老女人声音。
“都烧了一个晚上了,不行去打退烧针吧。”年轻女人说着。
浩平感觉头上被移走了一块巨石,一丝清凉的山风拂过额头。过了一会,一座冰山被搬到了额头上,冰凉在额头上泛滥开来。脑子里翻涌的波涛,瞬间却被这股冰冷压住了气势。
“听你说的情况,他这是看见不干净的东西了。送医院没用,不如请个大仙来呢。”苍老的声音说着。
“妈,都什么年月了,那有这事呀。一会要是还不退烧,真得打120了。”年轻声音嗔怪的说着。
“你们年轻的就是不信,是没经历过事呀。等遇到事就你知道了。”苍老的声音回复着。
浩平大脑里的波涛,暂时被平复了。迷迷糊糊中,他仿佛一会置身在南极冰川,即危险又寒冷。一会又置身于滚热的岩浆里,即跑不掉又没人能救他。他在冰川和熔岩的二维世界里交替前行,很快的又睡着了。
当他再次恢复意识时,头疼似乎减轻了很多。尽管大脑里那个疼痛的电波还在发送信号,感觉能量明显不足了。他缓慢的睁开眼睛,看到屋顶那个模糊而熟悉的吸顶灯,心里有种莫名的喜悦。他慢慢的侧过头,心怡没在旁边。阳光把厚厚的窗帘照得透明,散发出一种少有的迷幻色彩。
昨晚发生的事,再次从他的脑海深处涌了出来。真的是那个枉死的鬼魂要报复自己吗?
如果想要自己的性命作为偿还,昨天晚上为什么不动手呢?它还在等什么呢?
鬼既然能发信息给自己,让自己去那么偏僻的地方接人,又让自己开了那么长的路程,随时都可以要了自己的性命。或是变成鬼魂的这一段时间里,随时可以通过魔力,制造意外,达到报复的目地。甚至可以跑到自己的家里,对自己进行报复。让自己煤气中毒,让自己触电,或是让自己失足坠楼,等一切看似意外的事件。可这一切都没有发生,手指都没有破过一次。
难道是有人在背后捣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