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子和安生,凌子墨他们三人从小青梅竹马,一块上完了小学中学,又一起升入了高中,每天都一起来去,风雨无阻 ,麦子爸妈离异,麦子和妈妈过,麦子妈妈身体不太好,虽生活有些清贫一切都还好,安生的爸妈是工人,方子墨爸爸妈妈都是老师,但子墨从不居高自傲,谦卑的如古时的君子,让人起敬。
一路上打打闹闹,嬉嬉哈哈,唱着念着,是许多同学羡慕的对象,安生和凌子墨对麦子的关心也都表现在明处,他们中明明一方没有做,也会被一起拉下水,安生从家里带了巧克力,给麦子时硬说是凌子墨让他给的,凌子墨买了烤串,说是安生让买的,他们互相打着马虎眼,近墨近足,不分彼此,他们都知那是麦子爱吃的。
麦子自升入高中以来,出落得婷婷玉立,婀娜多姿,白皙的蜡脂般的面容,挺直如雕的鼻子,小巧的嘴,长发在脑门后摆动飞舞,看的男生女生都发呆了,课上安生偷看子墨,见子墨入迷的样子用力拍了他的肩膀,吓得他低下了头装看书,有时无动于衷的表情让安生有些醋意,下课不理他们。
麦子知道他们的好,买好吃的用的都一式两份,看着他们开心互相打闹的情形,一脸微怒哈哈地笑不停,他们也会打着追着,忽然停下来,看着麦子发呆傻笑,麦子一时脸红耳热,不知所措,急着喊,“老师来了,”吓得他们忙转过身,跑回教室。
期中考试了,老师吩咐同学把试卷朝后传,麦子小声提醒安生,橡皮有没有,安生打了个ok的手势,被凌子墨抬头看见了,脸沉了下来,想说的话到嘴边又咽下,向同桌借了半块橡皮,几天后成绩出来了,凌子墨成绩下降了十几名,麦子和安生都鼓励他,“加油,争取下一次考得好些,”子墨笑着点了点头,放学了,相约一起走的,子墨突然说忘了拿一本书回家要看的,让他们先走,麦子和安生等了他好长时间,操场上的同学都走光了他还没来,麦子和安生有些失望,不知他又搞什么鬼。
那是麦子和安生第一次单独走在一起,平时话很多的安生沉默着,眼睛里闪着光,麦子也有些拘谨,理了理头发,似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初夏的傍晚彩霞满天,鸟儿飞过,空气中有股淡淡的花香 ,麦子问,
“你闻到茉莉香了吗 ,不是的是木香花的味,也不是 ,”
“是苦楝花的味,”安生急切地说,
“对对,是它的香味,”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比划着,身后远远的地子墨一个人走着。
第二天,安生拿了一把苦楝花给麦子,紫色
细碎如小星星的花,让麦子欣喜若狂,安生指了指子墨,麦子笑着点着头,那一天,安生觉得麦子特别美,如那苦楝花。
课间麦子对子墨说,
“谢谢你的花,”子墨摘了一片叶子给她,
“这才是我的花,傻丫头,”
麦子一时愣住了,“丫头”两个字一时击中了她的泪腺,心中温暖地说不出话来,子墨深深地望着她,走近拂了拂她的头发,
“走了,傻丫头,”拉起还在楞神的麦子的手就跑,麦子跟着他来到小卖部前,两人喝着汽水,天空蓝得清澈而透明,子墨把外套脱下铺在地上,示意麦子躺在上面,他们躺在草地上,快乐地想着各自的心事,麦子脸红红的,不敢看子墨的眼睛。
回到教室,大家都放学走了,安生一脸诧异,
“你们去哪了这么长时间,看见你们的书包都在,就一直等了,”
子墨和麦子笑而不答。
安生一脸狐疑。
学校举办了兴趣班招生,大家一时兴奋地在布告栏前议论纷纷,高考时可内招,麦子问他们,
“我们都报一个班,画画班好不?”
安生和子墨齐声说,
“兴趣这东西不是别的,强迫不得,”
最后安生和麦子报了画画班,
子墨报了吉他班,吉他是他的最爱,已经有了底子弹得很好了。
两个班的上下课时间不同,他们碰在一起走很少了。
下了主课,麦子和安生一齐去绘画室,麦子总是画不好老师教的静物素描,被留下继续画,安生在一边自己画着,不时抬头看心烦意乱画不好的麦子,又不想说什么,走到她后面说 ,
“画画急不得的,要静下心来才能画好,”说着 从麦子背后握着麦子的手,
“应该这样,把这点线条画深些,那儿画淡些,这样有了层次感,物体表面的明暗感就显现出来了,”他的喘息声在脖后耳际吹来,让麦子一时走神,他们继续画了会,出教室时天已黑黑的了。
空气清新如流水,草丛中萤火出没天上布满了许多可爱的小星。
走在前面的安生突然停了下来,和麦子撞了个满怀,麦子想后退,被安生一把抱住,热浪袭来,麦子脑子里一片空白,安生的唇盖住了麦子的,安生的呼吸变得急促,麦子放下抵抗,夜风吹来温柔而凉爽,谁家的窗户里传来《下一站是茶庄》的歌,在夜风中飘荡。
一个黑影冲来,带来一阵凉风把他们强硬拉开,麦子两眼迷濛地望着从天而降的子墨,安生一脸平静,子墨冲上去给安生几拳,他们扭打在一起,麦子哭着跑了。
打累了,安生和子墨都坐了下来,子墨说
“你这个卑鄙的伪君子,隐藏得够深的真没看出来。”
安生擦着嘴角的血,沉默不语。
许多天,麦子不理安生,放学安生等着她,麦子坐着子墨的车走了,路上两人沉默着,子墨说,
“安生品学兼优很适合你,不像我火急火燎的,喜欢他就和他在一起吧”,麦子不语。
晚上躺在床上,空气沉闷而躁热,黑暗中麦子躺着一动也不动,摸着柔软的唇,眼前闪着安生那忧郁的眼神,心里甜蜜而不安。
子墨在床上也辗转反侧心潮起伏,再这样下去彼此之间有了间隙,再也回不到当初了,还是早早离开的好,子墨有了想离开的想法,第二天和父母说了,他们正有此意,男孩子到外面去锻炼一下也好,便答应。
回到学校,子墨没有和任何人说起。
麦子去参加画画比赛,拿到第三名,安生和子墨一起祝贺她 ,一时尴尬地相望着。
高二暑假,子墨一人拖着行礼,来到飞机场,给他们留下一封信,真正离开时是不舍,子墨回头看看,依没有他们的身影,进了检票口,登上飞机。
远远的路上安生和麦子焦急地坐着车赶往飞机场,到时子墨的飞机飞走了,麦子哭得一塌糊涂,安生看麦子哭得那么伤心,心疼地把她搂进怀里,那一刻他看到了另一个麦子,平时打打闹闹中,总笑意浅浅,在他们之间装傻装呆,现在她是一个多么柔弱易受伤的女孩子,原来她的内心是那么在乎他们,或许都不愿他们当中任一个人离开,安生抱紧了麦子,
“不要紧你还有我,我会一一直陪着你”。麦子挣脱了安生的怀抱,擦了擦眼泪,走出大厅。
进入高三是紧张冲刺的一年,每天有做不完的习题,讲不完的课,听得发腻的教诲,麦子每天都一人,很少和同学说话,也很少看到她和安生一起走过,除了上课做习题外,还去画画,走着站着都在看书,安生偷偷寒给她一个苹果,麦子切开一人一半,对安生说,
“谢谢你,真好吃,”安生心里很高兴。
晚自习回家,路上总是黑黑的,仿佛所有的妖魔鬼怪都在路边藏着,风吹草动都会吓得一个劲地狂奔。
这天麦子早早下了课,收拾好书包准备回家去。
路上行人稀少,走到拐弯的巷口,从里面冒出一人影,麦子大哭起来掉头向回跑,又撞进听到喊声跑来的安生的怀里,惊吓中瑟瑟发抖,安生抱着她,那突然冒出的人影也不见了。
“不要怕我一直在你身后,不离不弃,”麦子听了哭得更响了。
第二天麦子在等安生一起回家,但还是冷冷的。安生知道她心只还想着子墨。
忙碌中时间飞快,高考来了,大家紧张而兴奋,一时教室里只有“沙沙”的答题的声音,一连几天,麦子头脑里一片浆糊,她想这下完蛋了。
在等待分数的日子里,麦子坐立不安,提心吊胆,公布分数时麦子压分数线过了,超过两分,最后上了本地一所普通的大学,安生考上了北方的一所知名大学 ,那个暑假,麦子躲在家里不见安生。
无论安生怎样一次次地在她家窗下等到很晚,还是在巷口等她和她打招呼,她都不理,安生不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为什么会变得如此冷漠,还是她遇到了什么事,她封锁了自己,只是不见他。
安生实在忍不住了找到家里,闻到一股中药味,麦子在煎药,她的母亲一脸倦容地躺着,想爬起来被安生上前止住,一切都明白了,关切地说,
“伯母身体好些了,麦子上学就不担心了,”
“是的,已经好许多了,老毛病了,”
麦子没说话。
安生拉着麦子到屋外,急切地问,
“无论遇到什么你都要去上学,不可以不去,答应我,没钱我来想办法,”
麦子痛哭着推安生快走,
“我会去上学的,我答应你”,哭着跑回了屋。
夏天的暑气褪去,秋天不知何时就来了,在几阵风里,几场雨里,早晚清凉了许多。
快开学了,麦子忙着收拾东西,母亲在麦子的照料下已好了许多,在叮嘱麦子要注意的事,麦子告诉母亲,
“幸好学校离家不是太远,我可以经常回来,有事打电话给我,照顾好自己按时吃药,不要舍不得发钱,”麦子母亲噙着泪,连说知道知道,麦子你也要好好照看自己,该花钱的地千万别省。
第二天麦子和安生在火车站碰面了,他们一个向北一个向南,依依不舍地上了各自不同方向的火车,安生临走时一再嘱咐,
“要电话联系,要打电话给我,听到没,每星期六我等你,”麦子流着泪,笑着,
“你这傻瓜,又不是生离死别,我们还会见面的,别过吧,”头也不回地上了火车。
安生有些不好意思,自己似白担心了,只愿她未来一切皆好,在心中默默祝福着,车来了,那驶向不同人生轨迹的列车,轰鸣声中停了下来,一切都沉寂了。
麦子和安生带着新奇和对未来的种种幻想来到了各自的大学,在这里开始四年的学习生涯。
如所有的学生一样,他们紧张而又轻松地往返图书馆,食堂,宿舍,教室间,听课,做笔记阅读思考,偶有时间也参加一些社团,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生活有序而又不紧不慢地向前。
开始麦子打电话给安生,抱怨她想退学,太闲了,没有老师管,像个没头苍蝇似的乱撞,没人告诉自己该怎么做,看大家都那么紧张而有条不紊地做自己的事,老师又不管,自己又不好意思地问,很困苦的样子,安生听了哈哈大笑,
“你以为你还在高中呢,老师拿着鞭子一路赶着,呦喝着,大学大多数时间靠的是自己自学,老师上课时间少了,每个学生有了更多自由时间,全是自主安排,根据所选课目,学习中薄弱环节自己巩固加深,还可选一些自己的兴趣爱好,去读一些书,你不会连这也要人教你吧?”
麦子听了安生的话,幽幽地说,
“我知道了,如果你在就好了,”安生再打那头挂了。
麦子时不时地打电话回家,询问母亲的情况,母亲告诉她一切都挺好,让她放心,安心学习,不要老往家里打电话,回来,耽误时间,该发的钱不要舍不得发,麦子一时哽咽着,强忍着“知道了,妈,”挂了电话。
麦子知道母亲是报喜不报忧的人,妈妈吃药要花钱,自己的学费,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周围的同学师哥师姐们都去做兼职来交学费,她也想和她们一样,想到这些,麦子充满了信心,接下来就看自己的了。
每星期麦子都有三到四天的时间去打零工,其余的时间看书,她很少能有时间外出,也懒得打电话给安生,躲在图书馆或教室看书,第一个学期她拿到了几千块钱的奖学金,开心得又蹦又跳,开心地告诉了妈妈和安生,他们祝福她,安生夸奖她,说他没拿到,麦子在那头说,
“你也可以的,安生加油,”挂了电话,安生觉得自己受到了无形的磁场的吸引,让他身不由己地全脑子都是她的名字,他还想说些别的,不关于学习的其他的事情,可那头除了“嘟嘟”的声音,她挂了电话,不由地有些失落,有些愁绪,觉得有些陌生。
安生还是时不时地想起那个午后,他送苦楝花给麦子的午后,花儿映着她一脸的羞色,浅浅的嘴角上扬,深深的酒涡,不自在的理理耳边的短发,冲他深望一眼,又慌忙收回的眼神投向别处,都深深刻在他的脑海,那棵苦楝树还在,依然春夏之交开着花,紫色的加杂着些白,那是麦子喜欢的颜色,后来是子墨无意告诉他的,才知她为何那么喜欢苦楝花,为何每次都去树下静静地呆坐一会。
上次暑假他们去了那棵苦楝树下,一树婆婆没了花,麦子说,明年还会开的,只是好想闻闻,他们站在树下一时都沉默着。
几年后安生想起那些美好的点滴 ,都封存在记忆中了,时间裹挟着每个人,身不由己地去往各地。
一天,麦子正在为一个孩子讲数学题,手机响着,打开是母亲的电话接了却是另一个陌生人的电话,告诉她,她母亲病了在医院快来,麦子吓傻了,慌忙地收拾下赶回去。
在医院,母亲躺在急救室内,医生见到她,严肃郑重地地对麦子说,
“你妈妈病得那么重,你不知道吗?”
“妈妈说她是老毛病,胃病养养吃些药就好的,没有其他的毛病呀,”麦子不容否认地说,
“你妈妈这是胃癌晚期呀丫头,去交押金,好好照顾她吧,时日不多了”。
麦子听了大哭起来,怨母亲为什么不跟她说,为什么瞒着她,哭过后擦干眼泪去交钱,又回家找到了存折,上面有几万块钱,都交了,在抢救室外的椅子上空坐着。
她孤立无援,没有人可商量,没有可依靠的肩膀,痛哭的怀抱,只有她一人她就是妈妈的依靠,她会应付一切的,麦子想,擦干了眼泪,想想以后怎么做,几万块钱可解燃眉之急,以后需要更多的钱,到哪去挣这么多钱呢,是麦子苦恼的事。
妈妈在医院有护士照看着,麦子回到学校就去找工作,又找了两个加上原来的两个工作,十天半个月下来有几千块钱的收入,可以抵挡几天的。
安生还是每星期六打电话来,麦子也无心接,她更多的心思都在想怎样挣钱,其他的事都不想了,她焦头烂额的样子怎再去把别人牵扯进来。
又是一个暑假,安生急急地赶往麦子家,门锁着,心里凉了半截。
那个暑假安生没有见到麦子,开学后,安生也去兼职了,并且也获得了奖学金,他把钱都汇走了,写上子墨的名字。
麦子在医院里守在母亲的床边,母亲瘦得皮包骨头,每天都敲着床边喊着,病痛折磨着她,她不耐烦地喝斥着麦子,指责她的不是,想吃萄葡也不买给她吃,想喝粥也不做给她喝,麦子无语地流着泪,护士催着交钱,麦子已没有钱再交了,这时她收到了子墨汇来的钱,一时狐疑顿生,又容不得她多想,百感交集中哭着跑出病房,躲在卫生间哭。
外面秋天的太阳金灿灿的,温暖而怡人,空气中飘着枯叶的味,麦子在这里才感到自己是真实存在的,她深吸了一口气,又回到病房,交了钱赶往学校。
麦子在医院学校兼职的地方来回穿梭,买的早点在车忘了吃就睡着了,母亲吃得很少如猫食,后来几乎吃不下任何东西,喝水都呕吐出来,医生告诉麦子,时日不多了,说走就走了,麦子已哭干了眼泪,默默地接受了这个现实。
子墨还是会汇钱来,她记下每次汇来的数目,她很感激子墨,以另外一种方式鼓励她,相伴她走过最艰难的时光。
麦子请了假,陪在母亲身边,陪她走完最后的路程。
买来她最爱喝的粥,哪怕她只喝一小口,爱吃的面包,哪怕她只闻闻,梳着原来黝黑发亮的现在一大把一大把掉的头发,擦着干瘪如树皮失去光泽的皮肤,无力抬起的手,眼泪不住地滴落在盆里,床上,值班的医生护士安慰她,人早晚都有这一天,麦子含着泪无声地点着头。
夜里下了雨,窸窸索索的声音,地上落了许多的叶子,麦子梦到母亲好了,她们在金黄的落叶中嬉戏,欢笑,麦子追着母亲,她笑着,不见了,麦子大喊醒了,喊床上的母亲没有回答,她不知何时悄悄走了,麦子扑上去抱着她,摇着她,希望她醒来,不要这么就走了,医生护士拉开麦子,推走了她妈妈的遗体。
那一刻,麦子觉得生无可恋,自己如那片叶子,飞舞着,妈妈走了,她是没家的孩子,自己又要飘到哪去,她不知。
她依旧兼职,拼命看书学习,大部分的时间都自己呆着,在教室在图书馆,子墨寄来的钱又退了回去,换了电话号码,家里回去了一趟,处理了母亲的一些遗物,清扫了院子,锁上了那永远不再敞开的门。
那棵苦楝树还在,一片青黄。
她走了,不知去向。
安生去过她家,她的学校,都无半点消息,同学老师说,她很孤僻,有什么事从不跟人说,也很少和同学有来往,至于她去哪不知道了,安生失望地坐在一家店内喝酒,窗外,霓红灯迷离,
“麦子,为什么要逃,为什么不来找我,你在哪里,我好担心你,知道吗你这个自以为是的固执的傻丫头……”
安生醉了,趴在桌上泪水一把,鼻涕一把地哭着。
他想起了麦子爱吃的烤串,爱吃的酸菜包子,他想和她一起再去吃,采一把苦楝花给她。
几年后,安生已是几家公司的老总,百忙之余总是没有放弃继续寻找麦子的念头,可仍杳无消息,她家的房子他让人看着,翻修着,勤打扫,屋内保持着原来的样子,那棵苦楝树也围起了栅栏,一切都似等着一个人 ,可又沉寂得无半点涟漪让人失望,每次悻悻而归。
一天他意外地收到了一笔钱,随即来了一条短信:谢谢你子墨。是麦子还给他的,他心里划过一丝酸痛,她还记得,找她的念头从未停歇,现在淡了许多,一个人想躲着,即使找到了,也不是自己想要那种滋味,他知道终有一天会见到的。
有些牵挂,有些不舍渐渐地也成了生活的一部分,每年的那个月,每年那个特定的一天都会回去一趟,没有想要的结果,看看心便安了。
南方某小镇,青石板小路沿着河延伸,依水而建的房屋,河中摇着的小船,河边浣洗的小媳妇大妈,叽叽喳喳,街上嬉闹的孩子,谁家房前开的几株花,小桥上远来的客人询问着,宁静祥和的小镇,是许多旅人的最爱。
街上有花店,不知何时开了一家画室,教孩子画画,不大不起眼,要问了人随石板路拐几道弯才到,初白轩的扁额不仔细瞅还是易错过,被其他琳瑯满目的货物,装饰好面可店面掩盖,教画画的是一名女子,不知从何来,既教孩子画画,又卖自己画好的画,画的内容是山水,记忆中的一些人或物,空灵清远给人不染烟尘的味道,受到远方的旅客街上人们的喜爱,大家也愿把孩子送来,跟她学画。
麦子还清了母亲生病期间借的钱,经过这几年的打拼,手上有了积蓄,开了这家小店,每天教孩子画画,看书写字,日子轻松而踏实,不再想那些身外的人和事,都成了记忆。
每当夜幕来临,她还会想起那个家,家乡路边的那棵苦楝树,那个伤心远离的子墨,苦苦寻找她的安生,他们都还好吗。
麦子拿起画笔,构着苦楝树的草图,修改,上色,那紫色的小花,白色相衬,如小星星在纸上一点点地清晰,栩栩如生,似飘着香,树下的男孩望着笑意浅浅的女孩,午后的阳光撒下,罩在他们身上,温暖而浪漫,麦子一边画着,一时眼角湿润。
春天的一个早晨,她把那副画挂在了店外,晚上小心地拿回屋,孩子们都问画里的树是什么树,为何开这么小的花,麦子笑着,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孩子们跑开了。
有一个远方的来的游客,一边走着,一边细细地打量着街两旁的景色,清澈的河水,悠悠摇着的小船,河边闲坐的老人,嬉戏的孩子,河上弯弯的小桥,他一眼便喜欢上了这里,喜欢上了这个环境清幽美丽的地方。
和几个跑来的孩子撞了个满怀,孩子为那树那么大为什么开的花那么小而争论着,忘了看路,游客好奇地问,
“那棵树在哪,可以带我去看看吗,小朋友?”
小孩子叽叽喳喳地比划着大概位置,游客沿着街,拐过几道弯,还是没有看到那棵树,细细地瞅着街边的店铺,倏得他的目光落在那副画上,一时泪如泉涌。
麦子没想到多年以后子墨还会回来,自己会以这种方式和他见面,一时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子墨上前紧紧地抱住了她。
麦子泪眼朦胧地在子墨怀里,
“谢谢你汇来的钱,帮我度过那段艰难的日子,”麦子讲了母亲生病的事,
子墨一脸诧异,
“没有呀,”更是抱紧了麦子,他们异口同声地说,
“是安生”,
麦子才知自己躲了这么几年,以为一切都已了清,可冥冥之中,有些是无法了清的,它一值都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