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对柳树有别样的情怀。
“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自小母亲让我背唐诗宋词我便爱极了这“万条垂下绿丝绦”的画面。
我是随着父亲在部队长大的,小的时候父亲在部队当兵,我跟母亲便在部队的家属院,母亲是我们部队幼儿园的老师,虽然我也在幼儿园但母亲从未教过我。可是母亲对我的教育又确实很严苛的,幼时别人还在玩耍时,母亲总要我捧着那本唐诗三百首看,有些我并不懂什么意思,只知道敷衍母亲的任务,想着快些背完就可以出去玩了。
部队里是没有柳树的。
每次背到“万条垂下绿丝绦”我总要问母亲,万条垂下究竟是怎样的,真的是一万条树枝垂下来么?母亲总会说“等再过几年,咱们回了家你就会看到了。”
回家?
那个时候我对家的概念总是若有若无,自我有记忆以来便是在部队,我并不知道母亲说的那个家长什么样,对我来说有什么意义。但是因为可以看见“万条垂下绿丝绦”的样子,我对那个并不熟悉的家开始有了盼望,开始期待着回去。
零零总总的四年时光竟未消磨我对看柳树的执念,父亲带我回家的时候我第一件事便是央求父亲带我去看柳树。那时正值阳春三月,柳树已经冒出新枝,很是茂盛。我同父亲走在山路上,父亲给我折了一枝嫩柳,用小刀将里面的木头弄了出来,留下外面一截细长的树皮,竟是可以吹出悠扬的调子,可惜我至今都未学会。
再大了些,老师教我们学诗经,我对里面的一句话始终记忆深刻—昔我往矣,杨柳依依。
老师说,这首诗写了一位解甲退役的征夫在返乡途中踽踽独行的画面。寒风映雪,道路崎岖,戍关的将士缓缓的回家了,望着乡关,不禁想到了艰苦的军旅生活,百感交集。
再大了些,我独自一人出来求学,从北到南一千多里地的距离,把我跟故乡隔在了地图上两个相距甚远的省,每每看地图我才会觉得我跟故乡的距离近了些。
来到南方的这段时日里,我并未看过柳树,所以我总觉得,柳树便是家的象征,等我再见到柳树时便是我回到故乡的时候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