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红包之争
山东菏泽两个瓜农瓜棚遭雷击起火，造成两个孩子一死一重伤的消息经省市电视台和报纸报道后，在社会上引起了强烈反响。
短短几天时间就收到社会各界捐款112.58万元。按照市妇联和红十字会要求，江南人民医院专门开设了专用账户，每一笔开支都必须有详细记录，并定期向社会公布。
这件事使江南人民医院的社会影响力得到相当大的提升，随着治疗的不断推进，媒体跟踪报道，又让烧伤科特别是烧伤科主任戴天明的知名度迅速扩大。
表扬信、感谢信雪片一样飞到院领导办公室。让人拍案叫绝的是，这件事正好发生在一年一度的职称和职务调整期间。这就无形中把戴天明的票数定位到最高水平。有传闻说，戴天明很快就要提拔到副院长的岗位。
好事也伴坏事行。这个好事给戴天明带来了好处，但让戴天明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件好事后面却给他带来了毁灭性的灾难。
第一个举报戴天明的不是别人，正是李向阳老婆。李向阳刚做完截肢手术没有五天，危险期还没过，怎么就把戴天明告了？
这恐怕只有当事人清楚。举报信上说，李向阳受伤后，考虑到经济困难，要求截肢。但戴天明以截肢后就是残疾人为由迟迟不给做手术，每天拿着照相机拍伤口，拍完了就走，结果不但腿没能保住，还导致花去20多万元治疗费用。
如果当时戴天明能够采纳病人家属意见，及时为病人实施截肢手术，也不至于花那么多钱。戴天明在实施截肢手术前，承诺对所欠费用进行担保，但要求家属支付2万元好处费。
戴天明作为烧伤科主要负责人，烧伤专家，没有把病人的痛苦放在心上，却拿病人搞研究，丧失了一个医生起码的职业道德，要求医院调查处理，否则将保留诉讼的权利。信上还附有给戴天明送的礼物清单，并申明有录音证据。
第二个举报人是戴天明老婆。举报信指控戴天明道德败坏，与多名女性有染。指名道姓说戴天明长期包养一个叫小丽、以推销医药治疗器械为生的的情妇，戴天明调到江南医院不久，就将情妇带到医院鬼混，厚颜无耻地以夫妻相称。
同时，戴天明还和某医学杂志女编辑长期保持不正当的男女关系，经常以考察、参加学术研讨会为借口厮混在一起。
举报信还指控戴天明和某护士长在香港进修期间有染，进修回来后仍然保持不正当关系。
戴天明老婆态度相当坚决，她表示有足够的证据来证实上面所说的事情都是存在的，要求医院对戴天明作出严肃处理，她本人保留和戴天明离婚并上诉的权利。
第三个举报人是上海某医学院教授，指控戴天明窃取他撰写的学术论文，偷梁换柱，盗取名利。某教授要求戴天明在全国知名医学刊物上登出道歉声明，并赔偿一定的经济损失，否则将诉诸法律，以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
这三封举报信如同三枚重磅炸弹在江南人民医院炸响，原本进行的职称和职务评定只好先停了下来，上月烧伤科所有论文也被全部撤下审查。
由于三封告状信性质严重，为了不使负面影响继续扩大，经请示上级纪委批准，由市纪委派出调查组，并由院长、院党委书记卜贤玉，院纪委书记韩为先、常务副院长陈文忠配合，抽调纪检、财务、办公室、采购部等部门工作人员进驻烧伤科，对戴天明进行全面审查。
为了不影响正常工作，市纪委和市卫生局决定在未查清问题之前，暂停戴天明烧伤科主任职务，由烧伤科副主任医师沈海洋主持全面工作。
（院长办公室）。
市调查组介入后，调查组成员，院长、院党委书记卜贤玉和纪委书记韩为先曾经和戴天明有过一段很有意思的谈话。
这件本身应该由纪委参与，院领导回避的谈话，却让卜贤玉充当了审查戴天明的主角，一时间被传为笑谈。
让我们来领略后来成为罪犯的卜贤玉和现在的犯罪嫌疑人到底都说了什么:
卜贤玉:
“戴天明，你知道为什么找你谈话吗？”
戴天明:
“有人污告我。”
卜贤玉:
“纠正你的提法。不是污告，是举报。你认为举报内容属实吗？”
戴天明:
“有的属实，有的无中生有。他们就是想整我，嫉妒我，想把我搞垮，搞臭。”
卜贤玉:
“哪些是事实？”
戴天明:
“我收过李向阳老婆送的礼。”
卜贤玉:“什么礼？”
戴天明:
“5000块钱现金。”
卜贤玉:
“现金在哪里？”
戴天明:
“在我家保险柜里。可我也回给她礼了。”
卜贤玉:
“回的什么礼？”
戴天明:
“苹果、牛奶、咖啡和茶叶。”
卜贤玉:
“你自己买的？”
戴天明:
“是别人给的。”
卜贤玉:
“谁给的？”
戴天明:
“马采莲。”
卜贤玉:
“她为什么给你送礼？”
戴天明:
“我过生日。”
卜贤玉:
“你答应为李向阳担保欠款，还索取2万元好处费，有这回事吗？”
戴天明:
“记不清了。”
卜贤玉:
“有人叫你铁臂罗汉是怎么回事？”
戴天明:
“上大学时和女同学谈恋爱，她又高又胖，我个小但力气大。亲热时不费力气就把她抱起来。所以人家就送了这么个绰号。”
卜贤玉:
“那’大马灯’呢？”
戴天明:
“就是那次你找我，让传达室老王碰到的那次。”
卜贤玉:
“她是你爱人吗？”
戴天明:
“是我的初恋。”
卜贤玉:
“是初恋还是情人？”
戴天明:
“都算是吧。”
卜贤玉:
“她没有家庭吗？”
戴天明:
“她老公在美国。”
卜贤玉:
“小丽是谁？”
戴天明:
“做医疗器械生意的业务经理。”
卜贤玉:
“你们是什么关系？”
戴天明:
“我帮她推广医疗器械。”
卜贤玉:
“有人举报你和一个护士长有不正常关系，这个护士长是谁？”
戴天明:
“这个是诬陷，造谣。”
卜贤玉:
“有人举报你剽窃人家的学术论文，有这回事吗？”
戴天明:
“他这是诽谤！医学上的科研成果，无论是内涵还是外延都有其共性，允许重叠。难道说课题一样、观点相近就能说明我是抄袭他的吗？笑话！”
卜贤玉:
“为什么你们烧伤科所有医生论文作者的前面都有你戴天明的名字？”
戴天明:
“那是他们对我的尊重。我也曾拒绝过，但他们没有采纳我的意见。”
……
结束了和戴天明谈话，卜贤玉叹了口气:
“戴天明呀戴天明，你恐怕待不到天明了！”
谈话的同时，陈文忠积极配合纪委办案人员对戴天明调查取证工作。
在戴天明家里查出大量高档饰品、名表、服装、古玩字画和现金，大量医疗器械、烧伤药品和生物敷料。
还有千奇百怪的成人用品，仅避用套就有两大包。陈文忠在戴天明抽屉里还意外发现了一张便签，落款人是卜贤玉。
（烧伤科主任办公室）。
陈文忠和李向阳老婆谈话。
陈文忠:“我是江南人民医院常务副院长陈文忠。经组织决定，派我和这位王同志和你谈话。请如实回答我们的问题。
如果你不是实事求是，造谣诽谤，你将承担法律责任。你听明白了吗？明白就好。我现在问你:“你和李向阳是什么关系？叫什么名字？”
李向阳老婆（以下称马大霞）:
“李向阳是我老公，我叫马大霞。”
陈文忠:
“你为什么举报戴天明？”
马大霞:
“他就是个大骗子！本来老李的腿就不行，骨头都烧焦了，木炭似的。我们要求截肢，可他始终不同意。
说是没腿就残废了，什么事情也干不成了，要是在骨头上钻孔就能长出肉芽来。天天跑来又是拍照又是取样，一个多月，花掉了20多万，腿都臭了，高烧不退。戴天明这么做不是拿老李做实验是什么？”
陈文忠:
“那你为什么还要给戴天明送礼呢？”
马大霞:
“我们也是被逼的。家里的房子都卖了，孩子的车也抵押了。能借的亲戚都借了，再也想不出办法了。就是借高利贷又有谁敢呢？我们就给戴天明送了5000块钱，他才答应给我们担保和给老李做截肢手术的呀。”
陈文忠:
“你送给戴天明5000块钱，戴天明就答应给你担保欠款并向你索要20000块钱好处费吗？”
马大霞:
“是的。”
陈文忠:
“我该叫你声大嫂。这件事谁对谁错上面会调查清楚，给你一个公平公正的答复。对你所欠的费用，在没有结果之前，先暂时欠着，对后期治疗费用，你们暂时也不用支付。
我代表院领导班子向你们全家致以深深的歉意，你也要好好安慰安慰老李，让他安心养伤，尽快康复。请相信我们医院，请相信我陈文忠！老嫂子，对不起了！”
陈文忠站起身来，向马大霞深深地鞠了一躬。
当天夜里，戴天明被市纪委带走审查。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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