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江湖,无论是形单影只还是拖家带口,包袱卷儿都是必备的!里面要放盘缠,换洗衣服,还有最爱的几个物件儿。
我行走江湖的包袱卷儿通常都比较大。咳咳,最近一次,用了一个40尺的集装箱。这个暂且不说,先说以前。
16岁前,虽然跟父母搬过家,但都没留下多深的记忆。16岁离家读大学,是我独立且搬家最远的一次。从达州到重庆,那时候坐绿皮火车要5个小时。爸妈给我整理了一个行李箱,里面就是装着盘缠,衣服和最爱的物件儿。少年时,初获自由,意气风发。绿皮火车常常人满为患,买不到坐票,就把行李箱往过道一搁,或骑箱子上或席地而坐,就着车厢里杂陈百味吃吃零嘴儿,聊天打牌,及其享受回家又离家的过程。
紧接着17岁要搬到圣彼得堡,距离家乡有几千公里的距离。暑假里爸爸认真地调教我两个星期,教我做鱼香肉丝、红烧牛肉、酸辣土豆丝。掌握好基本做菜技能就可以生活自理了。32寸的大行李箱里,爸妈给塞满了厚羽绒服,毛衣毛裤,各种南北干货。在首都机场,行李超重,于是大热天穿着厚衣服,把能塞的都塞进口袋里。我记得身上光固体酱油就塞了五六包,因为听说他乡无酱油。妈妈哭红了眼睛,送行队伍里都哭成了一大片。仿佛经历的是生离死别一般。
回国的时候,在临行前的某个晚上把带不走的东西10万卢布转给了隔壁喀麦隆的同学,那同学的面容已经模糊,记忆深处唯留她乐开了花露出的一口白牙。那时候10万卢布才不过150元人民币左右,有音响,有电视,有冰箱,还有她觊觎了很久我天朝的大菜刀。就算这样,归家的行李也已经不再是32寸的箱子能装得下了。同行两个人大大小小的行李有10件。不坐飞机,从圣彼得堡大巴到莫斯科,再从莫斯科坐长途火车到北京。(7天7夜,虽然最后没能到北京,在贝加尔斯克就下车了,这个故事有点长,以后再单独讲)行李都是靠两人分工,A点到B点,B点到C点那样蚂蚁搬家式地搬回来的。
后来落脚到山东济南。一呆就是4年。4年的光阴,从租房到买房,有了自己的“家”。在那个家里,我买过一套被身边朋友质疑奢侈不适用的藤编沙发;我买了人生中第一套486电脑,买了钢琴,买了电动自行车……闹SARS那年,我需要搬去上海。很奇怪的是,从来没有想过只打包几个行李箱轻轻松松地离开,而是从一开始就想着如何把整个家搬走。闺蜜小英陪我打包了近一个月,我们两个女汉子拿着螺丝刀卸大衣柜,用厚棉絮把玻璃茶几打包,后来找到一家搬家公司,开来一辆载重5吨的货车,把所有东西给塞了进去。花费3000块。
记得东西拉到上海那天是一个烟雨朦胧的秋天,我的家什们被捆扎在一个露天平板大卡车上,淋着雨。我一边暗骂搬家公司无良中途将我这个订单转卖,一边和工人们一件件搬到上海的新房子里。开始了新的生活。
在上海生活的十几年里,其实也搬过好几次家。从长宁搬到浦东,从浦东搬到闸北,从闸北搬到闵行,每一次的搬家就是一次痛苦的折腾,收拾,装箱,搬运,再收拾。但是痛并快乐着。至少破烂是越搬越多,房子也越搬越大,然后破烂就置办得更多。
有一次,我跟老徐说,咱们再搬吧!!
这一次搬得最远,从上海搬到洛杉矶,隔着太平洋有一万多公里的距离。人挪地儿简单,一张签证一张机票就能搞定。那东西们呢?环顾一圈,似乎哪一样都舍不得丢弃——
书是从中学时期就开始收集的,大多都是用自己的零用钱一本一本滴买回来的。每年的压岁钱都存银行了舍不得用。于是靠收集爸妈散落在外面的零钱来敛财。偶尔也从我爸放钱的抽屉里去拿点。被我爸发现,我还曾一本正经滴回他:“窃书不能算偷……窃书!……读书人的事,能算偷么?”爸爸便问我:“读过书,……我便考你一考。茴香豆的茴字,怎样写的?”于是乎,从抽屉顺点零钱就变得顺理成章。这么些年来,书也搜集了几柜子。
衣服,也是几柜子的花花绿绿,几柜子的中国风。龙袍长衫侠女装,家常装逼都靠它们,是万万不可丢弃的。统统都得搬走!!!
家具么,搬家无数次,大浪淘沙,换了一波又一波,直到后来的某个时刻,爱上了买旧家具。于是一发不可收拾,今天搬个几十公斤的榆木门板改造的大台子,明天搬把明清时候的老圈椅。。。。
那么,除了集装箱,别无他选!
于是,开启了长达3个多月的行李整理:
回头细看,才发现每回远行都要带着满当当的行李,仿佛只有带着一起走,才有远行的勇气和安全感。把乡愁浓缩到一个行李箱里,行李越多,乡愁越重。无论是一条裙子、一只手镯;无论是一本书、一支笔,一张明星片;无论是一台老手机还是一把旧椅子,每个物件都有个故事和与之发生故事的人儿。这既是一个礼物,更是一份情感。
带不走的那些,再也不像当年那么轻易地割舍,而是慎重地在朋友圈里等有缘人来做它们的新主人。它们与我的感情或长或短,或深或浅,哪怕不是他们她们,而是它们,也一样珍视。
更带不走的还有远方那些人儿深深的牵挂。闺蜜写了一篇送别文,情真意切,感人肺腑。文发出来后,引起很多朋友们的共鸣,特将当时的部分朋友留言发出来共享。留言与文章一样都令人温暖!闺蜜茜茜这篇文也再次分享出来:http://www.jianshu.com/p/32ef330fb6f2
包袱卷儿里放的都是我最珍视的东西!这样的“包袱”背起来,我甘之如饴。
——想念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