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生活在幻觉里的人。我就像一条生活在陆地上的鱼,需要大口大口地吞下空气,吞下空气里的浓浓的湿气,才能缓解一下身体里的奔涌的窒息感。这种窒息感,叫做孤独,这种湿气,叫做和他人的联系感。
每当我一个人的时候,无论是我在写东西,还是在看文章,还是在整理笔记,还是在拉升肌肉,还是在跑步,还是在拉屎烤面包吃巧克力补充体能,我心里总是会不时地念叨着她的名字,想着她的笑她的声音。一方面,我知道这就是爱,就是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另一方面,我知道她只是我孤独感的凝结核,让我所有的孤独感和空虚感有机会和可能凝结在一起,共同向我发起最终的战役。
于是我我害怕了,我恐惧了。我想派遣孤独,我想打败孤独,我想远离孤独。我想让自己知道,我是开心的,我是热闹的,我是被接纳的,我是被看见的。我是不孤独的。
于是,我一遍地一遍,我永远地挂着QQ,一遍一遍地刷着空间,一次一次地打开微信,就像那个小女孩,一遍又一遍地点亮火柴,体味着来自指尖的安慰和温暖。因为他们能给我打败孤独的希望。
希望啊希望,你拯救了多少人,又虐杀了多少人。你让多少Cinderella等不到自己的守护仙女,等不到水晶鞋,等不到南瓜马车,等不到那场命中注定的舞会。却在等待中每日被苛斥打骂,成了一辈子在煤灰里打滚的孤独厨娘,成年嫁给了瞎眼瘸腿的老汉,生了一大堆同样愚笨的孩子。
可是如果我就这样接受孤独呢?如果我对自己说:
亲爱的孤独。我知道你是我身体的一部分,是我灵魂的一部分。你是空虚,你是失落,你是害怕失去联系,害怕没人关注,害怕没人持抱,害怕被人忘记。我准备适应你,或者拥抱你,或者融化你。我不想你被修复,我不想你被完整。我能感受你给我带来的隐痛和不舒服,可我还是想和你一起同住。
嗯,世界很孤独,人生也很孤独。但是我知道,至少,是有孤独陪着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