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上过幼儿园,因为那时候没有幼儿园。最开始上的班,就是学前班。因为这个幼儿园和学前班的问题,还问了一圈同事,说现在还有没有学前班这个设置了,还好回答是有:幼儿园→学前班→一年级。很多小学的记忆都模糊和遗忘了,刚入学时候的情景,却还印象深刻,画面是这样的:躲在妈妈身后,看到了前面站着的班主任,高大且胖乎乎,侧头瞅着我。这个画面在我的脑海里留存了这么久,依然非常清晰,让我不禁有时候怀疑,这个画面到底真不真实?关键是,想起的这个画面,周围一片模糊,像极了电影的某种拍摄手法,或者拍照时的背景虚化,基于这个,我也不禁要怀疑一下。但是这个怀疑极轻微,我依然相信,这个画面真实发生过。我六岁之前没有记忆,六岁开始的记忆,也许就是这个。
学前班班主任姓曲,女性,兼任语文老师、数学老师,以及其他,总之学前班就这么一位老师。我语文成绩一直很好(除了高中,具体说是高二和高三),虽然对学前班时候的语文没有印象,只知道小学一到五年级(那时候没有六年级,五年级上完直接升初中)的时候扎实的语文功底对我今后的生活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并且语文老师也不是曲老师,但是启蒙老师功不可没、不可忽视,这是我一直以来对待这件事情的态度。
关于学前班,讲两件事情。
一件事情是,人生的第一场考试,就是全班第一,双一百。除了奖状,还有一张在墙上贴的画,给它选了一个墙上独一无二的位置,插炉子烟筒的口用它堵上了,也算挖掘出了它的潜力。这次全班第一,成了之后几年的基调,几乎每次考试都是第一,这个势头一直延续到升初中。虽然其中有几次考过后几名,但都不记得名次了,不知道是记忆系统故意忽略,还是当时真的就没有正式公布名次——我记得的情形是,碰巧那为数不多的考得不是最好的时候,都是学校或者班级不颁发奖状的时候。
还有一件事情,是关于数学的。学前班时候的语文,没有出现过纰漏,所以没有任何的印象。对数学唯一的印象,就是那次出的差错。大致是年龄递增的问题,说哥哥比弟弟大三岁,再过四年,弟弟能不能赶超哥哥,认为能的举手。我在这个问题上犹豫不决,手一直在课桌下面欲举不举。由于坐在第一排,曲老师一低头就看见了我忽忽疑疑的动作,然后冲着我慈祥地笑。我可能是受到了鼓励,也可能是感觉到了这个状态的尴尬,于是把手举了起来——从而造成了更大的尴尬。看来我数学不好是天生的,脑子不好,转不过来,一、二年级的时候还看不出来,自从后来出现一个叫作“应用题”的压轴大题之后,我的数学就再没拿过满分。此后数学一直是我的痛,到现在,两位数的加减法都得算好一会儿。
从一年级到五年级,语文老师兼班主任,就是我的恩师闫老师。当然,不是说别的老师里就没有对我有“恩”的,只是文字、文学几乎无时无刻不在我的生活中,而对我这一爱好影响最大的老师,非闫老师莫属。小学作文写得很好,经常被拿来当作范文在班里读,这应该是我以后决定写东西的原动力吧(还写东西,说的好像我现在写的东西有人看似的)!作文写得好的这个优势,一直保持到初中、初中补习班、高一,然后一落千丈。
闫老师也是女性,好像小学六年没有遇到过男老师。若干年后,我们这帮小学同学每次提起闫老师,不管是当年的所谓好学生,还是调皮捣蛋鬼,言语神情之间都是透露着满满的认可和敬意,做老师能够做到这个份儿上,也算很成功、很欣慰了吧!
农村不像城市,城市里老师和家长之间能认识就算不错,彼此了解甚至相互之间经常见面聊天,恐怕难以想象。可是农村就不一样了,都是一个村儿的人,几条大街小巷穿插来去,也没有多长的距离,平时逛个街、买个菜都能碰到,几乎可以说是出门就能遇见了。也正因如此,哪位老师教得好,哪位老师脾气差,所有人都知道。兄弟姐妹都出自一位老师教导的事情也很常见,比如我和我哥,我哥正好比我大五岁,他就是闫老师从一年级带到五年级的,第二轮正好我赶上。闫老师有口皆碑,都以能让闫老师带自己的孩子而感到放心和高兴。
关于一年级到五年级,讲三件事情。
第一件事情,小学是老师对待学生最认真的阶段了,对于背诵默写,尤其苛刻,还会采用非常手段。那时候背东西,经常会去院子里,我也喜欢去,我相信很多人都喜欢出去背,因为可以偷懒,因为比坐在教室里更加自由,因为不会被老师看得那么紧。可是,有的时候出去背东西意味着不光彩和惩罚,有一次,闫老师要求所有人在固定时间内背诵某些东西,完了会检查,能背得过的,留在教室,背不过的,到院子里接着背,什么时候背过了,什么时候进来。瞬间,班里三分之二的同学都出去了。然后,陆续有人走出去。最后,剩下了我和我身后的一对同桌。又过了几分钟,我扭头看身后二人,也消失了。闫老师正好看见我的举动,就冲我笑,说都没底气,出去背了。我也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笑,因为我也没背会!我的内心是从头紧张忐忑到尾,只是我赌了一把,赌如果坚持到最后,闫老师就会认为我一定是背过了才敢留在教室,也就不会检查我了。果然,闫老师面对空旷教室里孤零零的我,没有检查。我想,除了我的胆色和运气,还和我平时成绩很好不无关系,甚至,后者才是我不被检查的重要因素。
第二件事情,是闫老师连续很多天放学把我留下来,让我练字。也许因为我和闫老师是邻居,我家是巷头,她家在巷尾,再加上我是个好学生,所以对我格外上心。我的字写得很差,狗爬字,到现在也是,越写越差。可是我爸爸的字是出了名的写得好,闫老师曾经就在把我留下来练字的时候说过,你爸的字写得那么好,你怎么没有遗传。这种事情如果能遗传,就太好了。那时候放学不让回家,闫老师就坐在旁边监督,当然那时候也不只是留我一个,上边已经说过了,老师和家长的生活环境造就了彼此之间都很熟,那么老师也就会对很多学生很上心。也许是留我的次数最多吧,也许是一直对自己的丑字耿耿于怀吧,应该是兼而有之,让我对这件事情印象深刻。
第三件事情,我们的刘校长,印象里是又瘦又高的男人。当年的我,除了学习好,也调皮捣蛋,脾气还很倔(这个到现在也没变),于是从小手板子没少挨。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情,刘校长在校园里,扇过我两个耳光。打得不重,左右脸各一下。我人生的第一次挨耳光,是刘校长给的,还打一送一,一秒钟之内,第二个也领了。我还记得,挨了耳光之后是回教室还是去哪儿的路上,在泪眼婆娑中,看见了那次背诵留到最后的我后边坐着的俩人中的女生,和闫老师……
因为小学成绩还不错,虽然到了五年级的时候,实力明显没有两三年前过硬,但依然够挺拔。于是,在初中分班考试上,我一考成名,以年级第一的身份开启了初中生活。年级分为三个班,前三名分别领衔三个班,我在98班,据说是被我们班主任抢到手的。
班主任很年轻,姓徐,女老师,不过从这时候开始,我的生活中也有男老师了。徐老师教英语,教得很好,为人也很亲和,但是我想她有着自己的遗憾和后悔,那就是当初把我抢到手。我的成绩从初中开始,一路下滑,从开学之前第一次考试的全年级第一,到正式开课之后第二次考试的全年级第五,再到第三次考试的全年级第十六,从第四次考试开始,我就不太知道自己排第几了。我想这还不是她最后悔的,毕竟成绩不好还不是最重要的,态度不端正才最让人心寒。那时候的我,学习的动力时有时无,无多过有,有也不那么坚定,一定让很多老师失望,或许,只有语文老师对我还算满意吧。
语文老师是个胖嘟嘟的男老师,姓刘,也很年轻,讲课很好,但是缺乏威严,所以他的课上,学生们是最乱的,不过我听得很认真。他对我的语文,包括作文,给予了很多帮助和肯定,我很喜欢他。但是我喜欢没用,可能是因为学生们都不怕他,甚至还有点儿瞧不上他吧,导致他的课呈现出来的效果并不好,最终学校让他走人了——他的走到底是什么原因没有通告,但我认为是这样。
徐老师后来也走了。班主任换成了张老师,女老师,是语文老师。我语文成绩依旧是年级扛把子,其他成绩各种不行,尤其数学,能听懂的不到百分之十了。张老师在语文方面很少管我,有一次上课和不知道从哪儿窜过来的临时同桌玩闹,张老师过来瞥眼看着他说他,大致意思是,他成绩那么差还不好好学,让他别跟我比,我不学也差不到哪儿去。我听了,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再后来是贾老师,印象中是不苟言笑,我还做过她的语文课代表,不过并不能让她满意,当然是我的错,不适合身担要职,闲云野鹤的生活比较让我神往(当然站在聚光灯下的感觉也一定很棒,只不过没有那个能力)。在离中考很近的一次模拟测试中,贾老师给我的作文打了满分,那是我唯一一次作文拿了满分,当时就觉得蹊跷,果然,班里很多人都拿了满分,为的是鼓励我们,进一步提高我们的自信心,我一下子觉得这个满分一点光芒都没有了。
也是在这个时期(不知道是不是初三,还是初二,或者是初一,忘了,总之初中换了很多老师,这一点和高中简直一毛一样,换的我记不清楚哪个老师出现在哪个阶段了),教物理的年轻男老师,忘了他姓什么了,因为我上课老不好好听讲,还捣乱,又扇了我一个耳光。这次比较狠,只见他从讲台上快步走下来,走到我那一排课桌旁边,脚步还没站稳就出手了,一个耳光打得我眼镜直接飞了出去。看来生命中还是没有男老师的好,初中那么多男老师里,只对刘老师有好感,不仅如此,还对他对我的重视充满谢意。
学习成绩如此之差,就算语文拿了满分又如何?所以,不出意外地,中考没考上高中。选择补习,在中考完到上补习班这段时间是空闲的,我就是在这个特殊时期喜欢上张韶涵的……这个就不提了,言归正传。
补2班,班主任是韩老师,一个对我的态度发生过巨大转变的男人。刚开始,他看我很不顺眼,第一眼就看我不顺眼。原因有二,一个是我那时候走路有点儿飘忽晃荡,好像学霸(学校的恶霸)似的,所以先给我个下马威。另一个原因,是我上补习班走了关系,因为如果不这样做,我是进不了这么好的补习班的,所以韩老师综合这两个原因,就认定我是那种给班级抹黑添乱的坏学生。到如今,因为我捡倒在地上的扫帚没有从座位上站起来,而怒目圆睁瞪着我大吼的样子,还历历在目,可见他对我的第一印象有多差。不过没过几天他就发现自己看错了,我不仅没有惹是生非,而且还认真学习,韩老师对我的态度来了一个大回环转弯。后来我的成绩越来越好,考一次试就比上一次有进步,韩老师越来越喜欢我了。经过一年的还算刻苦的学习,最终不负众望,考上了县重点高中。
这期间的语文老师,只记得是个女老师,也记得她对我好像并没有太多关注,但是不记得她姓什么了。不知道为什么,我对这位老师的印象,停留在一个画面上,那就是她面带不悦地对我翻了一个白眼。这至今是个迷,因为我语文成绩这时候也还是不错的,中考成绩出来,语文超过一百分,在学校全年级中也应该是名列前茅吧。肯定有其他方面让这位老师对我很不感冒,可能永远是个迷了。
高中生活,对我来说,是最黑暗的。我浑浑噩噩地过了三年,人生中最重要之一的三年,什么都没干,不干正事玩儿好了也行,可是玩儿也没玩儿!相比于我平静如水的状态,高中的教学状态算得上波澜起伏了。
高二分班换老师说得过去,到了高三又换,换得我分不清和哪个同学曾经在哪个班一起上过,哪个老师是在哪个班教的我。想到高中就能想起来的老师,有两位。
一位是我高一时候的语文老师,女老师,但是忘了姓什么了,这位老师是不是高一时候的班主任?是不是在高三的时候也教过我?乱了。高一时候的语文成绩延续了初中的好状态,所以高一时候写的作文,还被老师拿来当作范文在班里读过,而这也是它最后的辉煌。从高二开始,语文成绩开始变得糟糕,作文更是一塌糊涂。36分,这是我作文的常规分数,什么概念呢?满分60分,36分及格。而什么样的文章能够及格呢?老师们之间有个不成文的约定,就是只要这篇作文写得不是太离谱,比如让你写苹果你写成了梨,这种极端之外的作文,至少,听好了啊,是“至少”,会给36分。我那时候就是这个水平。那时候写作文是什么状态?愁,面对两页卷子,不知道该写什么,往往是瞎凑字数先凑个四百字左右,剩下那四百字憋都憋不出来了。和小学、初中时倚马千言,一写就停不下来,写到卷子上都放不下的状态比,简直让人震惊。高二和高三那两年,各种不及格,包括语文,也常常不及格。高考成绩就比较完美了,所有成绩都不及格,如果把作文单拿出来算一科,也不及格。
高三班主任是郭老师,老一辈男老师,忘了教什么课了。和郭老师有很多次冲突,有一次,他应该是气急了,冲我狠踹一脚,把我都踹退了一两步。郭老师经常在课上标榜自己练过功夫,这一脚上来,力道还是有的,只不过不太符合他平时的描述,可能是年纪大了,影响了功力。不知道是在这之前,还是在这之后,我们几个男同学干了一件也算引起了小小小轰动的事情。具体原因忘了,只是记得,我和同桌都很气愤,觉得受到了严重的不公正待遇,于是二人联手带头罢课,跟着罢课的还有好几个。记得是在操场上站着,应该是刚上完体育课,结果就不去教室上文化课了。郭老师过来好说歹说,没用,很多老师也过来看热闹,还有其他班的学生也过来参观。最终还是妥协了,怎么妥协的也忘了,反正肯定是回教室了,这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至于这件事情对于之后的生活和学习有没有产生那么一丁点影响或作用,不得而知,希望有吧,不然白英勇了一把。
高考考了三百多分,数学考了十五分,拿着这样的成绩上了大专。大学课程是彻底和语文或者文学绝缘了,不过我延续了高中时候不好好学习的状态,没怎么好好听过课,却泡了两三年图书馆,管理员常老师都认得我了。这期间写的文章并不多,但是感觉写得很好,想想在这个状态下写作文会怎样,扪心自问,估计还是写不好。大学老师,我只对其中一位充满感激之情,他对我毕业之后的工作生活影响重大,没有他,我现在的人生轨迹应该是另外一番模样。大学,没什么好说的。
那些对我有所帮助、有所肯定的老师,我很想他们,希望有机会能够和他们好好促膝长谈。那些打我骂我、对我不屑一顾的老师,当然我也不会恨他们,这都过去多长时间了,再说了那算多大点事儿,不至于的。之前好像没有写过有关教师节和老师的长文,这次写一篇,回忆一下学生时代的一些珍贵片段,同时送出祝福,希望那些教过我的老师和天下所有老师,能够培养出优秀的学生,能够生活得滋润美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