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习酒镇赵半仙
在老公没有给杂作买小轿车之前,杂作的生活是令人图羡的。
老公是为了杂作好,想着她考了驾照,也需要个工具练练手,持有证不会开车的荷包驾照考来也无用的。虽然自家与人合伙运营从镇上到县里客车生意,毕竟客车那物件太大了,练手的安全系数不高。所幸就买了台小车,二来下班后也能去学校接送下两个儿子。
杂作眉开眼笑地谢谢爱人,接过新车钥匙。嘱咐他,近几天开车注意点,天气冷了,雾大着哩。
杂作的老公笑话她多嘴,这才旧历的十月,道路上能有多大的雾?
要搁以前的日子,从镇上上到县里山路十八弯不说,还净是坑洼的泥洞,一遇上下雨或者上霜的日子,是极其危险的,只要是一个打滑,定然飙下山坡,所以轮子上都给绑上防滑的铁链。
所幸的是日子真不像从前,赶上了政府的好时候,山路还是从前那条山路的路线,只是都修整过了,铺成黑黝黝的沥青路。
这样开车时倒是轻松多了,不仅如此,赶车的人也舒坦得多。
气候离上霜的日子还早,离过年就更有段距离了。任何行业都有淡旺季,跑客车也不例外。学生开学和放假都是旺季,再有就是过年。
跑客的班次是有规定的,一天跑一个来回。早上七点出发,下午一点返回。如此一来,倒也轻闲。
论到跑车的利润,每月除掉车子的油费过路费保养费,三个合伙人的上班工资,倒还能分上个五几千块钱。这在乡镇上,已经算上高收入了。而且有时候还有私人包车,那便是多出的收入。无论作何讲,上班的时间短,能顾下家。
两个儿子成绩都还挺优异,班上的前五名。好好培养一下,还是有瞻望。
生意合伙便有合伙的好处,换歇着上班,就是更是清闲。至于坏处,就是一个饼要分掉三分之二出去,偶尔还是可惜的。但是可惜有什么办法,买车的钱是三个人出的,自己一个人可没那么多钱。
日子就这样过着,也不愁吃不愁喝的。镇上的房子也修造好了,带两个门面的两楼房子。公婆没和自己一起住,他们生活尚能自理不用愁。至于以后的打算,定然是希望在县城也买套房子。
就是为了加紧实现这个理想,杂作在镇上的中学门口开了个理发店。该忙剪发就剪发,空余的时候,也帮老公卖卖票。
中学生的头挥起剪刀来,都是简单利索的。学生娃娃的要求不太高,反正高了也不太容易实现,毕竟这是小镇上,收费才15块钱一个人头。这肯定不能和县城比,动輒四五十,都说一分钱一分货,这话向来不假的。
学校门口的小店主们偶尔聚在一起就摆谈生意难做,问食艰难,说什么学生娃娃的消费低。
其实学生娃娃的消费并不低,只是被家长刻意压缩的。于是苦了这群眼巴巴看着那几根的折儿根小生意人。
这样的小生意人也没什么不好,说好听点,也是‘行政班’,学生不会一早来剪头,一早的事情便是卖票。倒也不是天天早起,偶尔起不来,也是老公的事情。
等到中午开门营业到下午学生放学,闲得有点难磨,除非有些附近居住的人过来剪头,还能打发一下。不然就都赶时髦的抱着一个手机的看电视或聊天。
眼下时兴的是在手机里抢红包,数额不大,都是熟识的一群人闹着好玩。也有些不怀好意的人玩红包最后变相弄成赌博性质,玩成倾家荡产后引起社会的波动,法律上上纲上线明文禁止的。
杂作倒没涉及那些‘非文明行径’。就是娱乐一段也玩玩腻了。
这时老公便给杂作提了台新车。新车的塑料味很浓,杂作特地买了个香水座,寓意很好的那种叫一帆风顺的弥勒佛。
用个双面胶一粘,放到车前方。喜气洋洋的。
有了新车后,杂作便一门心思地想着赶紧练练,练会了想去那儿就自己去那儿,也要方便得多。
三个人合伙的买卖,轮替着上班。会开车的和会开车的换班,不会开车的就跟车卖票。
只是三个人都会开车,便也就轮流卖票。
遇上老公有事的时候,又恰巧是跟车卖票的话,杂作便‘替夫出征’。
只是新车都停在自家院落了,不使使也浪费得慌。所以最初那几天,杂作一门心思地扑在练车上面。
车子还是自家的便携些,从前学车时候,不算上教练,四五个人挤在一台破旧的教练车里。每个人轮流实战个半小时,一个上午轮流下来,也就是一个小时的光景。除去轰油门挂档的时间,也就剩下几十分钟了。练习的时间虽然少,好歹最终的证是到手了。
而现在,自己有了车。一天24小时,随便你折腾。
老公叮嘱她,要小心仔细些,开车不是玩笑话。一脚控生门,一脚踏死门。像他们的大客车,载着几十号人,起码要对别人的生命安全负责。
自家的车虽只载重一人,安全方面也还是不容轻视的。
对此杂作回应得很让人安心,“我都是在路宽车少的乡村公路上练车,肯定很安全。”
说起危险系数,她认为开长途车会更高。
两口子各自嘱咐完对方后,便各忙各话。
杂作在中午去练车的时候,看见田野里别人栽种的大棚芥兰绿油油的上了一层雾,远远看着像霜似的。
她想停下车来打个电话给老公,让他今天在县城买点鱼虾带回来,因为周末要到了,儿子们也放假了,正好改善一下伙食。
路边正有个加宽车道,杂作不加思索的就决定把车停在那里,方便让车。
明明停车的位置足够大,却还是在倒车时把车屁股抵到了后方的土坎。车子‘呯’的一声,撞得杂作的小心脏乱跳。心想这新座驾定是破皮骨折了。
拉上手刹下车一检查,还好只是擦上了点泥。顿时松了口气。
杂作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一边掏出手机安排买菜的事,期间并未提及刚才的小虚惊。
挂上电话重新上车准备启动车子,发现弥勒佛掉到副驾上的让座位下,弯腰捡起来,看见上面沾了些脏东西。四下找了纸巾都没有找到,最后在副驾前面的小储物盒中放有条毛巾,拿起来便给弥勒佛来个‘猫洗脸’。眼见擦得一尘不染才将其放回原处,开车回家坐等食材。
肉菜是朋友带过来的,老公说晚上朋友请吃饭就不回来了。
杂作倒也没说什么,两个儿子回到家各自回房做作业,她便在厨房洗菜做饭。
一顿丰盛的晚餐少了一家之主坐镇,似乎每个人的饭量都比平时少了一半。
杂作索然地准备放下碗筷,手机却先响了。
“老婆,我回来了,你怎么不开门?再不开我要生气了!”
“你回来了?”杂作丢下另一只手的筷子,一边起身去开门。“咦,怎么不见人呢?”
“快点开门,外面好冷……”
“开个鬼,你人在那里?”
“我坐在地上啊……啊嘿嘿……”
听着老公神志不清的话音,杂作咬了咬嘴唇,按奈住要发作的冲动。
“喝醉了连自家门都不认识了是吧?别老不正经地开玩笑!”杂作说完生气地关上门。
“真没骗你,我在咱家过道里坐着呢!”
“过道?”杂作重新打开门,特地绕到门背后去瞧瞧。——结果那里有人?过道中空空如也。而电话中还使劲催促开门。
“神经病,你爱死那儿死那儿吧!”
“你怎么骂人呢,我真在家门口,亮子家的狗还冲我叫来着!”
“亮子家的狗……”杂作突然想起来,亮子是乡下的老房子隔壁的那家人。“你去那里做什么?老房子咱们不是老早就拆了吗?”
杂作心里忽然发怵,“要撞鬼!”
反复询问之下,杂作确定老公真在老房子。
杂作打了个电话,叫上老公的两个朋友,开车就往村子里赶。
半小时后,等杂作一行赶到时,看见老公坐在老房子的地基上‘点头哈腰’,似乎在和周公商议什么重要的事情。
“老公……老公……”杂作摇醒他。
老公猛然惊醒,诈尸一般地窜起来站着,吓得杂作和两个男人喊爹叫娘的,全跌坐在地上。
“你是人是鬼?”
“我怎么在这里?”老公站起来后半晌才发问,然后摇摇头扭扭腰活动了一下筋骨。
“老公……你没事吧!”杂作捡起手电筒照着她老公的脸。是他老公没错啊。
“谁?杂作?”
“兄弟 ,你要吓死几个人了!”两个朋友先从地上爬起来,拍拍杂作老公的肩膀。
“哈哈哈……旺子,阿兴……原来是你们啊……”
“兄弟,屋里的床不够硬是吗,来这田间地头做春秋大梦!”
“喝多了喝多了……”一边说着一边才想起自己的老婆还坐在地上“来老婆,起来……”
杂作接着他温热的手,自己的却冰凉得慌。
“你跑这里做什么?”杂作问
“来办点事情 ,喝多了半路就走不动了……”
“骗……鬼呢!”杂作本来想这么说,一看周围黑漆漆的,立马把最后两字吞咽了下去。在黑暗中,杂作似乎感觉到有人扯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两个朋友把人送到就走了。
两个儿子见爸爸回到家,也就放心的又回房间做作业去了。
只有杂作,从一路回来到家,心里一直悬着。
“你到底怎么回事!”杂作坐在沙发上,把头埋在腿上半天后抬起来,用双手干擦了一把脸。
令杂作诧异的是,老公一边擦着头从浴室出来。他几时进去的洗完澡的?
“你怎么还不睡?”
“我问你,今晚到底怎么回事?”杂作憋红减一张脸,粗声粗气地问道。其实她上了车就想问的,却又觉得车里黑洞洞的不是那么个氛围。
只有到了家里这灯火通明的地方,事情才能摊开了来讲。仿佛所要谈论的事情上沾着黑色的阴影,只有光亮能驱散似的。
“好啦!”老公走过来掮住她的肩安慰道。
“你别打哈哈行不?”杂作的隐忍着怒气,与其是怒,不若说委屈。至于委屈个什么,内心里又说不清道不明。
“真没啥事儿!”老公坐下来,喝了一口水慢慢地道,“今晚吃完饭,我就往家走……只是走着走着,踩到一个石子,脚下打了一个滑,跌了一跤……那我就爬起来继续往家走嘛……结果为什么走回老房子我就不知道了。”
“你摔跤了?摔那儿了?”杂作跳起来,抱着老公的头左看右看,像捉虱子一样仔细。
“没多大事儿!”老公拿开杂作的手。
“这还没多大的事儿?”杂作惊叫起来,“你都不记得回家的路了!”
“就是当时摔完爬起来脑袋一下子迷糊了。只记得回老房子的路了…这能有多大的事儿?”老公轻描淡写地说道。
“不行,马上去医院看看!”杂作一说就站起来准备时刻冲出门似的。
“老婆,你看啊,我这既没擦破皮又没外伤流血什么的,用得着今晚连夜去医院么?”
“可是我真的担心!”杂作‘不依不饶’。
“明天去!一早去,好吧?”老公信誓旦旦地说,“今晚先让我好好睡一觉,我真困了!”
杂作看着老公打起了哈欠,也只得妥协了,“说好的,明天一早。”
“行!一早一早!好吧?”老公拍拍杂作的肩,像是给盟约盖上了章,“你去洗洗睡吧,我去吹个头!刚才洗了个冷水澡,舒坦!”
“大冷天洗什么冷水!”杂作几乎是尖叫起来。
“可是我觉得不冷啊!”老公没明白杂作为什么‘小题大做’。
等杂作再想说什么,已经是一片‘呼呼呼’的声音,像是有一万瓦的电机机头在进行工作。
奇怪的是,那夜杂作沾到床便睡着了,一夜无梦。
第二天是杂作老公当值开车,都了解前一晚的事情,伙伴们便都自发地替班。
去县城的路上,杂作坐在座位上看着前排的老公和司机小伙伴有说有笑,和平时并无二样,紧绷的心稍稍松垮了一点。
“我都说自己没事了,杂作非不依,硬要拉着去医院看看……”
“兄弟,不是我说你,该看还得看,即使是没事,看完为的是图个安心……”司机说。
“妇人家小题大做!”
“话不能这么说,你说你干的职业,要为多少人负责?要是因为昨晚的事导致你那天那根筋搭错了,我不可不想那天正好是我和你一道跟车!”
“你觉得可能吗?要是人从五楼高掉下来还差不多!”
“可能也不可能……”司机小伙伴一边应付着说话一边握紧方向盘盯紧前方的急拐弯道。在这种山路十八弯的马路上,走过一万回也不能掉以轻心。
杂作每回顶替跟车售票,都会在危险路段上提醒小伙伴们开慢点,安全第一。
但没等‘安全第一’的后两字说出口,只见拐弯处冲出一只红色的野兽,尖锐地叫嚣着,张着一张血盆大口,准备把自家客车这口‘小面包’一嘴咂掉。—— 倾刻之间,玻璃碎掉的声音,人们的尖叫声,天旋地转也围绕杂作。
“啊……”杂作和车里的人的尖叫混成一遍。
“叫鬼呢!”一声惊天动地的呵斥声震得杂作耳朵发聋。定睛一看,前排座的老公扭回个头瞪大个眼询问地望着她。
“我……”杂作胡乱地摸了一把嘴巴,湿哒哒的,刚才自己竟是做梦了,回头再看车内的乘客们坐定如山,吓死个亲娘了,还好是做梦。
“发梦天呢!”司机哈哈哈大笑。
“你开慢点,稳当一些!”杂作很隐喻地说。
“你怕把你瞌睡摇醒了!”老公说。
杂作没说话。睁大个眼睛看着窗外,时刻警惕着,她总觉得大白天做这样的梦不是好事。
所幸最后杂作的担心是多余的。车子平平安安地开进客运站停下来,她的心才放了下来。
打的往医院赶,因为没有提前挂号,导致等了很久才轮到就诊。把发生的事情大致对医生说了一遍。
“有可能是轻微脑震荡!先拍个X片看看!”医生在对杂作老公的头左摸右摁之后说道。
二人拿着单子缴完费便去检查室门口排队。本来老公要求自己站着排队,但杂作非不让。说什么他是‘病号’,得坐着。
杂作老公坐在椅子上,看着排队的长龙中站着的老弱病残们,屁股底下像是有枚看不见的针在锥他,他的身体像个皮球一般,有些泄气。
检查也就几分钟,结果出得也快。拿回医生办公室。
“没看到问题……”
杂作原本想松了一口气,又追问了一句,“是不是这种检查看不出来?”
“也有这种可能!想看得更全就要拍CT或磁共振!”
“那就拍吧!”杂作擅作主张。
“医生都说没事就没事呗,干嘛还要费那些冤枉钱?”老公没好气地说,甚至有些愠火。
但杂作呲着牙甩了个不乐的脸子,他就没再反对。
CT室在住院大楼,杂作挽着老公的手出了电梯,但她的人先走出来了,老公还在电梯内。
“搞什么,到了!”杂作用力一带,把他拉了出来。
也许是杂作多想了,会觉得老公很厌恶这种地方。
杂作老公觉得自己是得了病房恐惧症了,自己好端端的一个人,来这里干啥?还有自己的老婆,没事干扶着自己做什么?自己又不是病人。
电梯到CT室的走道也并不长,却感觉像走了很久似的。
看着要躺进检查舱,他一万个不情愿,最后几乎是杂作连推带搡把他塞进那个像棺材一样的东西。
他的全身绷成一团,感到呼吸困难,闭上眼睛之后脑袋一片空白。
杂作在外面只听见‘呔’的一声。
“好了,起来吧,明天下午拿结果!”检验医师说。
只是他喊了半天,杂作的老公依旧躺着。
“是不是睡着了?家属喊一下,后面还有人等着呢!”
“老公,老公……”杂作走过去摇了摇她的老公。半晌不见反应。
“老公?”杂作哭喊起来。检验医生赶紧跑过来查看,初步判定是昏厥了,于是赶紧叫来了医院的急诊科。
杂作的老公就这样住进了医院的ICU重症监护室,时而清醒,时而昏睡。
住了两天之后医生让他们转去市里的大医院。
转院的头一天,杂作就回去把新车子卖了,对方明明知道是新车才开了没几天,牌照都没来得及上,却狠狠地砍了几万块钱下来,杂作一咬牙——“卖!”
抱着折本的车款把人送到市里的医院,没几天下来,钱就见底了。
杂作让公婆在医院照顾着,自己又跑回家把客车股份给卖掉。一拿到钱,立马坐车往市里赶。
刚坐上车,婆婆就打来电话,说人已经去了。
杂作死死搂着怀里的钱,一路上放声大哭。
杂作去把遗体接了回来,葬礼按照当地的风俗办的。
来吊唁的不少,平时山远水远的很多年不走动的亲戚都来了。
吊唁的宾朋和慰问金被记录在一个指定的本子上。
等逝者入土为安了之后,杂作在晚上翻看起本子,公公婆婆支开两个孙子,一脸沉重看着杂作。
“爸,李三江是谁?”杂作问。
“远房表叔家儿子……”
“他又没结婚又没独立门户的,单独写什么户头?”杂作记得这么一个人,丧礼那天有说上两句安慰与感谢的话。
“唉……这些个人那点小心肠你还不懂?”婆婆几乎捶胸顿足要跳起来骂,“我儿子尸骨未寒,就来替你找下家……”
“妈,你这是什么话?”
“你仔细想想,这次好几个远亲是不是都带有着一个人来……那些人你不熟悉,我们还不知道根底吗?个个都是年长不婚,知道你死了老公,都来相一相……意图还用得着明说吗?”公公说。
杂作吃惊地抬起头,“爸妈,你们是不是想多了?”
“想多?”婆婆鼻子一哼,“他们还不是看中你眼下手头那点卖股份的存款,有两套房的档口……”
杂作正欲说话,公公却先抢了话头。
“杂作啊,要说你也还年轻,日后要改嫁我们也无力阻止,或者压根阻止不了。就是担忧两个孩子,你要是给他们找个后爹,待他们好也就罢了。要是动不动就拳脚交加的,孩子就可怜了。”
“要是遇上个狡诈的,先是假意对你好,尔后领证后不学无术好吃懒做,还不三下五除二把那点钱给败光了。到时你们娘仨儿又将如何过活……”
杂作深吸了一口气,合上礼薄本,“爸妈,既然现在说开了,我也就明和你二老讲。你们肯定担忧我带着现在那点钱改嫁后就管不了这个家了。但是,我今天敢保证和你们说,我不会改嫁的,你们的两个孙子也大了,要不了几年就能成人了。我何必自讨麻烦,去给别人家做牛做马?”
两个老人听见杂作这么说,即使并不相信,也就能解下这眼下的忧愁。
两道房间的门‘吱’地露出个缝,两个孩子各自使了一下眼神,随即又合上了。
杂作简单地表明自己的想法,也没做过多的辅证。然后便去厨房收拾碗筷。
关于这个话题,杂作知道是迟早都要谈论的。只是在迟与早之间,‘早’先来了。
过了半个月,杂作重新买回了客车的经营股份,在贱卖的价格上又添了几万进去,无形中又亏折了不少。
杂作的想法是,亏就亏,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买回股份的杂作又干起了跟车售票的差事,早上跟完车去到县城下午回来,晚上正好给孩子做饭。
有天杂作下完班开门回家,看见公公婆婆在厨房做饭。
“爸妈来了!”杂作边脱鞋连忙打个招呼。
婆婆一边在围裙上擦着手,一边走出来。等杂作换好鞋倒水喝,婆婆继尔道,“杂作啊,现在你一个人带着两娃,家里太孤清了……我和孩子爷爷商量了一下,决定搬过来住,帮你一起照看孩子……”
杂作的喉咙里传来一窜咕噜咕噜的咽水声……像淡水鱼被丢进了盐湖中,还是沸腾的水。
水最后又倒进了杂作的胃,发出一连窜的气泡,没隔多久,气泡戳破了,像谣言的飞絮……
有人说杂作每天辛苦跟车售票,是为了私利好去城里与某某某快活……还说杂作的老公是被人迷晕打伤了脑子丢到乡下去的……
谣言太多,好事的人喜欢抽丝剥茧。茧丝太细太柔,议论的人没捂好,就飞上天,成了这个冬天漫天的阴影与雾霾……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