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总要学着长大

和青春里幼稚的自己说声再见

文/Miss 凡黑  微信公众号：蝌蚪文文

弹了弹指间的烟，放到唇边又吸上了一口，陈玮看着窗外漆黑的一片，一晃毕业都6年了，又是一个加班夜，刚做完手术，一天四五台真的不是人干的。

滴滴，突然手机上传来一条短信，“我是顾叔叔的女儿，之前胳膊被玻璃滑了一个伤口留了疤，你爸让我找你看看。”顾叔叔，原来房子的老邻居，他们家的女儿喜欢挂着两条鼻涕跟在他后边喊哥哥。“恩，你有空就来找我，我在华兴医院外科。”陈玮点完按键，又吸了一口烟，吐出的烟圈深深融进个黑夜。

第二天，电梯门刚打开，陈玮就看到一个穿着黑色运动款裙装的细瘦的女孩低着头，一脚踮着整个人靠在办公室进门处的墙壁上。“嘿，就是你是吧”顾楠笑嘻嘻的看着眼前这个穿着白大褂，眼神深邃，体格高壮的男人，嗯，和印象中的陈家哥哥有点像。“哪里伤口？”没有照面，没有问候，直接切入正题。“哦，这边，划伤的留了疤”顾楠指了指自己手臂的伤口。“没事，明天我给你做一个小手术，就可以去除。”淡漠的口吻，轻巧的口气。

依照约定，顾楠第二天准点出现在医院。第一次一个人上医院，居然还要做手术，心里像有千万只蚂蚁挠着，害怕到极致，却只能故作镇静。顾楠瞟了一眼眼前这个男人，依旧一副淡漠的表情，像是要去食堂吃顿饭一样稀松平常，内心立刻给了他四字定义，杀人如麻。陈玮带着顾楠进了手术室，消毒，打麻药，当针刺进姑娘手臂的时候，他感觉到这小女孩吓到在哆嗦，闭着眼咬着牙，却不吭一声，明明害怕的要命，却装坚强。“不要怕，我会轻轻的。”温柔的声音夹着一股浓重却不难闻的烟味扑在顾楠的鼻尖，浑身的细胞突然安心了起来，像一个小孩回到妈妈的怀抱。她看着陈玮专注的盯着她的手臂，耐心的缝合，觉得这个午后温暖安静，时间和空气都甜腻腻的。

后来的一个礼拜，陈玮的生活似乎变得有趣起来，每隔一天，在办公室门口准点会出现一个穿着不同黑裙的女孩，披着一头长发，低着头，踮着脚，靠在墙壁上。连续一个礼拜，顾楠就这样准点报道换药，依旧笑嘻嘻的，但是绝不多说一句，走在陈玮边上，顾楠总是默默用眼睛斜看一会儿这个体格高壮的男人，他说话淡淡的，但是对她说话的时候，换药的时候，一股稳重的温柔一直环绕着这个至今没谈过一次恋爱的小女孩。

最后一天换药结束，陈玮送顾楠进了电梯，他看着这个细瘦安静的女孩子，又盯着看了一会儿，内心一股奇怪的电流划过。“你结婚了吗？”顾楠突然眨巴着她的大眼睛看着陈玮，她昨晚在宿舍纠结了一个晚上，要不要表白，她这个大龄剩女，大四到了，还没谈过一次恋爱，这次遇到陈玮内心的小鹿炸开了锅，温柔的烟味熏得她没有一夜睡得好，告白告白，作为一个勇敢的现代女性哪有憋着不说的道理，喜欢就就要大声说出来，于是，华丽的在电梯告白了。“没有。”“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温柔的看我，我喜欢你嘴里吐出的烟味，我知道你不喜欢说话，没关系，我很喜欢说话，我知道你很忙，没关系，我可以陪你，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我。”“这太突然了，还有你哪里很喜欢说话，明明都没怎么说过话。”“那是因为，我遇到喜欢的人就说不出话了”顾楠歪着脑袋，手指打圈圈。

顾楠的告白一遍遍在陈玮脑海中回想，她像一个鲜活的精灵闯入了他单调乏味而又机械的生活，纯洁而炙热，4年来，每天除了手术就是手术，他靠着拼命的工作忘记大学里那场谈了6年的恋爱，忘记纯粹的心动和简单的喜欢，忘记撕裂的疼痛和一度的消沉，寂寞了就找个人睡一觉，第二天醒来穿上衣服彼此可以挥挥手说声不送，简单的肉欲，没有爱的纠葛，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如今却被这个挂着两条鼻涕的女孩搞得内心的一个角落在隐隐作痛，是啊，多久没喜欢过一个人了，弹了弹手上的烟，吸了一口，吐出的烟圈融进了这黑夜。“我们见一面吧。”

看到短信的顾楠兴奋了一整夜，早早做了准备，空气里全是她一个人哼哼唧唧愉悦的歌声。

陈玮看着眼前坐着的这个化着淡妆，脚踩小高跟，但是依旧一身黑裙的姑娘，就这样静静的看了好久，顾楠先是硬着头皮和他对视，到最后觉得自己脸皮都要被眼前这个眼神深邃的男人盯穿了，只好低下脑袋开始和自己的手指玩，“你眼睛真的很好看”陈玮突然一句话，打破沉默。“哪有，我哪里都好看好吗？”骄傲的小眼神全挂在顾楠的脸上。“嗯，哪里都好看。”陈玮宠溺的摸了她的头。

初吻，初拥，向所有的恋爱中的小女孩一样，掉进棉花糖的陷阱里。

作为一个学生党同时大龄初恋的顾楠有大把的时间可以用来享受恋爱带给她的喜悦，同样有大把的时间体会爱情带给她的痛苦。早上的一句“早安”，有时候要等到半夜陈玮才有空回一句，“刚到家，忙了一天”，一天就这样草草别过，说了一起去看电影，时间推了又推，敲定了，医院一个电话也会临时取消，约定出去见面，最后以两个人半夜在陈玮的车里伴着漆黑的夜色和一望无际的灯河拥吻收场。爱情真的不是件容易的事，错的时间遇到的人从来走不到最后。

又是工作到后半夜，准备收拾回家，手机上有两条未读短信，点开，“我好想你。”“我们分手吧！”发件人都来自顾楠。“好”陈玮点了发送。看到信息的顾楠，蒙着被窝，哭成了狗。

坐在漆黑的窗边，陈玮掐灭了刚点上的烟。

“顾楠，我可能会让你对爱情失望。”“不会，只要你爱我，我会一直陪你。”他看着眼前那双好看的眼睛，暗暗下决心，决定听从内心的电流，赌一把。

然而还是躲不过，

原来我们终究隔了整个青春，我们终究走不到最后。

又是一个加班的夜，从手术室出来，陈玮点开手机，那个看了无数次的头像，变成了她和另一个男人的合照，一如过往，笑靥如花，那双眼睛里透着止不住的幸福。手上夹着的烟烧了长长的一段，灰掉了半截，抬起到嘴边，深深地吸了一口，沁入心肺。

另一头，刚传完新头像的顾楠，摸了摸胳膊上那道快消失不见的疤痕，泪如雨下。

-END-

世界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就是认清生活真相后依然热爱它

Miss凡黑 / 自由撰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