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来,看见北京的初雪。这纷纷扬扬的大雪片,看的人心旷神怡。车辆,房屋,树木,植物都压在雪白下面。看起来像是童话小镇。小镇里的人都打着五彩的伞,伞上也是整片整片的雪花,好像人都变得可爱起来了。
忽然看见前面绿化带几颗黄色的银杏树,他们一身清爽,没有承受多少雪花。金黄,倔强地在周围的白色里醒目着。他们是不是也好奇这早来的雪,是不是也第一次见到这第一场早来的雪。以前他们是被秋风吹落,被秋霜警醒,只是这一次被温柔降落的雪花拥抱,来结束今年的时光。
我又在想,今年的老天爷是不是太无情了还是我们太残忍,不顾一切的贪婪让秋天死去,冬天懵懂。
走在雨雪交杂的灰色马路上,在伞与伞之间挤出一条出路。又在潮气氤氲的公交车车厢里。车窗全被细小水珠占领,看不真切外面的路,只剩下,一大片红色的光斑,白色的车轮廓,黄色的光斑。右耳传来公交车雨刷不堪重负的哗哗声。像是被装在了一个鲸鱼的肚子里。只能听,只能感受。而周边全部都是海水,雪花像是海水中的絮状物,而一只只大鱼在赶潮一般,在缓慢前行。就这样紧凑着,留着彼此换气的空间,眼睛直视盯着前方,想看清远处的大海深处,不停游去,永不停歇。
看不清车窗外还让我想起一个盲龟浮木的故事:在幽暗的大海深处,住了一只乌龟,这只乌龟虽然寿命比宇宙还要漫长,但是它的双眼却瞎了,看不见一丝的光明,在漆黑的深海里,它生活在永无止境的黑暗之中,每经过一百年,才有机会浮出广袤的海面。大海中飘荡着一根长长圆圆的浮木,浮木的中间挖有如其劲项一般大小的孔洞。亘古洪荒以来,浮木就随着惊涛骇浪忽东忽西,载浮载沉。瞎了眼睛的盲龟要凭藉它的感觉,在茫茫的大海中,追逐浮木不定的方向。当每一百年才浮出一次水面的盲龟尖尖的头恰巧顶住浮木小小的洞穴时,便能重见光明,获得人身。潮来潮去,一百年一百年的岁月更替流逝,盲龟依旧沉浮于生死的洪流大海,找不到那决定它命运的浮木。又一个一百年,当盲龟再度浮出水面,头才接触到清凉的空气, 突然一头撞进浮木的小小洞孔, 轰然一响, 眼前霎时霞光万丈,盲龟终于脱离久远以来笨重的躯壳,蜕变成为一个俊秀的童子, 睁开眼睛觑着滚滚的红尘。
我们的双眼,看着尘世中的一切,我们的心努力地追寻着那些看得见的事物。我只是在想,我们是不是都像这只盲龟一般,只是随着大海的波涛起伏流浪着。看不见这重要的东西,真正值得追寻的东西。我们只是在往前迟钝地走着,随着人流。
看着上面的图,没有下雪的时候,它只是陈旧了的天窗,如今落满了雪花,才显出它的棱角分明。带着微光。
雪花也是如同自带光芒的存在,默默地覆盖着万物。有什么再值得思虑,有什么值得真正追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