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我回到城市,父亲就忙了起来,每天早早起床给我们做好早饭,粥或豆浆煮好后就盛在大碗里晾着,一直到我满头大汗热气腾腾地从外面回来。“老爸。”我一边换鞋一边高声呼唤着。
父亲答应一声,从房间里出来,站在客厅餐厅中间面无表情地看着我。等我换下被汗水湿透的衣服塞到洗衣机里,再钻进卫生间冲澡洗漱。他才缓缓地走进厨房把菜和主食端上餐桌。早饭时,我赶时间,一边吃一边和他简单聊上两句。
吃完早饭,我就得上班去了,父亲或者在客厅看电视或者简单地收拾他种在阳台上的菜。
一天,我下班回家时,父亲刚刚做好晚饭,其中有一大碗凉皮儿。父亲又拿了一个大碗,我俩分了分,一人捧着一个大碗吃得不亦乐乎。
父亲说:“这凉皮儿是在菜市场买的,五块钱三张。”我说:“实惠,不贵,等周末,买上十块钱的,全家吃一顿。”
吃完早饭,我一边换衣服一边和父亲聊着新鲜的蔬菜不算贵,夏天到了要多吃一些新鲜的瓜果。父亲说:“你中午在单位不吃饭,光买黄瓜西红柿吃,营养太单一了,不行就买几个甜瓜吃。”我说:“单位附近没有,有卖桃的,看看不算好就没买。”
上班出门前,父亲问我晚上吃什么,我说吃菜。这就是今天准备回家吃完饭。
如果我告诉他晚上不用准备我的饭了,他就知道我加班或者有饭局 ,然后也不多问。
晚饭我要尽量回家吃,希望每天下班后就开车回家,但是,努力的人生需要加班的事常居八九,经常是下班前才知道要加班,回家就已经挺晚。后来我发现,父亲即使知道我不能回家吃晚饭,也给我做上。我不吃,他就先放进冰箱,第二天早晨吃。
昨天,我又是加班后才回的家,这次没忘记提前告诉父亲说我加班,晚些回家,吃晚饭。父亲说知道了。
到家是晚上八点多,父亲给我端过来一大盆凉皮,我问他,这是几个人吃的。他说中午买的,孙子过来上课,和他中午吃了一顿。晚上等我回来吃。
我盛了一大碗,入口硬邦邦的, 一点也不筋斗,父亲还把盆里的凉皮拌了拌说:“我放了一些醋。”
我什么都没说,先把凉皮吃了。再回头儿问他:“这是八块钱的吧,五张?”他说是。我说:“这不是上次的凉皮吧,怎么这么个味儿啊。”父亲说:“我们吃的时候,倒上醋了,就变成这个味道了。”我自己多年前也这样过,买了两份凉皮,拌好了,没吃完。然后就变成这硬邦邦的了。父亲只不过为了家人多买了几张,一起拌了而已。
我又想起,前几天父亲说:“你的啤酒,我给你放冷冻里三瓶,结果冻了,把盖儿顶开了,滋滋冒泡。我又给拿到冷藏了。”我把那啤酒从冰箱里拿出来,倒进杯子里喝了一口,滋味极其寡淡,根本就不能喝了。
我问父亲:“你怎么会想到把啤酒冷冻起来呢。”父亲说:“冷藏里没地方了。”
我自己多年前,也这样过,为了让啤酒凉的快一点儿,把它放冷冻里。结果或是没喝完或是忘了,结果冻成一个冰疙瘩把瓶子涨裂。
父亲年逾古稀,还能把近四十斤重的一大桶水走楼梯搬到四楼,他已经很棒了。
我看了一眼酒柜,一大桶白酒赫然入目,我笑着问他:“又买了一大桶啊。这酒合多少钱一斤啊。”父亲拿了拿那桶酒说:“60,合六块钱一斤。”我说:“你为什么总是买这种酒,买正儿八经的酒,不行吗?”父亲说:“我就不喝那酒,我这是62度的。”
其实在我的眼中,他的酒量很一般,一喝还容易兴奋。但我不能告诉他,就让他认为自己很能喝就行了,糊里糊涂地倒也好。允许我在冰箱里放了十多瓶啤酒,白占着地方还不喝,不允许人家天天喝点儿高度数的白酒啊?咱得讲道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