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我家已经盖了新楼房,但无数次在梦境中出现的都是我家老房子,我父亲盖的三间土坯房,下雨天,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但回忆起来依然是很多欢乐的时光,以至于新房,从未出现过在我的梦境里。
记忆中,母亲扯着嗓子喊:帆儿,吃饭了,回来吃饭啦!还不回来,天天跟野人似的,在外面疯。
我懂事很晚,不开窍,只顾自己贪玩,貌似其他事都不大懂。
我就喜欢跟着小伙伴们在外面玩,打架,捉虾,游玩,疯跑,不归家,反正就是不爱在家里安安静静地呆着。大家都说我投错了胎,适合做男孩子。
我家房子右边是一个山坡,那里是我家的地,种过花生和绿豆,还记得有一下雨天我和母亲在那边地栽红薯的一幕。还有常在道场上打小麦,打油菜籽的片段。
我们村庄一个人八分田,一家有几块地,一块地一般一就三四条埂。属于小丘陵地带,田地并不肥沃。不种荒掉又舍不得,累死累活,田地其实并不能带来多少实质创收。
小时候听奶奶说,她那时不止是贫农,是贫下农,是村里有名的特困户。当年实行分田到户制度的时候,村里看我们家实在太苦了,多给三分田给奶奶,作为福利,照顾贫困对象。
那不得了,小队里有几户人家跳手跳脚地闹,整整闹了一个月。有人的地方就江湖,自古都是,任何环境都是如此。
在我读读书的时候,奶奶一个人自言自语的又有点小得瑟地对我感叹道:当年村子里多分一点田照顾我这可怜人,屋后那谁谁闹得这么凶,骂得这么狠,现在田大家都不爱种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
现在我种田的儿子也有,我吃商品粮的儿子也有。田也没人太稀罕了。
我大伯能吃上商品粮,完全是他自个儿的主意。我奶奶哪有这个远见和想法,家庭更没有那个能力。
我大伯从小读书挺聪明,读到二年级爷爷奶奶让他别读了,没钱读,回来帮家里做事。我大伯从小懂事勤快孝顺。
当他在重要事件上挺有自己的主意,大伯身高1米8出头,他自己偷偷地去村里报名当兵,待一切成为定局,村里到家来通知的时候,我奶奶才知道这事,一脸懵逼,随后大哭。
据说我奶奶那天坐在地上哭一天,她哭是家里没人做事了,爷爷身体一直不好,脾气又暴躁还好打人,这大儿子走了,少了得力的干将,这日子还怎么过……
周边好心人劝说,大家会搭伙做事帮忙。当兵是去锻炼还能学习,这是为国家做贡献,大家各种安慰。我大伯这一主动也直接改变他自己的命运。
当了两三年兵过后,回到老家,再又被通知转正到安庆化肥厂上班,带城市户口。当年各地工厂紧缺工人,是人才匮乏的年代,我的堂哥堂姐后来都成了安庆城里人。
我们齐屋队一共只有两个吃商品粮的人,我大伯是其中之一;另一位是中学校长。
爷爷奶奶目不识丁,家里又那么贫寒。只读了两年书的大伯却成为正式工,吃上国家饭拿工资,也只有在那个年代才有机会实现吧!这也是命运的神奇之处。
前几天大娘还跟我说,当年大伯那个最早的集体宿舍,还分了房款,足够她养老的了。2000年的时候,他们全款买了商品房,那时候多数人还没有按揭贷款的意识,完全可以用那本金搞两套。后来堂哥又在合肥定居安家。
如今,大伯快到80岁了的年龄。我认为,他已经是在他所处的时代,那样家庭起点境况下已达到了天花板。已经算是很幸运的人了。
前些年,大伯为照顾奶奶回到老家,他们也早计划回农村盖小院养老。
大伯现在每天早晚散步锻炼,精神状态特别好,热爱花花草草,他还会种田地,养鸡鸭,好让堂哥吃上老家的农作物产品。
我的村庄,我的梦。这是我们生命的根,更是写作者的创作源头。回一趟出生的村庄,至少能写上十篇文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