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工出版社在我毕业那年破天荒的从应届毕业生中一次招了6位毕业生补充编辑力量,这在主要是40岁以上还夹杂不少退休返聘编辑的编辑队伍中无疑是注入了一股清流。至此,你大概明白了编辑这个行当越老越值钱,年轻是你的劣势,至少在以出版传统专业教材为主的高校出版社是这样的。于是上班第一天报到时在资料室碰到一位退休老编辑大跌眼镜惊呼:“这是哪来了一群小孩!”
而作为学校自己的出版社,其实和各个院系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70%的工作人员为女性,她们的另一半要么是某某学院的院长,要么是某某系教授,再不也是学校各个行政部门的头头脑脑……为什么要提到这扯不清的裙带关系呢,因为,在接下来发生的故事里这点很重要!
出版社对新来的小姑娘还算照顾,后来的年份陆续小规模的招了些应届生,一年两三个吧,于是,我在最初和同事住在单位安排的博士生宿舍楼里,后来和另两位女孩住到了西三区的博士后楼里。故事就从这里开始的。华工有五栋三层的建于上世纪五十年代的老房子是博士后的宿舍楼,我们的宿舍位于其中一栋靠楼梯口的一楼。读到这个级别的基本上都是男的,而且大多数都已经结婚了,所以住里面的大都拖家带口。不过我们这楼还有两位是单身汉,其实说起来外形都还过得去,除了性格有点木。私下里我们仨戏谑地称他们为老男人一号和老男人二号。再说说我们仨:小刘同学身高一米七二,有着模特的身材,肤白貌美,绝对的颜值担当;小张同学身材丰满玲珑,个性爽朗幽默,没事做做美容练练瑜伽,深得成熟优质男偏爱;而十来年前的我,体重还保持在两位数,能文能理,能歌能写,身材有料,颜值在线,面若桃花。我们仨俨然是沉闷的博士后楼里一道靓丽的风景线,臭味相投的我们还自诩为三剑客,更重要的是,我们仨都——没——有男朋友!!!
不想日子久了,这道靓丽的风景线没有招来心仪已久的骑着高头大马的白马王子,而是招来了狼,maybe还不止一匹而是一群。最开始发现狼的是我,某天傍晚和小张同学在宿舍闲聊,我面对着门,小张同学背对着门。那是那种老式的门上方有个小摇窗的结构,夏天天热摇窗是打开的,装有老式钢筋防盗网。在没听到任何声响的情况下门上窗户上突然出现一张男人的脸,和我视线对接后嗖的消失了。我剪眸瞪大好几倍,却以如常的气息和语速和小张同学说话。小张同学看到我表情变化后惊觉地回头,人早不见了。我告诉她“刚窗户上有个人脸!”“天啦,你怎么没有尖叫!怎么爬上去的?”小张同学炸开了锅。好吧,我也不知自己怎么有处乱不惊的本事。以为只是偶然事件,我们也没太当回事就过去了。不想这还只是开始!
现在回想起来不知是当天晚上还是没过两天的晚上,还是我,晚上去浴室洗澡。刚开始洗传出水声,浴室那离地面至少两米五的很小的窗户上出现了黑乎乎的脑袋顶。这下姐姐我淡定不了了,忙大声呼叫小张同学,脑袋顶迅速消失。等我们开门去查看早不见了人影。由于是一楼地势开阔外面路四通八达,旁边又是楼梯口,换句话说,这地势好躲易逃。除了发现浴室窗户下停有一辆自行车,车座上有个明显的大脚印,再无别的有价值的线索。于是我们仨气急败坏决定把车锁外面铁门上以保存证据。不想此举却搞出乌龙事件。
第二天中午正好和作者吃饭,刚吃完送走作者接到了小张同学电话:“你在哪,快回来,有个男的说自行车是他的,在这里闹,我们叫警察啦,快回来!”My God!火速让司机送我回宿舍。远远我就看见一堆人在吵,那男的个头不高,他旁边还有一同伴,不过我们这边除了小张和小刘同学,还有一个只中午在宿舍休息的同事也在,那女孩有1米75高,显然那男的并未占多大优势。据说在我抵达之前,小张同学已经踹了那男的一脚,缘起那男的出言不逊道“就你,给我看我还不想看呢!”这不是找打么,早已炸毛的小张同学可不是好惹的!
警察来了,校保卫处的人也来了,社里几个关系要好的男同事也来了。我是唯一的目击证人,但要我从门上窗户看到的一瞬间的人脸辨认嫌疑人,我还真没那本事。在此不得不佩服经常看电视上报道的神乎其神的根据目击证人的描述画像嫌疑人从而破案的事例,碰到我这样的可完蛋了!一番讯问争论后,自行车只是嫌疑人的作案工具而已,我们和刚刚那男人的冲突也不了了之。警察走后,男同事帮我们作案情分析。小江同学身高一米八几,以他的个头踩在自行车上也不能从浴室窗户往下看到多大的视野。我也觉得我自己在浴室只看到对方的脑袋顶,并没有看到他的脸和眼睛,也就是其实这个高度他也看不到我的。难道对方只是意淫寻刺激,又或者多人合力可以看更高?不过自行车上有脚印说明他确实是站在车上。想必这种小事在警察那是不可能得到答案了,但即使没有实质性伤害,还是让人提心吊胆心里发怵的。傍晚时候小刘同学在外面铁门上发现一张纸条,是中午和我们吵架的男的的同伴写的,为中午的冒犯行为道歉。原来他们住二楼,不过看样子不像博士后,估计是暂住这里的。于是我们仨大大方方上楼去表示纸条看到了,道歉接受,如有冒犯之处也请原谅。现在想来还真佩服我们仨的情商和智商!
偷窥门事件闹开后,和我们有点头之交见面会打招呼的住三楼的老男人一号才告诉我们,他经常晚上从实验室回来就看到有个男的站我们门外,还以为是我们谁的男朋友,有半年多的时间了!你丫你家男朋友专门站外面不进屋的,你啥时见我们谁和男的出双入对呀还男朋友。你每天食堂宿舍,实验室待到十一点多才回,你个木头疙瘩难怪现在还没女朋友。据说有次我不在,老男人一号居然拿着瓜子等小零食光顾了我们宿舍,说找我们聊天唠嗑。估计这是他能做出的接近女生的最出格的举动。不过,等下,他说有半年之久,我们被人偷窥了半年了吗?我们居然毫不知情!My God!
此事社领导知道了,基本上大大小小的领导都和我们爸妈差不多年纪。副社长担忧地说:“你们这几个年轻漂亮的女孩每天进进出出太惹眼了!”上文不是提到了么,裙带关系此时发挥用处了。财务部的一女的老公恰好是校保卫处处长,找警察不如找地头蛇,社长命令一下,女的回去跟老公一说,这还了得,这事保卫处接下了!
至于保卫处要如何处理以保卫我们的安危不得而知,但是从那时起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我们开始了提心吊胆的生活。每天尽可能早点洗澡,实在是晚洗了也提高警惕,时不时往窗户看。在房间拉下窗帘前一定要把窗外环视一周。不过色狼好像仍照常光顾。经过一段时间观察发现他好像每个星期固定的某两个星期几出现。有次下大雨,心想今天应该不会来了吧,于是放心进浴室,不想一有水声又出现黑脑袋顶。奶奶的,让姐姐抓到扒你几层皮。小张同学无奈解嘲:“妈的,这小子太敬业了,下这大雨也照来不误,真该颁个年度最佳敬业奖给他!”
又过了几日,有天晚上我在我房里煲电话粥。套间有两房,一间小点我一人住,另一间大点小刘同学和小张同学住。正聊着开心,突然隔着窗帘从我窗外传来一阵骚动,紧接着有人敲我窗户喊“喂,里面有人吗,抓到一个偷窥的!”我还没来得及接话,只听那人继续说“小子,守了你好久了,走!”“明天去趟保卫处录口供啊”这是说给我们听的……不是,姐姐在寝室虽穿着睡裙,但穿戴整齐,你偷窥个毛呀,整个变态。看来保卫处还是做了点实事的,在外蹲守,而且应该有好些天,那小子也不知什么时候会来,保卫处的同志辛苦了!不知如果没有那层裙带关系,如果换做是普通学生,保卫处的办事效率会怎么样。
第二天,我们真去了保卫处,不是录口供,告知我们人已经移送派出所了,为对我们进行保护避免我们和罪犯碰面。只是说是附近学生食堂的员工,有两人。后来我猜想,华工这种地方,能去食堂干活也是有点后门的人。这事说大不大,还定不了啥罪,估计最后被公关了吧。至于移送派出所那就是一忽悠。好在从此倒真是太平了。
后来,我们这混迹博士后楼的三剑客纷纷有男朋友了。还别说,在那些个追求者中,米爸学历是最低的,小本科。约莫身边高学历的太多了,我对此没感觉,也不太看中。西三区那些栋楼后来也拆了重建了。如今三剑客早已为人妻为人母,那段单身时光成为人生的美好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