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小大人了”
似乎小孩子都希望自己长大,长大了就可以不受大人限制,就可以随心所欲。
去年夏天的一个晚上,正.在刷牙的好儿,看到婆婆在一边洗衣服,于是就撸起袖子也要参与。婆婆怕她弄湿身上的衣服,不想让她插手,但小东西就是不依,一边执意地像模像样的在水中搓洗,一边嘀咕着:“我长大呢,我会洗衣服。”前后折腾了近半个多小时,才很不情愿地被劝离。在她看来,洗衣是一件极好玩的事情,洗衣服就是玩水。
前些天,她想吃家中的糖,于是就有了这样一段母女对话:
“妈妈,我想吃那个糖。”
“小孩子不能吃糖。”
“那糖留谁吃呢?”
“只有大人可以吃糖。”
“我是大人呀。”
“你是小宝宝,怎么就成大人了?”
“幼儿园门口的保安说的。”
原来,每天上学时,好儿都跟门口的保安大声问好,每次保安回应她的都是一句话:“真好,像个小大人。”于是保安的话就成了她的“圣旨”,她是大人了。
小东西只知道长大了可以吃糖,但她不知道长大了不仅可以吃到糖,还要品尝包括糖在内的人生百味。
为了表示自己已经长大了,好儿经常站到桌子上、窗台上跟我比划:“看,我比你高了。”有时就垫起脚、把小手举得高高的大喊:“我长这么高了!”
似乎孩子都盼望长大,而大人又都希望回到童年。一个残酷的现实:是孩子都要长大,成了大人就不可能回到从前。
是孩子世界的快乐多,还是成人世界的快乐多?
“我真不简单,药有点苦也不怕”
常言道:吃了五谷哪有不生灾的。
好儿自出生以来,体重从来就没有达标过,总是瘦瘦精精的。瘦归瘦,很少生病,即使偶遇轻度发热,也无需吃药打针。
今年春天,流感来袭,小东西连续好几天咳嗽不止,我们思量不吃点药仅靠自身愈合怕是不行。听说川贝母炖雪梨治疗小儿咳嗽效果特好,于是便照例行事。
是药难免有苦味、怪味。在很多家庭,给孩子喂药的场景十分“热闹”:孩子紧闭牙关拒绝进药,大人哄吓诈骗计计逼进,无计可施后,便捏住鼻子强制执行。喂一次药,就是一场战争。
本以为好儿也会拒绝进食有些苦味的川贝母,谁料小东西如同平时就餐一样十分配合。服完药,还不忘表扬一下自己:“我真不简单,药有点苦都不怕。”
也许经过雪梨中和后药已经不那么苦,也许是好儿有了承受吃苦的勇气,喂药这桩难事就这样水波不惊地过去了。
今年3月1日凌晨一点多,小东西突然醒来坐了起来,说是难受。过了一会儿,就开始呕吐。我们还没来得急处理完毕,又连续呕吐三次。望着小东西呕吐时难受的样子,真的心疼至极,只恨无法替代其承受那样的痛苦。
半夜呕吐,事前毫无症兆。这是何故?时值“诺如”病毒肆虐,会不会是其作怪?我没有睡意,翻身坐起查询“诺如”之恶迹:一种引起非细菌性急性胃肠炎的病毒,儿童患者呕吐、恶心多见,病程一般为2-3天。对照小东西的症状,有些怀疑。
事后证明,我的判断是正确的,那段时间有不少孩子都出现了相同的情况。此病毒无药可治,来得快去得也快。为防止传染给他人,好儿那几天没去幼儿园,在家静养。尽管无甚大碍,但明显看到小东西的脸色有些肌黄,说话、走路也失去了平时那种的神气劲。
真的是什么都可以有,就是不能有病。
“婆婆,你真棒”
喜欢表扬自己的好儿,有时也不忘表扬别人。
“婆婆,你真棒!”
“为什么?”
“因为你没闯红灯呀。”
这是好儿和婆婆放学途中的一段对话。
自从好儿会走路后,我们就意识地告诉她:步行要走斑马线,开车要看红绿灯。因此,现在每次到了红绿灯路口,她都要念叨:红灯、绿灯。当然,对于黄灯的用途她不甚了了。有时,还要拉着家人在家里做红绿灯的游戏。坐我的车,要是她感到我开车速度快了点,就友情提醒:“婆嗲,你开慢点。”
我们从小就不让她乱丢垃圾,这小东西对垃圾几乎有过于敏感的倾向,不但自己从不在任何场合随地丢垃圾,而且在路上发现别人丢了垃圾,还要“捡举”:“那人乱丢垃圾了。”甚至还欲主动去捡别人丢的垃圾。考虑到卫生问题,我们只得打圆场:“他丢垃圾是不对的,过会儿有保洁的阿姨会来打扫的。”这才会勉强被劝离。
有一次,她盯着垃圾箱上的文字问那是什么,我告诉她绿色的字是“可回收”,红色的是“不可回收”,然后她又追问可回收、不可回收什么意思,费尽口舌解释一番,小东西似懂非懂地回应你一个“哦”字作罢。不过,以后每次看到分类垃圾箱,她就直呼“可回收”“不可回收”。
文明是一种教养,不会与生俱来,只能养育,当文明成为了一种习惯,一个生命就获得了真正融入世界最重要的本钱。我们不奢望好儿将来成龙成凤,只求她做一个有教养、会分享、懂善良的普通人。
“婆婆,我哭好了”
好儿两岁以后,一遇到不如意的事,就想用哭的方式解决,动不动就“变脸”、咧嘴、啼哭。比如,在和同伴玩耍时,争不过别人就哭;该洗澡、刷牙时仍在贪玩,强行拉走就哭。在习惯养成的关键期,一味迁就后患无穷。
对付孩子无理取闹的哭,最好的办法就是不理睬,看其哭到什么时候。其实,每个孩子都鬼精,当其得不到成人的回应,哭一会儿就会因自讨没趣而终止。
有一天,婆婆把玩兴正浓的小东西拉去洗澡,从脱衣起就一直不停地哭着,我们把她晾在一边,故意不理她。过了一会儿,她自己主动开口:“婆婆,我哭好了,就哭这一小会儿。”真的令人啼笑皆非。
我经常说她是假哭,因为哭着哭着,你只要用手挠她、逗她,她就会咯咯地笑起来。
有一次,她说这回是真哭了。记得那天她拿了两根塑料棒子在玩耍,玩了一会儿,其中一根棒子坏了。我顺手把那根坏了的棒子扔掉了,小东西发现后,哇哇地哭起来。婆婆劝她坏东西扔掉算了,她就是不依。大概哭了五分钟后,婆婆逗她说:“我怎么觉得你是假哭呢?”“不是,我是真哭了,你看脸上都湿了。”说完还把她婆婆的手拉过来摸她的小脸。
经常看到这种现象:孩子正在伤心地痛哭,成人便责令道:“不许哭,把嘴闭起来!”于是在成人的威权之下,孩子的哭声变成了痛苦的抽泣。哭,乃孩子的天性,我们为什么不许孩子哭?
“世上没有不哭的孩子”“会哭的孩子有奶喝”。这些似乎都是关于孩子哭的常识。啼哭,其实是孩子与外部世界沟通的主要方式。很多时候,孩子的哭与心痛无关,有时是表达身体的不适,有时为了向成人索取,因此,对于孩子的哭,成人我们无须过度解读。若身体不适,则给予必要回应;若是为了无理索取,则置之不理。
哭声、笑声,都是孩子情感世界里最自然的风景。
“婆嗲不能扔掉,他会讲故事”
6月30日,好儿的托班放假了,周末便将其送到了泰州家里。
晚上从超市回家的途中,我提前下车有事去了。于是,好儿便和婆婆、妈妈有了以下一段对话:
“婆嗲去哪儿了?”
“婆嗲有事去了,我们不要他,把他扔掉吧。”
“不行,婆嗲不能扔掉!”
“为什么?”
“因为婆嗲会讲故事。”
好家伙,因为会讲故事救了我。看来人还就不能没有一技之长,不然就会遭至被抛弃的命运。
自从好儿在姜堰读托班以来,我们便失去了很多的自由:电视基本不看,应酬能推则推,打牌很少参加,一切围着小东西转。最辛苦的是妻子,包揽了一个两三岁小东西的吃喝拉撒、饮食起居。我每天有两个固定的任务:早晨陪伴洗漱后在八点左右送她到幼儿园;晚上下班后陪她一起游戏,讲几个睡前故事哄其入睡。
这个小东西早晨如同懒虫,每天都要在千呼万唤中才肯睁开眼来,然后磨磨蹭蹭刷牙洗脸;到了晚上则如同猴儿,活蹦乱跳,精力过剩,迟迟不肯入睡。
晚上陪她讲故事,不是个轻松的活儿。一来她贪多,只要听到讲故事的时间到了,她就提前捧上一大摞书候着,明摆着只讲一两个糊弄她一下不行;二来她不满足于平铺直叙的讲述,必须用极夸张的语气,才能吸引住。有时她兴致上来了,还要拉着你一起做角色扮演。
我发现能够互动的绘本书,她最感兴趣。这些时刚买了一本《好神奇的小石头》,已经看了不下十遍了,还是不肯放手。
有时我晚上有事,小东西便提出由她给婆婆讲故事。妻子有时感到惊奇:她又不识字,怎么讲的内容跟书上差不多,有时甚至一字不差呢?
其实,早就有人说这过:孩子就是录音机、摄像机、复印机。只要有效输入了,你不晓得在什么节点上他会给你原原本本输送出来。
在和小东西相伴的这些日子里,也许我们放弃了很多,但是也得到了更多,比如每天的好心情,这是什么也换不来的。
昨天,妻子说自从送走好儿后,这几天家里清静了,但又觉得像少了什么东西,每天的日子似乎比好儿在的时候长了。
人与人的相遇只是一段旅程而已,好儿在我们的世界里逗留,只能是弹指一瞬间,终有一天小东西会长大飞走。
我以为,从孩子的世界走过,既是对孩子的成全,也是对自我的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