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者前传

1914年12月,正是隆冬腊月,寒风习习,山林上的硝烟晃晃的降了下来,远处传来几声呼啸声,甚是心惊,夜幕也渐渐来临,月色煞寒。盘山路上,一队医疗车正快而有序的驰行着,车里不时的传出呻呤,随车落在地上的点点血迹,在干燥刺骨的寒风中很快就变成了紫黑色。领头车里,黎平表情痛苦的躺着,他身受两枪,好在都是贯穿伤,也没有伤到要害,只是后背挨了一刀,伤口极长,几处伤让整个人失血过多,但他生性刚毅,竟也还清醒,一旁的女医生二十五左右的样子,配好了麻醉剂,准备给他缝合,这是她今晚的最后的一个病人,黎平以前在医学院待过,识得针管里的东西,他挣扎的摆摆手,断续却清楚的说:“不,不要麻醉……”现在局势混乱,虽然敌人已经退去,可随时都有反扑的危险,他必须时刻保持清醒。医生楞了一下,看着他,眼前这个人虽然满脸泥垢,血迹,汗渍,却有掩不住的英朗,这是骨子里天生透露的正气。她没有说什么,放下了麻醉剂,开始缝合,她的技法娴熟,这给黎平减免了不少痛苦,不一会,一条整整齐齐的缝痕镶在了黎平背上,将来愈合,也不至于太明显,难看。临旁的护士又给他包扎了其它地方,喂了一点药,收拾好了医疗废物,又去看看其他病人的睡眠情况,医生又看了看黎平,拿了干净的布准备给他擦脸,黎平一惊:“不用了,谢谢……”医生没有理他,继续擦着:“我们医生不忌讳这些。”她的声音很柔和,给人一种很舒服,很安心的感觉,她又说道:“已经过了大桥,你可以休息一下,有助康复。”依旧是很柔和的声音,黎平知道,过了大桥,他们就安全了,内心不禁舒了一口气,在医生温柔的擦拭下,倦意慢慢上来,黄色灯光笼罩中,他迷蒙的望见了医生清秀的脸庞,又从她身上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薰衣草香气,不久,便沉沉睡去……黎平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他睡在小医院的病房里,睁眼看见暗黄的天花板,这时,一个护士端着药盘进来,准备给他换药,黎平猛的想起什么,问到:“给我缝合的那个医生去哪了?”护士奇怪的看了一眼眼他,黎平也发现了自己的突兀,有些脸热,解释道:“我想问问我的情况……”护士笑了一下说:“许医生去其它区救治病人了,早上走的,她走的时候告诉我,你已经没有生命危险,认真换药,好好休息,不久就能康复了。”黎平不知为何心中一阵失落,可也不失礼貌说了声谢谢。护士换完药,走了出去。这时,战友董岩提了餐盒进来:“平哥,还好吧,喝点粥。”黎平笑道:“没事,小伤,养几天就好了。”趁着黎平喝粥的空子董岩低声道:“上头决定派我们回上海工作……”黎平瞬间停下手上的动作:“上海?”董岩道:“额,上海是消息集散中心,各方势力盘踞……。”黎平若有所思:“也是,什么时候走?”董岩道:“一个月后,对外就说我们战死了”黎平点点头继续喝粥,忽然他一抬头,看见董岩莫名的看着自己,有些尴尬的说:“还有什么事吗”董岩笑道:“刚才你和护士说什么啊”黎平又是脸一热,有些怒道:“不就是问我的病情还能有什么事”董岩似笑非笑的哦了一声,又说道:“我今天早上也见过许医生,漂亮!”黎平放下粥,躺下:“别在这里胡说八道,我要休息了”,董岩自觉有趣,但也不在多说什么,收拾了餐楼道:“好吧,那我走了,祝你好梦。”


1915年3月,上海。初春时分,寒气有了消退的迹象,街道路段也开始活跃起来。明氏企业前,一辆黑色轿车停下,车中走下一少女,莫约十八九岁,她容貌端庄秀丽,贵气逼人,虽然年纪尚小,却给人望之生敬的干练感。这便是明氏企业董事长明镜。她径直走进公司,穿过楼道,进入会议室。董事会的成员已整齐坐好等待她的到来。明镜在首席位上坐定,无一句废话,开门见山:“今天把大家集合在这,是讨论抵制日货的事。”一位四十多岁的部门经理问道:“那您的意思是?”“即日起,不再预定,销售任何日货。”她淡然而清楚的回答着。话音刚落,会议室内一阵骚动,有了散乱的议论声,经理面带忧色道:“董事长,日货的质量要比国货更优,购买者更多,如此抵制日货会使我们销售额大大下降,企业的利润也会受挫”此话一停,附和声在底下连绵响起,明镜一摆手,示意大家安静,她接着平稳的说道:“如今抵制日货已是大势所趋,很快,抵制日货的行动就会被掀起,为私,日货将难以销售,继续进货会使货物堆积,为公,如今国家时局难济,作为国家一员,理应有所行动”会内有了些许赞成声,但大部分还是保持安静,另一董事征询道:“我看这一季度的销售额还不错啊”明镜清楚说道:“据确切消息,一周后,上海商会将成立劝用国货会,届时,抵制日货的行动将席卷上海各界”场下众人如梦初醒,明镜看了一下手表,站了起来,:“如果无异议,今天会议到此结束,散会。”说完又径直走了出去,她的话均用是很淡的语气,却给难以反对的力量。

明镜出了公司便回了家,刚打开门,一小帅气的小男孩开心的迎了上来:“姐姐,你回来了!”说着,从鞋柜里拿出了一双棉拖,放在明镜跟前,又伸手接过姐姐手中的提包,明镜弯下腰摸摸弟弟的头:“明楼真乖。”她已经为家族的企业奔波一天了,很累,可看到聪颖懂事的弟弟,就觉得一切都值得了。多年前,明母因为难产过世,明父明锐东便如父如母照顾七岁的明镜和刚出生的明楼,本以为可以三人相依为命,幸福生活下去,然终是难以如愿,两年前,明氏企业在明锐东的经营下,愈发兴旺的发展着,却遭到了同行汪芙蕖的诬陷暗害,意图霸占明氏基业,好在在同族伯父的帮助下,才得已逃过一劫,可明锐东却就从此卧病在床,心中也是愤恨难当,想当年,汪芙蕖在上海协助大哥经商,与明锐东相交甚好,汪家大哥不幸染病去世后,汪氏一度陷入困境,明锐东雪中送炭,才使汪氏度过危机,不想此人却是狼子野心,恩将仇报,每念及次,实感世道无常,人心不古,加之其天生有不足之症,不久便撒手人寰,弥留之际,他立下家训:明家三世不与汪家结盟,结亲,结友邻。但愿明家人不与小人为伍,不忘今日之辱。明父走后,年仅17岁的明镜担当起了打理集团,教导幼弟的责任,她放弃了学业,一心扑在了集团与弟弟身上。此时的上海风云变化,此时的明家风雨飘摇,越是如此,明镜越是坚韧刚毅,17岁少女的天真烂漫不复存在,大灾大难,总能使人一夜成长。凭借着独有的经济眼光和刻苦顽强的学习态度,不久她便能与集团各方周旋,应对外来势力,短短两年,她便使集团恢复了元气,企业有了生机的发展。总算不辜负父亲多年辛苦。


明楼帮姐姐把帮提包放好,丫鬟小洁端来一杯热茶:“大小姐,请用茶。”趁着明镜喝茶的空子,明楼给小洁递了个眼神示意她退下,小洁会意,离开了小客厅,明楼立马跑回房间,又很快拿了东西出来,举到明镜面前:“姐姐,你看!”明镜眼前一亮,正是上海中学的录取通知书,她激动的说道:“这,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还有几个月才考试吗?”“程老师说,李校长把我提前录取了。”明楼高兴的说。李校长便是上海中学的校长,上次他到明楼的学校调查,遇上了明楼,他很喜欢这个成绩优异,聪明好学的孩子。明镜明白过来,如此优秀的弟弟是她的骄傲与自豪。她紧紧拥抱了弟弟,不一会又将他放开,拉明楼在自己跟前站定:“去了中学,更要加倍努力读书,我可不希望成绩单的前三列看不到你的名字。”明楼用力的点点头:“我一定会加油的,将来帮姐姐的忙,不让姐姐这么辛苦!”明镜心中满是暖意:“明天放你一天假,带你出去玩玩,想去哪?”“我想和姐姐去淀山湖游船,还想吃白米虾!”明镜笑道:“好好,想吃什么都可以,不过之后你要去学习小提琴,多发展一些兴趣爱好。”明楼耷拉了:“还要学啊,我觉得我的“兴趣爱好”已经够多了”明镜瞬间板起脸:“在年轻的时候就应当努力奋斗,多学多练,小小年纪就想着偷懒怠懈,长大了能干什么?”明楼低下头:“姐姐,对不起,我错了,我一定好好学习,不让您失望。”明镜拉弟弟坐下,又把他搂在怀里:“你能努力上进,姐姐很高兴。”明楼点点头,姐姐的怀里很温暖,他幸福的感受着,这世上,唯有这个人最亲,最爱自己了。他要快快成长,将来要保护姐姐的。


1915年9月,暑气逐渐褪去了,繁花茂叶度过了最热闹的时节,即将随风散落,秋季临近了。傍晚,上海南京路一片嘈杂,警笛四起,谩骂声,哭声,枪声混杂着。一处安静偏僻的居民房里,一口老井盛满着水,夕阳落在整齐有序药圃上,院落干净雅致,似乎岁月安和,与世无争。许娟正忙着将院子里的药材收好,以便早些准备晚饭。这时,院墙里传来降落声,她随声望去,是一身穿灰黑长衫的男子倒在了地上,男子很快站了起来,两人四目相对,“是他!”许娟暗惊,黎平也立马认出了对面的女子,虽然那晚昏沉,可他不会忘记这张清秀白皙的脸。正欲说话,远处传来了卫队声,黎平求助的眼神望向许娟,许娟会意,走到房门前,伸手将挂满草药的绳子连拉三下,这时,井水打着转很快就降落了,“井下有洞,快下去”许娟指着老井说道,黎平来不及多想,朝井口跑去,井不是很宽,凭黎平的身手,下去倒也不难,到底后,果然有个洞,他刚走进去,洞门便自动关了,自然是许娟在外操作的缘故,而这时老井又溢满了水。不一会,卫队脚步声便近了,院门被一脚踹开了,一群卫兵涌了进来,正好看见许娟正在给药圃松土,许娟看见卫队,手上的小铲掉落在地,一脸惊恐,领头的对她吼道:“看见有人进来吗!?”许娟的眼里噙了两滴泪,脸色有些惨白,结结巴巴的说:“没,没有……”领头轻蔑的看了一眼,回头命令道:“给我屋里屋外的搜!”身后的卫队立刻进入房子展开地毯式搜寻,屋里响起了哐当声,院子里也被掀的杂乱不堪,大约十五分钟后,一个卫兵报告道:“报告队长,没有!”领头恨恨的骂道:“狗娘养的,还能上天!”他又望见瑟瑟发抖,蹲在原地不敢乱动的许娟,发泄的啐了一口:“下流坯子!”卫兵上前问道:“队长,那现在怎么办?”“废话,继续追,定要把这些扰乱治安的匪子给揪出来!”“是!”众卫兵打着军姿响亮的回答道。不一会,在确定确实没有人后,卫兵跟着领头一一出去,打报告的那个最后出来,他的口袋很鼓,临出门前,摸着自己的口袋,一脸阴笑的对许娟说了一句:“充公!”许娟待他们走远后,站了起来,她并没有急着放黎平出来,而是若无其事,慢条斯理的收拾着院子,将打翻得药材一一捡起,又走进内屋,屋子里如她想象的一般,一片狼藉,瓦罐破损。没有太多思考,便开始扫地,将东西摆回原样,她历来爱干净,不喜房屋脏乱。


待许娟整理完,已是晚上九点多钟,她又进厨房下了些面,之后拿了一盆水出门倒掉,在门外,她警惕的四处张望,确认无人监视后,才回到院子。黎平在井下已经快四个小时了,地下漆黑,他不敢乱动,一直无声的倚在石壁上,这时洞门又开了,从井口透下光,他一阵欣喜,久经黑暗的人总渴望光明。他9从洞口出来,又看见一根粗绳,许娟往井下轻呼道:“快上来。”黎平便顺着绳子爬了上,临到井口许娟拉了他一把。院子里没有点灯,好在今晚月色很好,院子很亮堂。出来后,黎平说道:“感谢相助,日后若有机会,一定报答,在下这就先走了,打扰了。”“不急着离开,他们刚搜了一遍,没有结果,短时间不会回来,今晚你先住下,明日再走,我煮了面,一起吃点。”黎平有些拘谨,有觉得她的话有理,竟一时语塞。许娟见他不回答,转身回屋,落下两字:“进来。”黎平不再犹豫,紧跟着进去。到门口时,看见了许娟打扫包好的“垃圾”,心中浮起愧疚:“对不起,拖累你了。”许娟笑道:“辞旧换新,挺好。”她的笑容很美,好似十里春风,黎平心中泛起暖意。说着两人便进了屋,落了坐。两碗阳春面已经盛好,许娟端了一碗到黎平面前,黎平道了声谢,两人只顾吃了起来。吃完面,许娟收拾了碗筷。又拿起针线,指着黎平的左肩:“我帮你缝两针”黎平这才发现自己衣服已经开裂,他有些慌张的回答:“不,不用了,谢谢。”“没事,穿衣如做人,和你一样工整才好。”黎平不再说什么,羞涩的脱下长衫:“麻烦你了。”许娟接过缝纫起来,黎平在一旁看着,又问道:“你怎么在这里?”“年初我父亲病故,我回来料理奔丧,又辞了医院的工作,接管我父亲的药店”许娟无保留的说着。“那你呢?”“我和弟兄想宣传袁世凯想复辟帝制的恶行,结果暴露了……”黎平真心想打自己的脸,怎么什么都说了,或许是对许娟有很强的信任感吧。许娟抬头:“下次小心点。”说着,又把衣服递给黎平:“世道不安全,要学会保护自己。”黎平点点头。当晚,许娟在自己的床底铺了席子,棉被,又将自己的床单往外落下,遮住床底,黎平便在那休息了一夜,好多年了,都没有今夜睡得这般安稳。


1918年七月,一声响亮的哭声从上海一栋两层楼房中传出,黎平迫不及待的冲向产房,许娟躺在床上,额头挂满汗珠,喘着气,黎平不急着看孩子,而是在许娟的床旁半跪,拉着她的手,百感交集:“娟子,辛苦了,谢谢你。”这三年里,他们一直保持着书信往来,最终互倾爱慕,没有婚礼,便住在了一起。其实,有没有婚礼对许娟来说并不重要,她也了解黎平的处境,关键是眼前这个男人疼惜和爱护她。旁边抱孩子的是许娟的好友秦月昔,她把孩子伸到黎平面前:“是个男孩子,很健康。”黎平接过孩子,欢喜的看着他,小家伙粉嘟嘟的,很是可爱。“起个名字吧。”许娟道。黎平想了想说:“家鸿,黎家鸿。”许娟点点头:“就叫家鸿。”又双手伸出:“让我抱抱。”许娟抱着孩子,亲亲他的脸庞,喃喃道:“宝宝,好好长大……”


1918年8月,刚刚过了立秋,天气还是有些燥热,好在已经是傍晚了,晚风轻拂,倒也凉爽舒服。法国公园里,明楼平躺着,手里拿着一本《新青年》,他很喜欢这本杂志,通过这本书,他看到了学堂以外的另一个世界,上海是要地,时常被枪声与恐惧包围,他企盼着书中的自由与光明。以前,他只想着快些长大,好能为姐姐分担,振兴家族企业,可随着年龄与知识的增长,他渐渐觉得自己存活在世上,总还要一些其它重要的事需要自己去做,方不愧对青春年少。公园里很安静,他尽情的吸纳的书中的知识。不久,天色暗淡下来,他才恋恋不舍的把书收入木盒,藏在灌木丛里。他是不敢在家里看这些书的,当然是姐姐对此颇有微词,书中引导着太多的政治思想,明镜希望他能好好读书,将来做个纯粹的学者,当然不希望他接触太多政治性的读物。明楼嘴上答应着,可私底下还是会忍不住跑出来偷看。今天是七夕,本家的一位堂哥要上海的一位名媛定亲,今夜会在上海酒店举行舞会以示庆贺。明镜因为要处理一些事物,要晚上八点才下班,她电话里嘱咐明楼去买点礼物先赶去酒店,自己晚点再过去。明楼已经15岁了,差不多长得明镜一般高,趁着暑假,明镜希望他多与亲戚与商界精英接触,以期来日能更好的接手公司。明楼高兴的答应了姐姐,借口想要一个人慢慢寻找合适的礼物,叫退了司机,拐了几个商业街 ,跑进了法国公园……明楼拍拍身上的站了起来,去了一家奢侈品专卖店,包一块限量版手表,拦了一辆黄包车,去了上海酒店。到了酒店门口,他看了一下手表,显示着七点半,时间刚刚好,他做事情历来如此,有规律,有秩序,有计划。明楼走进了歌声环绕的舞厅,明家的亲戚刷刷的看过来,向他打招呼。明楼在上海也是小有名气,15岁的他,长相挺拔帅气,在上海中学也是稳坐着第一把交椅,身后更有着高大的门楣,真正世家里的贵族,令人羡慕,仰望。明楼绅士般礼貌淡雅的回应着从人,又走向堂哥,掏出礼物:“三哥,恭喜你啊,小小心意!”明泽将8手里的红酒放下,接过盒子:“自家兄弟,不必客气。”又拍怕明楼的肩膀:“好小子,长高不少啊。”明楼笑笑。这时,明楼看见明镜的助理小郑在向他打招呼,便与明泽道了声失陪,走了过去。“小郑哥,什么事,我姐姐来了吗?”“少爷,董事长让我来和您说,今晚的事情有些棘手,就不过来了,让您和明泽少爷道个歉。”“棘手?姐姐没事吧?”小郑安慰道:“放心吧,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需要点时间处理。”明楼问道:“哦,那姐姐什么时候回来?”“恐怕要到半夜了。”“这么晚?”明楼心中很是失落。“没办法,我这就走了,您今晚玩得开心些。”“呃呃,小郑哥再见。”小郑微笑的向他摆摆手也道了声再见,便出去了。小郑刚走,明泽就拿着红酒走了过了:“明楼,什么事啊,大妹来了吗。”明楼抱歉道:“三哥,抱歉啊,公司出了点急事,需要大姐处理,今晚不能过来了,她祝愿你和嫂子今后幸福美满。”明泽耸耸肩:“好吧,大妹还是这么忙,不过你可转告她,我结婚时,她若是还不来,我可不答应!”“知道了,姐姐到会到场的。”“借你吉言。”说着转身去接待其他的宾客了。


明楼又在厅里看看,和一些亲戚搭了几句话,不久便觉十分无聊,借故上洗手间后,便到酒店后花园里透透气。酒店里很吵闹,花园里几乎没有什么人,十分安静,明楼舒适的散着步,他很喜欢种恬淡的感觉,心里慢慢放松起来。走着走着,忽然,他看到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蹲在地上摆弄着什么。他便走上前去,弯下腰柔和的问道:“小朋友,你在干什么?”女孩抬起头来,闪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举起她手中的东西,高兴的说:“我在放天灯祈福啊。”明楼看着她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很是喜欢,追问道:“那你许了什么愿?”女孩转动天灯,让明楼看灯上的字:“我希望姐姐可以天天幸福快乐。”明楼指着酒店又问道:“里面订婚的那个是不是你姐姐。”女孩点点头:“她以前来我们教室给她的弟弟送糖果时,也给过我一颗,可好吃了。”“那准确的说,应该是你同学的姐姐吧。”女孩又羞涩的点点头,向明楼说道:“昨天我听叔父说她要订婚了,所以,我就跑出来给她放天灯,希望她幸福快乐。”明楼摸摸她的头:“就因为一块糖,你就这么上心啊。”“嗯嗯,我刚才在门口看见她很快乐的样子,我感觉自己也很开心,希望她能一直这么快乐。”明楼有些动容了,眼前这个女孩干净如水,好似一缕温暖的阳光抚摸着心灵。“那我帮帮你吧。”女孩咧嘴一笑:“谢谢大哥哥!”明楼觉得这笑容灿若繁星。明楼与女孩一起看着天灯缓缓升起,两人心中都各怀美好。许久,远处传来叫唤声“小姐……”不一会,一个气喘吁吁的丫鬟打扮的姑娘跑了过来,:“小姐,你怎么到这来了,老爷急死了,快和我回家。”说着,就牵起了女孩的手。“阿兰姐姐,我就出来玩玩。”“那也不能一个人出来,多危险啊。”“知道了,那我们回去吧,大哥哥再见。”明楼微微一笑:“再见。”阿兰看到明楼,相貌不凡,心觉应该不是坏人,向他道了声招呼,便带女孩走了。


明楼是晚上十一点回到家的,果然,姐姐还没回来,小洁也已经睡了,桂姨说要给他煮点夜宵,他摆摆手,示意她去睡觉,自己则一个人坐在小客厅的沙发上。家里很安静,只有挂钟滴滴答答的声音,这种安静令人很落寞,姐姐为了忙公司的事,已经很久没有和他好好说过话了,他不记得有多久了,也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或许是上个月,或许是去年,又或许是父亲走后,他和姐姐的对话就只剩下学习和作业了,姐姐对他的要求很严格,似乎容不得他犯一点错误。他们姐弟白天都很忙,一个忙着公司,一个忙着学习,晚上,明公馆便一片安静,自明父走后,这个家好像彻底失去了生气。明楼神游的感受着种安静,等待着,不久便在沙发上睡着9了。凌晨两点的时候,明镜回来了,看见明楼熟,,睡在沙发上,轻叹一声,坐在明楼旁边,看着弟弟的脸庞,百感交集,响起了父亲临终遗言,父亲嘱咐她让明楼好好读书,做一个纯粹的学者。明镜抚摸了弟弟头发,坚定的想着,一定要完成父亲的愿望,让弟弟远离艰险,平安成长。


1919年8月。阿贵面无表情在小院劈着柴,父亲黑柱则坐在门槛上用自制的竹筒抽着烟,他抽两口又停下,看着户外的烈日,叹着气:“这日头真毒啊。”妹妹英子在屋里想准备晚饭,也打开米桶,却是满面愁容,她走出屋子:“哥,没米了。”阿贵停下工作:“不是还有一些晒干的红薯吗,先煮了,明天我再去买米。”英子点点头,走了进去。这时,邻家响起了七嫂的哭声,还有哐当声……黑柱一听,暗自落泪:“又来收租子了,拿什么交啊。”半刻钟后,一群家丁模样的人闯了进来,领头的丁全正是这带地主王离的管家。丁全一边摸着他的羊胡子一边说:“老黑,你家上半年年的租金是两块大洋。”黑柱一听,吓得手里的烟筒都掉了:“怎么会这么多?”“多什么多,现在什么不涨价,这点租金算什么!”“丁爷,今年大旱,庄稼都收不上来,我们实在是没钱交啊。您能不能和王老爷说道说道,求他开开恩。”丁全笑道:“老黑,你家怎么会没钱呢,我看你富得油光。”“这,这话怎么讲。”丁全眼睛一挑,指向屋内:“你家英子生得标志,给我家老爷当个姨太,你这个老丈人岂不是有想享不尽的富贵。”“不准打我妹妹的主意!”阿贵猛的跳了起来,他已经忍了很久了,只是父亲一直嘱咐他沉住气,不准他生事,但他看丁全一帮实在可恶,竟想让阿爹卖英子给王离,他一直偏疼这个妹妹,拼了这条命也是不许王离这等人染指的。王离生性淫荡,暴虐。年过七十,家里正式的姨太便有二十位之多,其它的外妇,情人更也不知有多少。他视这些女人如玩物,责打,辱骂。若是打死了,便在荒野找个地草草埋了。他与当地警局长林择颇有交情,每年也会向林局送些礼品,这些当然是他从佃户等渠道收上的民脂民膏。林择乐享其成,对王离的罪行充耳不闻,有时还会帮他镇压一些“刁民”。“阿贵,你怎么不明事理呢,你妹妹当了姨太,以后穿的是绫罗绸缎,吃的是鲍鱼海参,你和你爹也能跟着享福,这等好事,你怎么能拒绝呢?”丁全说道。阿贵抡起拳头:“少在这里胡说,我妹妹要是嫁过去,都不知还能活几个日子,你们要是敢碰英子,我就和你们拼命!”丁全满脸不屑,:“敬酒不吃吃罚酒。”又扭头对后面的家丁说道:“给他点颜色看看。”话刚停,后面的家丁扑了上来,阿贵不敌,不一会就被摁在地上,丁全踩着他的头:“你不是很能吗,起来啊,你爹欠钱,我们老爷好心给你们条活路,还敢在这里摆谱!”黑柱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哀求着,英子瑟瑟发抖的蹲在角落里大滴落着泪。阿贵一边忍着疼痛,一边倔强的说道:“不许动我妹妹。”丁全听完这回,心里起了一团火,又瞥见了阿贵的柴刀:“不还钱,砍了你一只手。”黑柱大惊,磕头的频率增加:“丁爷,你行行好吧……”丁全不理他,其中一个家丁去拿了柴刀,另一个把阿贵的手摁在地上,丁全道:“还不还钱!”阿贵闭上眼睛,“好,给我砍!”家丁正要落刀,“住手!”声音从门外传来,众人一看,是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他快步向前走向丁全问道:“兄台,阿贵这小崽子犯了什么事要,要砍了他的手?”丁全望了他一眼:“你是谁,和小瘪三有什么关系?”男子笑道:“我是他五堂叔,早年去做生意了,今天刚回来。”“这个瘪三欠我家老爷租金,还出言不逊!”男子从掏出束口袋,放在丁全手上:“小孩子家家不懂事,别放在心上。”丁全掂量一下袋子:“你还算明理。”“过奖了,改天请兄台喝酒。”丁全会意:“走!”家丁门陆续走了,黑柱感激的向男子磕头,男子赶紧将他扶起:“柱哥,快起来。”“你是?”“柱哥,你忘了,我是童生啊,陆童生!我们以前在私塾一起念过书的。”……


1919年9月。汪芙蕖坐在办公室里,悠闲的品着茶。不久敲门声响起。“请进。”陆童生夹着一沓名单走了进来,“童生,你回来了,事情办的怎样?”陆童生将名单放下:“您请看。”汪芙蕖一张一张的翻看名单:“看来事情办得不错。”陆童生笑道:“您过奖了。”“花了多少钱啊?”“300黄鱼,林局,王老爷,赵老爷等都愿意和我们长期合作,不过要分一层利。”汪芙蕖拍拍陆童生的肩膀:“一层利,没问题,这事你干得利落,我也是要犒劳你的。”“那也多亏董事长栽培。”“好,果然没看错你,从明天起你就安排那些人上工吧。”“是!”一个月前,陆童生回到乡下,和林择及各位地主谋事,一个充黑脸,一个充白脸,哄骗了大量青壮年签了契约来上海打工,所谓的契约,实则是卖身契,签约的人大多不懂字,就算懂的也看不懂这些花花文字,而陆童生又在一旁描绘美好,他们便满心欢喜盖上手印。


1920年10月。汪氏企业的东西布料厂沸反盈天,工人们全体罢工,举着旗子大声呼喊,要求支付拖欠了一年的工钱,有的跑进食堂抢了锅碗瓢盆,边敲边助威,有的甚至砸坏了机器以此泄愤。不久,来了一群警察与特务,声称工人打扰了上海市民休息,扰乱了社会治安,破坏了上海经济,要将他们逮捕。这些工人生活上大多已经山穷水尽,无路可走,于是便不约而同的拿起棍棒铲子与警察特务殊死一搏,警察特务便开枪击杀,一时间,往日繁忙有序的工厂布满血腥,遗体遍地,触目惊心。


汪芙蕖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神色焦急。不久,陆童生冲了进来,险些撞到了汪芙蕖,陆童生气喘吁吁,汪芙蕖两手搭在他的肩上着急的问道:“怎么样了?”“解……解决了。”“没有漏网之鱼吧?”“来的时候我们封锁了街道,连只苍蝇也飞不出去。”陆童生又说道:“我们以工厂整修为由,叫散了人群,兄弟们的枪都装了消音器,他们动手也很快。”“那后事呢?”“该掩埋的都掩埋了,保证干净。”汪芙蕖松了一口气:“若是有人问起某人,就说辞职回家去了。”“董事长,你放心吧,这些人的家乡离上海远的很,不会有人寻来的,大多只当他们客死异乡了。”汪芙蕖点点头,在办公椅上坐下,喝了一口茶:“这次钱局长帮了大忙,你给他送些黄鱼,以示感谢。,将来要用到他地方还多的是。”“是,属下明白。”“你先退下吧。”“是。”陆童生正要开门离去,裴金便疾步进来:“董事长,约瑟夫的布料订单被人签走了!”汪芙蕖猛的站起来:“谁!”“是明董事长。”汪芙蕖恨恨的捶着桌子:“又是这个妮子!”他冲裴金吼道:“你是怎么办事的!”裴金委屈的说:“本来约瑟夫先生已经答应和我们签单了,但是不知道是谁告诉他,我们的布料工人罢工了,他就果断不和我们签了,说已经和明氏企业合作。”“你先回去吧,这件事我会和董事长解决的。”陆童生对裴金说道。汪芙蕖没有反对,摆摆手,示意他出去。待裴金出去后,汪芙蕖说道:“说吧,你有什么高见?”“明镜怕是留不得了。”汪芙蕖点点头:“这些年,她明家愈发做大,算是我低估这个丫头片子了。趁她现在还没完全长成,早些除了这个祸害也能安心。”“是,我尽早派人动手!”“做得干净些。”“明白!”汪芙蕖又坐下,拿起茶,幽幽的说道:“她那弟弟一个人在世也是可怜,一并做了。”“是!”


明楼在镜子前穿戴整齐,一会姐姐会和他去学校观看他的小提琴表演,他要好好表现。明楼拿了小提琴来到小客厅,明镜坐在沙发上等着。“姐,可以走了。”明镜走过去帮他正了正领带:“走吧。”他们并没有坐车去,而选择步行,反正时间很足,正合适他们边走边聊些话。明镜和明楼一路上说说笑笑,正要过马路,这时一辆黑色轿车飞奔而来,他们猝不及防,眼看要撞上,一双手用力将他们推向一边,等姐弟俩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摔在地上,而不远处,一个美丽的少妇躺在血泊里,眼睛还睁着,人却已断气。在他们旁边还有一辆婴儿车,里两个岁多的小男孩用力的想往车外跑,还不停的哭喊着:“姆妈,姆妈……”这少妇正是许娟,半个月前,黎平离开了上海去南方工作,她一个人抚养着家鸿。


第二天,明镜姐弟在家里摆设了灵堂,为恩人处理身后事,他们找人临摹了一副恩人的画像挂在灵堂中间。家鸿穿着孝衣呆呆的看着妈妈的画像,明镜和弟弟行完叩拜礼,便走向男孩,明镜在他面前蹲下,泪眼婆娑:“以后你就叫明台了,我是你的姐姐。”男孩糯糯的叫了声姐姐,明镜紧紧的把他抱住,不一会又松开,指着明楼说道:“他是你大哥。”明台抬眼望着明楼:“大哥。”明楼摸摸他的头:“诶。”明楼突然觉得,有个弟弟的感觉真好。


白天的时候,明台就一直躲在明镜怀里,不肯让别人碰,也不肯下地,就这样一直缩着。明镜对他充满了怜爱,见他这般依赖自己,也愿意一直抱着他忙前忙后的为恩人料理后事。明楼几次想帮她抱着明台,都被拒绝了。可到了晚上,明台发了性子,一个劲的哭着要找姆妈,明镜只好一边抱着他,一边哄,明楼也在一旁不停的安慰他,可是并没有什么作用,明台还是不停的闹着,直到深夜,他才渐渐哭累了,在明镜的怀里沉沉睡去。明镜拿着手帕给他擦拭泪痕,又拿了热毛巾给他擦脸,动作很轻很温柔,生怕把他吵醒。明镜看着熟睡的明台,泛满心酸,她也是很小就失去母亲的,她能体会到明台的害怕与不安。明镜轻轻的抚摸着明台的脸庞,心中暗下发誓,一定会好好待这个孩子,让他幸福快乐的成长。



第二天一早 明镜就与明楼带着明台去买衣服还有各种生活用品。明台很可爱,是天生的衣服架子,新衣服试在身上,老板连连夸赞,还说要给他拍照,留个模特照。明镜心里高兴,可是婉言拒绝了。姐弟仨在街上逛了大半天,明镜给明台买了十几套衣服,还有各种各样的玩具和好吃的,只要是明台想要的东西,明镜有求必应。明楼提着一大堆东西,提示明镜够了,太多了,自己真的拎不动了,明镜白了他一眼说:“一个一米七的男人连这点都拎不动,这么没用!”明楼无耐,只好点头称是。明镜不再理他,带着自己的小心肝继续逛。明楼虽然心嘴上有抱怨,可看着姐姐这么高兴,心里也很开心,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姐姐这般放松的笑颜了,当真要感谢明台这个小家伙的到来,以后自己也会好好照顾他的。


几天后,明镜把恩人的后事都办完了。虽然明台到了晚上还总是哭着找姆妈,但毕竟小孩子易忘事,更何况明镜明楼对他百般呵护,他慢慢习惯和哥哥姐姐们待在一起了。忙完事的下午,明镜把明台哄着睡了,这个时候的明台很敏感,睡着了也容易醒,醒了看不到人就会拼命的哭,所以明镜都会在一旁守着。不知为何,每当看着明台,她都有一种安心的感觉,好像心中燃起了很多希望。可今天她必须要出去办点事,所以她就唤来明楼守着,自己坐车去了公司。


郑商已经在办公室等着了。明镜开门进来,到办公桌里坐下。“要你查的事怎样了?”“属下动用了各种力量,已经查到了,是汪芙蕖!那天开车的是他下属陆童生的表亲。“混账,又是他,我早该想到!”“还有一事…”“说!”“警察局不给立案,说线索太少,证据不足,只能当一般交通事故办理了,至于肇事者,他们9会继续追查,一有消息就会给您回复。”明镜恨恨的说道:“这个警察局早就和汪芙蕖勾结,要他们顶什么用!”“董事长,汪芙蕖已经对您起了杀心,您要早做打算啊。”“我知道了,容我想想。”“是。”明镜又说道:“这几天我不在公司,你打理得很好。”“谢董事长夸奖。”“接下来这些日子,我可能也不常来公司,劳你多操些心。”“您言重了,这是属下分内之事。”“好,那你先去忙吧。”“是!”


明镜出了公司后,又去应约视察了工厂,她心里总放不下明台,匆匆走了几圈,就回家了,回来的路上还顺路买了沈大成家的青团。明镜开了家门,看见明楼正坐在地垫上陪着明台玩小火车。其实,明镜走后不久,明台就醒了,他睁开眼睛,寻找姐姐的身影,发现明楼坐在自己身边正在看杂志,这回他也不哭了,自己爬过去靠着明楼坐下,又用手扯扯明楼的书:“哥哥,这个是什么?”明楼被他一吓,又回过神来,把他抱在怀里:“小家伙醒了?”明台又去扯他手中的书:“哥哥,我要。”明楼把书给他,书上那一页正是糕点的广告,明台照着蛋糕图片一口咬了下去,明楼笑着赶忙抢了书,明台委屈的说:“这个不好吃。”明楼指着他的头笑着说:“这个是书,要用你的小脑袋来吃。”明台摸着自己的脑袋说道:“哥哥骗我,脑袋不能吃东西。”明楼把他一把举起:“长大了就能吃了。”明台搂着明楼的脖子:“哥哥,我想玩车车。”“好!”


“明台!”明镜冲小家伙高兴的喊着,明台正玩得高兴,听到姐姐的叫唤,赶忙站起来,扑进明镜的怀里:“姐姐,你去哪里了?”明镜把他抱起来,蹭了蹭他的的额头:“姐姐给明台去好吃的了”说完将手里的青团递给明台,明楼走过来说道:“姐,家里都已经这么多糕点了您还买。”明镜不看他,边帮明台打开包装边说:“那些都已经隔夜了,吃坏明台怎么办。”明楼又笑着称是,却腹谤着:“那您明知道吃不完,还买这么多。”明镜看他若有所思道:“你在想什么?”明楼笑着两手一摆:“没……没,我给您倒杯水。”明镜对怀里的小东西说道:“明台啊,以后别学你大哥,一肚子坏水。”明台抬起脖子哦了一声,又埋头吃他的青团。估计,明镜的话,他一句也听不懂。


快吃晚饭的时候,明镜在小客厅里看报,而明台则坐在她旁边玩小车,明楼也坐在沙发上继续看他的杂志。“大妹!”明堂高兴的走进小客厅。明镜忙起身请明堂坐下:“大哥怎么有空过来了,快坐!小洁,上茶。”明堂坐下,看见了紧贴着明镜的明台:“这是明台吧”“嗯。”“来,大哥抱抱。”说着,明堂伸出了双手,明台看见他,立马钻进明镜的怀里,紧抱着姐姐,又伸出小手指着明楼说:“这是大哥。”明镜抱歉道:“这孩子有点怕生。”明堂故作生气:“之前跟你们也不是很熟。”明镜搂紧了怀里的明台,笑道:“所以说是缘分啊。”“好吧,我跟他没缘分,那我走了。”说着,便站了起来,明镜赶忙抱着明台站起来说道:“大哥别生气,这孩子和我们明家有缘分,自然也和您有缘分,来,明台,让大哥抱抱。”明台听了姐姐的话,便向明堂伸出了两只小手,明堂接过 ,这个小家伙又暖又舒服,还有一股奶香味,心生喜欢,他捏捏明台的小脸蛋说道:“跟大哥回家好不好?”明台一听急了,向明镜挥舞着小手:“姐姐,姐姐,抱抱……”明镜赶忙接过,不知为何,她也特别怕失去明台。明堂有些泄气:“确实和我不熟……”明镜笑道:“以后您常来,自然会和您亲近的。”“好吧,不逗他了,说些正经事。”说着从衣服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明镜:“前天我回苏州了,把这里的事和祖父说了一番,他已经答应让明台的母亲葬入祖坟,也答应你们收养明台,至于把明台纳入族谱的事,还得缓一缓。”明镜刚想发问,明堂又接着说道:“现在你们已经张贴了寻人启事,万一他父亲寻来,事情又会变得复杂。”“那要是没有人来找呢?”明镜心里燃起一缕私心,希望他父亲永远不要寻来。“祖父说了,以一年为限,若是没有人来找,便让明台入族谱,这样也不影响他今后的入学等生活。”明镜心里松了一口气,有了伯祖父的支持,这件事就是板上钉钉的了:“伯祖父思虑周全,就这样办。”“信你自己好好看,祖父想说的都在这里了。”“嗯。有劳大哥了。”明堂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说道:“这次你们三房险些断了传承,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明镜缓了缓说道:“我打算带他们回苏州一两个月,正好遇上事,明楼的学校也要停课一个月。”“嗯,这样也好,也可以把明台母亲的事给办了。”“那上海这边……”“你放心好了,我会帮你照看,我们明家也不是吃素的。”明镜笑道:“那就多谢大哥了。”明楼一直在旁边听着,并未言语,明堂看了他一眼说道:“你小子怎么像根木头似的?”明镜忙回答:“您说话,哪有他插嘴的份。”正说着,小洁走进了小客厅:“大小姐,晚饭做好了。”“大哥,一起吃个便饭吧。”明堂站了起来:“免了,我还约了赵寻齐一起研究明家香的新配方。”明镜心里一颤:“赵寻齐?”“是啊,刚留洋回来的,专修化学,文绉绉的,像个软蛋,要不是看他配的香水还不错,我才不想搭理他。”“哦。”“行了,我这就先走了。”明镜和明楼一起说道:“大哥慢走。”


明堂走后,明镜抱着明台略显疲惫的坐下,明楼看出了姐姐的异样:“姐,你怎么了,是不舒服吗?”明台也感受了明镜的倦色:“姐姐,你是不是也饿了?”明镜低头看他:“明台饿啦,姐姐带你去吃饭。”又对明楼说道:“我没事,吃饭去吧。”明楼还想说些什么,终究忍住了。饭桌上,明台吃的很开心,明镜一口一口的喂着他,明楼说道:“姐,应该让他学着自己吃,您也不能总是这样喂着他。”“明台才多大,能有多少力气,怎么能自己吃,你这个做大哥的也不知道心疼。”明楼只好禁了声,因为他已经深深感受到明台是姐姐的心头宝。明镜又说道:“今天我和大哥说的话你都听见了?”“听见了。”“一会就让小洁给你收拾一些衣服,明天我们就回苏州。”“这么快?”“那你还想拖到什么时候?”“不敢,一切听姐姐安排。”明楼知道,自家大姐做事,历来雷厉风行。“记得把你的书本带上。”“是。”


晚上十点多钟,明镜给明台洗好了澡,又帮他穿好了睡衣,明台听话的坐在姐姐的大床上,等着姐姐吧他的衣服收拾好,再享受一天的故事时间。明楼推门进来:“大姐。”明镜一边整理一边问道:“东西都准备好了?”“嗯。”说着,在床上坐下,又把明台抱起:“明天我们就带你回苏州老家了,开不开心?”“那里有好吃的吗?有团子吗?”明楼捏捏他的脸说道:“成天想着吃。”明台委屈的摸摸自己的脸,明楼又说道:“苏州有很多好玩的地方 ,老宅的附近有小河,到时候带你去钓鱼好不好呀?”“钓鱼是什么?”“就是把河里的鱼给抓起来。”“我想喝鱼汤。”明楼一听,挠他痒痒:“你这个小吃货.”明台被弄得不停的笑着。正说得高兴,小洁推门进来:“大小姐,有您的电话。”明镜放下手中的衣服:“看好明台,别让他摔了。”说着,下楼去了。明楼有些无奈,大姐真是无时无刻都怕明台受伤,当然,他自己也怕。“喂,请问是哪位。”“明董事长,我们窦安乐咖啡馆推出了新式咖啡,想邀您一品。”明镜又是一颤,不过很快淡定的说道:“好,一会就到。”话刚落,电话的令一头就挂了,明镜也叹一口气挂了电话,上了楼。明台看见姐姐进来很是高兴,从明楼怀了出来扑到明镜身上:“姐姐,讲小熊熊的故事。”明镜把他抱起说道:“对不起啊明台,姐姐要去处理点事,今晚就让大哥给你讲好不好。”“嗯,好吧,不过姐姐要早点回来。”“好的。”明镜把明台递给明楼,明楼说道:“姐姐,公司的事还没忙完吗?”“嗯,临时出了的小状况。你在家好好看紧明台,一会睡觉前记得给他喝杯牛奶,我可能要晚点回来。”“知道了,您放心吧。”


明镜走进咖啡馆,一个服务员便迎了上来:“您是明董事长吧?”“嗯。”明镜点了一下头。“您的朋友在楼上的包房等着,请随我来。”明镜摆摆手说道:“不用麻烦了,我知道在哪,你去忙吧。”“是。”服务员退去了柜台,明镜则上楼去了。沿着弯曲的楼道一直走到最高层最后一间,明镜敲了敲门,“请进。”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出来。明镜心下有些激动,但她毕竟见过了不少风雨,神色依旧平淡如水。明镜开门进去,看到赵寻齐,他还是瘦瘦的,戴着圆框的眼镜,整个人斯斯文文,给人一种干净清白之感。他正在煮咖啡,每一个动作都熟练有度。赵寻齐看着明镜笑道:“要不是这些咖啡离不开我,我真想亲自帮你开门。”明镜走进来,在沙发上坐下:“是吗?我倒看你诚意不真。”赵寻齐把煮好的咖啡端到明镜面前:“怎么会,我就想你能喝上一杯好咖啡,多煮一刻,少煮一刻味道皆是不同。”明镜端起咖啡,品了一口说道:“味道一点也没变。”“那是。”“可惜人却变了。”赵寻齐没有接话,实质他觉得明镜说得很有道理,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回。明镜又说道:“你怎么会突然回上海?”“学业完成了,自然是想回国一展身手的。”“国家这个样子,有什么地方能让你展身手。”“你这话不地道,这两年你明家的生意顺风顺水,都快霸占整个上海市场了,可见国内市场前途无限。”“所以你就找我大哥研制香水了?”“算是吧,不过你大哥实在吝啬,说好四六分账,到现在又想三七分,不知我要亏多少钱,我正考虑另寻一个合作伙伴。”“那我祝你早日美梦成真。”明镜显示出不屑。赵寻齐倒不介意,笑道:“承你吉言。”明镜不理他,继续喝咖啡,这时,她瞥道了桌上的一本书,明镜将它拿起,正是《马克思》,一边翻书一边问道:“你还在看这书。“嗯,恐怕这辈子都割舍不了了。”“国家还会有光明和自由吗?”“当然,它一直在我们身边,只是需要我们努力去寻找。”明镜合上书:“我现在奔波的总与光明背道而驰。”“商海诡秘,心性如始,自能出淤泥而不染。”“但愿我们都能找到那片光明。”“嗯。会的。”两人沉默了一会,夜色宁静,房间里也是这样。“上次你遇险,没事了吧。”赵寻齐打破了这分沉默。“贵人相助,自然无恙。”“嗯,接下来还是要提高警惕的,毕竟,利益面前,人心不古。”“不用你操心,我自有对策。”“这个我相信,只是提醒你一句。”“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谢谢关心。”两人又聊了一会,大抵是学校的一些旧事。转眼便到了深夜12点,赵寻齐把明镜送出门,明镜停下,回头问道:“你还会走吗?”赵寻齐答道:“如果我走了,你会陪我一起吗?”“你有你的信仰,我有我的责任。”“前路难测,但愿世上无战火,我能与你共担责任。”“他日若你愿远走,但愿信仰能成为现实,平安归来。”


明镜回到家中,家里一片安静,估计两个弟弟已经睡觉,轻手轻脚的换了鞋,脱了外衣,推开房门。明台已经甜甜的睡下,而明楼则在床前的沙发上看着书。明楼看见姐姐回来,放下书,站了起来,轻声说道:“姐,你回来啦。”“怎么还不睡?”“还不是得伺候这个小祖宗,一直不愿睡,说要等您回来,现在也是刚刚睡着。”明镜在床边坐下,摸摸明台头发说道:“你累了一晚上了,快去睡吧,明天还要早起。”“是,大姐晚安。”


第二天早晨。明镜和明楼在餐桌上准备吃着早餐,小洁自己一个人忙碌着上菜。明台的位置空空的。“姐,明台还没起啊?”

“他昨晚那么晚睡,当然还没起。”“我们明家可没有睡懒觉的规矩,您这么惯着他会把他给惯坏的。”“明台一个小孩子,睡不够就会影响健康,哪来那么多话!”明楼无奈,禁了声,确实,大姐对明台的溺爱总会让他感到些许无奈。明镜不再理他,看见小洁一个人在忙,便问道:“小洁,桂姨去哪了?”小洁答道:“桂姨的儿子昨天害了疾病,她昨天晚上匆匆回去了,到还没有回来。”明镜心中泛起一阵酸楚,桂姨在明家做工十几年了,很周到,把这个家照料得很好,听说她的儿子是孤儿院领养的,却待这个孩子异常好,平常的衣服只穿新,不穿旧的,连明楼小时候上好的衣服也不给穿,还努力做工供儿子读书,因为这个明镜还给桂姨涨了不少工资。明镜知道,穷人有穷人的自尊,也不愿意多过问这个养子的事。“一会我们去看望一下桂姨吧,毕竟我们下午就要去苏州了,一个多月都见不着了。”明镜说道。“姐姐说的是。”明镜姐弟将早餐吃完时,明台还没有醒,明楼想去叫醒他,却被明镜拉住了:“不必了,让他多睡会。”又转头对小洁说道:“明台醒了,你就帮他洗漱,牛奶一定要温热的,给他吃点蛋羹或者瘦肉粥,之后陪他玩玩火车,我们大约三四个小时就回来了。”“是,大小姐,您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小少爷的。”


明镜姐弟开着轿车来到桂姨所住的居民区,便下车寻找桂姨的家。明楼一路领着姐姐找着。小的时候,明楼和父亲来过这里,他的记忆力很好 ,记得也清楚。快来到桂姨家门口时,他们听到房子里传出断断续续的哭声,心下疑惑,便加快了脚步。姐弟两来到门口,发现木门被锁链锁住了,他们从木门的缝隙里往里面看,里面的一幕让他们很是诧异。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坐在角落里哭,衣衫褴褛,满脸灰尘,不停的啜泣着。一股义愤从明楼心中涌起,他找了一把砍柴用的铁斧用力将铁链劈断。两人走了进去,小男孩看到有陌生人进来,害怕的往墙角里缩,瑟瑟发抖。“孩子,别怕,哥哥姐姐不是坏人。”明楼说道。“孩子,你妈妈呢?”明镜问。小男孩一听到妈妈两个字更是吓得魂不守舍,不停的向外挥舞着手:“妈妈,妈妈,别打我,别打我,阿诚好好干活……”他一边说着一边哭,明镜忽觉心疼不已,一把把他搂入怀里,轻言安慰道:“不怕,不怕,没人会打你……”阿诚在明镜的怀里,渐渐平静下来,明镜的怀里很温暖,很舒服,像定心丸一般,使阿诚感到很安心。见阿诚不再哭,明镜便轻轻放开了他,明楼打量着这个孩子,瘦骨嶙峋的,问道:“你饿不饿,哥哥带了好多好吃的。”说着,从带给桂姨的礼品里,拿出了一盒绿豆糕,打开放在阿诚面前,阿诚一看到吃的,便伸手向前抓,狼吞虎咽的吃着,明楼安慰他:“慢点吃,这些都是你的。”阿诚吃得太快,不一会便被噎着了,明楼便帮他拍拍背,阿诚躲开明楼的手,嘴里说着:“疼……”明楼感到异样,因为自己拍的手劲并不大,便不由的掀开阿诚的衣服,瞬间,他怒了,骨瘦如柴的背上,一条条伤痕浮现着,青的,红的,有的带血丝,有的已经结痂了,这是遭遇了怎样的折磨啊,纵是养子,也不应下此毒手。明楼想起了往日桂姨的和言善目,想起了她的仁慈,种种一切都不过是谎言,令人作呕。此时的明镜也满目神伤,好似不能相信,看着阿城的伤痕,心疼不已。明楼轻轻拥抱男孩“阿城,跟哥哥回家吧。”阿城没有回答,他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前路又会怎样,不过眼前的人给他从未有的心安。明楼看向姐姐,目光坚定。明镜点点头。明楼牵起阿城的手,带他离开了这个狭窄而黑暗的家,对阿城而言,算是结束了一段历史。


回家的车上。“姐姐,这种人我们家留不得了″明楼说得很淡,却有不可反对的味道。桂姨毕竟在明家做了十几年工了,主仆有了情感,但是一看到身边这个孩子,她便没有了反对的理由,况且,她绝对不允许明台的身边有这样人面兽心的人照顾。于是,她嗯了一声,算作回答。


明台一醒,便嚷嚷着要姐姐,要哥哥,小洁变着法哄着他才算安静一点,正在沙发上给他喂瘦肉粥,突然门外传来汽车的笛声,他蹭一下的灵醒起来,快速地爬下沙发,奔向大门,嘴里喊着:“姐姐姐姐…”到了门口,又开不了门,回头向小洁说道:“姐姐回来了,开开门。”小洁笑着赶上来:“小少爷,不着急。"这时门开了,明台一头的撞上明镜,紧抱着她,仰头委屈的说:“姐姐,你去哪里了。"明镜抱起明台,摸摸他的头发:“姐姐出去了一会,明台乖不乖阿.?"明楼瞅见小洁手上装瘦肉粥的碗,捏了捏明台的脸;‘你这小东西睡到什么时候,现在才吃早餐,’明镜打掉明楼的手说道:“有什么要紧。’明镜又把明台放到阿城跟前。明楼说:“快叫哥哥。"明台抬头望了望眼前这个陌生的小哥哥,生出亲近欢喜之感,糯糯甜甜的叫了声:“哥哥好"明楼轻轻拍了拍阿城的肩头:“这是明台,你的弟弟。"阿城看着明台可爱的脸庞,一股暖意油然而生,这种舒服的感觉多久没有出现过了,好像梦一般。他学着明台的话,道了句:“弟弟好。"小洁认真看了看眼前这个男孩,惊讶道:“这不是阿城吗,怎么这么消瘦了?"明楼神情严肃的对小洁说到:“去桂姨房间里把她所有的东西打包好,搬出门外。"小洁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不过明楼素来温和,如今却是这副表情,叫她有些害怕,便望向明镜,明镜点头说道:去吧.。”小洁充满疑惑,却又不敢多问,只好照明楼的话去做,心想,多半是桂姨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明家太重规矩,容不得她。


公管外,桂姨跪着哭诉着,说明家不能这样待她,求大小姐再给她一次机会。明楼叫人放话给她,你要折辱一个孩子,自己偏要将他培育成材,不会辜负你收养这个孩子的初衷,如若再纠缠,就会报警,告她虐待养子。桂姨哭诉了好久,自知无望,事成定局,只好离去。


明楼打电话给苏医生,让她来看看阿城,明镜则给阿城喂了些肉粥,明台坐在旁边闪烁着一双大眼睛静静的看着,真是难得的安静。不久,苏医生来了,看到阿城的伤口,落寞不已,这样一个清秀的孩子,遭受了怎样的待遇。她轻轻地替阿城清洗伤口,上药,但还是疼得他咬牙裂齿,眼泪直流。苏医生说要坚持换药,静静休养。明楼表示很头疼,家里有明台这个活宝什么时候安静过,明台则表示抗议,说自己会好好照顾阿诚哥,做一个乖小孩。事实证明,明台做得不错,他总能弄出一点事让阿城展露笑颜,一个多月过去了,阿城的身体恢复得很好,没事的时候就和明台在客厅玩,明台很喜欢这个哥哥,什么事都喜欢让着自己,做得不对也不会被骂,不像大哥,总要挑出自己的毛病。而阿城呢,同样爱护这个弟弟。从前他无所依靠,久历黑暗,现在他拥有一个温暖的家,有人为他遮风挡雨。


时光又溜走了好多个日子,书房里,明楼在给阿城讲解诗歌,明台趴在书桌上一摇一摆的看着,他听不懂大哥说的东西,不晓得阿城哥听不听得懂,反正他听得很认真。阿城自身体恢复后,明楼就不允许他荒废时间了,毕竟已经十一岁了,却是大字不识,他和明镜商议先在家学习将以往的知识补上,再插班到相应的年级。明楼已经读大学了,没有那么多的精力来教他,明镜便请了家教。现在是暑假,明楼有事没事就让阿城到书房来学习,明台没了玩伴,很是无聊,明镜便让他进去听哥哥们读书,受受熏陶。然而,他又怎是安分的孩子,东搞西摸的,明楼无耐,将他拎了出去。明台立马就去找大姐告状,说大哥讲得难听,还凶自己,十分委屈。明镜心觉好笑,估摸着又是这个小家伙弄些小动作被明楼训了,便一边安慰他,一边拿出一本启蒙读物,说教他识字,然而明台一溜秋的跑了出去,说小火车更适合自己。


春节悄悄的来了,即使国家动荡,各方不安,这个小家在寂静了好多年后也热闹温暖了起来。其实,只要有相依的家人在,哪里都是港湾。明台在客厅里拍着小皮球,小洁在旁边陪着他。明楼在书房里写春联,阿城在旁边磨墨。明镜则自己忙进忙出的张罗着一些年货,她很高兴做这些,往年有了明台,她找到了家的感觉,如今又来了阿城,真正是一个家了,乱世之中,谁不期盼一个完整的家啊。明台玩皮球腻了,就跑去书房找哥哥,小洁便去准备年夜饭了。明台跑到书房门口时放缓了脚步,踮起脚尖悄悄的走进去,想把两个哥哥吓一跳。明楼一边写字,一边说道:''字如其人,身正则字正。”说完,迎春二字一挥而就,笔势雄奇,结体遒美。“写字要心如止水,从容淡定‘'阿城聚精会神地听着、看着,用力的点点头。明台沿着边缘慢慢走到明楼身后,刚想大声喊出,就被他大哥一把拎起,明台手舞足蹈的哇哇大叫,倒是吓到了认真学习的阿城。“不学好,成天搞些小动作。”说着,狠拍了一下他的身后,明台冲门外喊道:“大姐,救我……”明镜听到喊声,往书房里说道:“大过年的,不许打骂孩子!”听罢,明楼陪笑着把明台放了下来,明台一下地就迅速的往外跑,怕他大哥又将自己拎起,跑到门口时,又停下,转身给明楼办了个鬼脸,甚是得意。明楼无奈的笑了,不过他也早就习惯了这个古灵精怪的活宝。晚饭过后,明台便开始嚷嚷着要放烟花,不停的催促着哥哥姐姐,还鼓动阿城和自己放。明楼被他缠得没办法,看外面的也完全暗了,便放下杂志,将烟花搬出了门外。明台叫唤着说自己要点,当然,明镜是绝对不答应的,她抱紧明台,又牵了阿城站在安全距离,明楼点了烟火也一段小跑站到了明镜旁边。墨色的夜空,伴随着一声声巨响,划出了一片流星,五彩斑斓,映衬在一家人的脸上,煞是美丽。明台高兴地鼓掌,明楼一手搭在阿城肩上,一手抱着明镜,只觉幸福非常。一年又要翻过去了,未来的生活因为幸福而充满期待。

春光和煦,明台一蹦一跳的走在路上,十分高兴,这是他上学的第一天。明楼跟在身后,本来阿城也是要来送明台的,不过因为学校临时要开会,通知必须提早到校,就没办法来送弟弟了,明台对此很沮丧,不过阿城答应,下午放学会来接他,并且给他带沈大成家的青团,明台这才开心的上学了。“明台,等等……”明台听到哥哥的喊声回头停了下来。明楼走到他的跟前,蹲了下来:“把你乐的,鞋带散了也不知道。”说着,将明台的鞋带绑好。明台静静地看着大哥,心里暖暖的。这时,一个路过的小记者看到这幕,顺手拍了下来。明台说道:“谢谢大哥!”明楼站了起来,揉了揉明台的脑袋:“走吧,别迟到了。”“嗯!”明台的第一天上学,还算顺利,在外面,或许,他暂时也不想闹出什么事,即使老师的课至于他很无聊,可是他还是安静的听着,终于挨到放学,明台走出校门,远远看见阿城向他招手,他加快速度,飞奔过去扑到阿城的怀里,很快又放开:“阿城哥,我的团子呢?”阿城无奈,自己还没有团子重要啊。不过面对明台这个小吃货,他也早已习惯。便将手里的袋子递给了明台:“哝,少不了你的。”“谢谢阿城哥,阿城哥最好了!”“那我们现在回家吧。”“嗯嗯。”说完,阿城拉起明台的手。路上,明台三两下就吃完了他的青团,不满足,问道:“阿城哥,你以后会天天来接我吗?”阿城知道这话的意思,说道:“那可不一定,得看有没有空,我不来的话,大哥会来,要是我和大哥都没空,大姐也一定会腾出时间来……”“阿城哥,你好啰嗦。”明台不满的说道,谁来都可以,他只想知道自己能不能明天都吃上青团。“好吧,小祖宗,那我闭嘴。”“阿城哥,能不能……”“不能。”“我还没说呢!”“不必说。”阿城始终温和平淡,明台只好气鼓鼓的作罢,继续跟着他走。刚到家门,明台就大声呼唤姐姐,明镜刚从公司回到家,坐了一会,就开始念叨着阿城去接明台怎么这么久啊,会不会出什么事啊?恰巧听到明台的喊声,喜出望外,一天的疲劳也全然不在意,赶紧去门口迎着明台。明台一看到姐姐出来,一如往日的扑向她的怀里。明镜高兴的看着明台问道:“怎么样,第一天上学乖不乖啊?”明台点点头说道:“老师夸我的字写得工整。”“我们明台最棒了!今晚让小洁给你做好吃的,好不好呀?”“嗯嗯,我想喝汤。”“都行,想吃什么都给你做。”“谢谢姐姐,姐姐最好了。”阿城在一旁笑道:“你刚才不是说我最好吗”明台记得刚才的事,向阿城吐了吐舌头.,转身和大姐进屋。第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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