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华》是冯导老来诚心之作,不为取悦观众,只想拍点自己想拍的。初心之作,一秒未删。不同以往的小说改编影视,《芳华》的特别之处在于,先有了严歌苓和冯小刚的共同文工团岁月,才催生了这部文学作品的诞生。
作为一部青春的、怀旧的电影,不同的人从里面看到不同的内容。有人看到了青春,有人看到了善良,有人看到了时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芳华,不同的年代,不同的感受。
电影以“活雷锋”刘峰以及被文工团排挤的“何小萍”为支点,描绘了一代人的青春,展示了那个特殊年代,对青春的润色与抹杀。
01
何小萍离开没有爱的苦难的家,带着对新生活得希冀来到文工团,没想到却陷入了更深的沼泽,被排挤,被嘲笑,不被接纳。
就因为第一天进文工团,她身上的汗味被郝思雯取笑,她为了寄一张军装照给狱中的父亲,被林丁丁不喜,就因为她不被文工团里面两大“宠儿”接纳,便使得她万劫不复,坠入黑暗中。
她只是一个离开父母的孤身少女,只是家境贫寒了些,只是没有去讨好团队中的“领军”人物,便被集体之手,无底线的孤立、侮辱。刘峰因'触摸“事件被下放,只有她站在刘峰这边,发出正义的呐喊。“没有被善待的人,最容易识别善良。”
她对文工团这个集体彻底失望,装病被发现,领导一个小心机便被下放到了野战医院,奋战在战火一线,争分夺秒抢救伤员。
一个曾被群体讥讽、嘲笑的人,依然保持着她内心的善良,当她看着满车的人血肉模糊时,忍不住吐了,急忙解释我不是嫌弃他们。在炸弹落下的时候,仍然用自己弱小的身躯去保护一个重伤快死的16岁小战士。
苦难的身世没有击垮她,被文工团的人嘲笑嫌弃也没有击垮她,战争的残酷也没有使她倒下,而突如其来的荣誉,却将何小萍摧垮了。
刘峰到精神病医院看望何小萍,医生说:大白菜冬天放在室外不回坏,一旦移近温暖的室内,很快就坏了。它比喻一个人的精神,常年冰冷刺骨不被爱,已经习惯了,而突然成为英雄、世人陈赞,反而一下子崩了。
何小萍穿着病号服跑出来在草坪上月下独舞那一段,令人感动。没有灯光,没有观众,她却跳的那么动人、沉迷。
那瞬间,何小萍这个人物变得很立体,多年家庭欺压,舞蹈对于她的意义是瞬间的快乐何自由,她有深厚的舞蹈功底,命运却何她开了个巨大的玩笑。
虽然舞台上的那些人,林丁丁、郝思雯...那些曾伤害过她的人,享受着舞台的风光,甚至多年以后,也都过得光鲜,但仍然不妨碍何小萍成为我们心中最闪耀的文工团女孩,因为她始终是那么善良、明亮。
02
岁月漫漫,芳华刹那,特殊的年代,刘峰的善良只剩下卑微个体的苟延残喘。每个人都爱刘峰,可惜却没人喜欢他。
刘峰是时代价值观塑造的英雄,却在下一个时代到来的时候成为了悲剧。他是一个善良过剩的人。
脏活累活他冲在第一,没人吃的饺子他吃,每次外出帮所有人捎东西,连食堂的猪跑了都找他,他始终善待所有人,从物质到精神都无所保留,奉献出的是满满的丰盛;
在抗洪救灾中砸伤了腰,唯一的大学进修名额他拱手想让,战友结婚他帮战友打沙发,也是在那对沙发上,他勇敢的表达自己的”私心“,可林丁丁对他的献爱感到厌恶、反感、怒斥,她说谁都可以喜欢她但是活雷锋不可以。
林丁丁怕自己成为”腐蚀英雄“的人,于是向组织举报林峰触摸她解了她的内衣扣,也从这件事之后,他从神坛跌落,被文工团所抛弃受尽了白眼和孤立。人人都在等着活雷锋倒下,最终“如愿以偿”了。
他和何小萍,都是被集体孤立的边缘人。一个是不食人间烟火烟火的”活雷锋“,一个是人人嫌弃的”乡下人“,一个从人生的高潮上重重地摔下,一个从人生的低谷走上高潮,命运颠沛流离,终究归于平静。
在战场上,他曾想结束自己的生命,至少还可以当一个牺牲的英雄,可命运却没给他这样的机会,他失去了一只手,捡回了一条命。
战争结束以后,过着坎坷·飘零的日子。做生意的车子被缴,被联防办的人讹1000块,被侮辱,一个战斗英雄,在和平年代,成为一个最底层的人,苟延残喘。
刘峰的坎坷,不仅仅是时代带给他的,而是没有人会喜欢一个对所有人都好的人。何止是那个年代,一直以来,大家都觉得你很好,直到有一天,发现大家都爱你,但没人喜欢你,那是最孤单的感觉。
03
电影的结尾,刘峰和何小萍安静的在长椅上依偎在一起,脸上的笑容是那样平和。我们为他们的命运愤慨、不平,他们的心中却并未有一丝的愤懑,有的只是对当下的珍惜。
在萧穗子的独白声中,故事悄然落下了帷幕。
“每次同学聚会,别人都是一脸沧桑抱怨着生活,而刘峰和何小萍,却显得平静温和,看起来比别人更幸福。”
“不管这个世界让人绝望到什么程度,都要坚持做善良的事。我们做好人,不是为了要回报,只是为了成为更自由的人,而不是身手枷锁。”
刘峰与何小萍的芳华,是被人性揉碎的芳华。林丁丁的自私,团长的冷血残酷,人们不知所云的从众和跟风,无知人性的汇聚是刘峰与何小萍坎坷命运的可怕推手。
每个年代都有这样的人,有现实功利的人,有纯真善良的人,有大恶毫无底线的人,亦有大爱奉献舍生忘死的人,更有无数的从众的人。
那些不善良的人,也许获得了暂时的利益或快感,在岁月流逝中,收获了戾气与肚腩;唯有像刘峰和何小萍这样的人,坚守着内心的善良,活得最为真诚、随性。
就像“留学生江歌被杀案“一样,善良的人,永远不会后悔自己的善良,而那些做错事的人,也必将在芳华逝去、变成沧桑中年男女时,一生难逃青春的残酷经年后幻化的囚牢。
据说在严歌苓的小说版本中,其实更多的是对当时集体主义对个人的伤害的一种忏悔与反思,但冯小刚在电影拍摄时更着重于怀念,对年少时文工团岁月的一种怀念,像是一层朦胧的滤镜,淡化了反思的部分。
也是这个原因,电影中萧穗子作为第一人称的旁白,显得无力苍白。我想,严歌苓在小说中,不仅是反思那个年代,更是对人性、对集体主义的一种思考。
最后,愿这世上越来越少的善良,再不被无知的人性打败。
若不幸有之,被人性揉碎的他们的芳华,也化作明日的少年们的精神原料,代代相传,开出如同火红旗帜一样,耀眼明媚的人性之花,只要岁月延续,就会有无数个刘峰、何萍,无数个江歌出现。
我们始终呼吁善良,警惕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