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智反应客观世界的起点是概念。概念也是我们运行自己心智的基础。我们只有按照某种方式给某事物下了定义,才可能对它进行思考。
没有概念是单独存在的,我们通过建立概念的心智活动,给一件事物下定义,才能把它们整合到我们的观念网络中。这个网络,就是我们心智所反映的世界。所以,每个人偶拥有两个世界——一个是我们的肉体存在于其中的客观世界,有的人也称之为生活世界;另一种是存在于我们心智中的观念世界。这两个世界的契合度越高,我们就越和谐、越幸福。
通常,我们意识不到自己的心智对客观世界进行加工的过程。我们如何对事物进行归纳、赋予意义、设定概念、进行定义、做出推断,大多数情况下是在一个远超生命长度的长时间里不断进行的。然后,对于后来者,似乎是事物自动向我们提供了它们原本就拥有的名字一样,似乎我们根本没有参与创建概念的工作。
但是,其实创造概念是一种重要且基础的心智活动,我们必须让我们的心智重新习惯于进行这项工作,否则就很难形成自己的独立的思维。一个方便的方法是:我们要重新学习并且严肃思考一些重要的概念,对这些概念形成自己独特的看法。从自己的心中移除旧的、被灌输的、习得的概念,用自己的心智重新创建新的概念,或者对概念进行重新定义,是建立我们自己的价值观所必须进行的工作。如果我们轻视这项工作,那么,我们就会被一系列特定的或者给定的概念所控制,我们就只能以给定的方式去理解世界,世界和事物在我们头脑中就变得僵化和单调。从某种程度上,我们就被洗脑了,就成了观念的奴隶。
给某个概念下定义,需要使用语言。所以我们说人类是通过语言思考的。那么,控制思维的第一步就是控制概念,而控制概念的方法就是控制语言,控制语言的方法是控制词汇。对词汇精确理解和使用的能力、辨别词汇间意义和内涵的差异的能力,是我们掌控事物间的分别,进行正确思考的基础能力。
我们可以熟练适应一门语言——应该说是我们可以合理使用一门语言的标准和门槛,就是我们可以准确区分并精确阐述一些相关的、但存在区别的事物之间的重要差距。比如“概念”和“定义”、“目标和目的”、需要和欲望等等。
很多时候我们误用或混淆一些观念,是因为我们被一套社会体系所教化,导致我们的经验发生特定扭曲。因此,想要提升自己的思维,我们必须不断地区分概念,区分概念中隐含的社会调节以及我们说的自然语言中所隐含的思想。
“概念中隐含的社会调节”与“自然语言中蕴含的思想”就是两个崭新而重要的概念。运用这两个概念,我们可以观察操同样自然语言而社会制度不同、文化背景不同的人,在社会化方面的巨大不同是如何产生的,以及他们的思维方式又是为什么会格格不入。
比如对同样操汉语的大陆和台湾人,就很难对同一个问题用同样的思维方式去思考,他们判断一件事情的结论也会有很大差异。也许,随着大陆沿海地区的经济发展水平逐渐提高,这种差异会不断减少,但因为社会制度的不同,两地人民社会化的方式永远不会趋同。
更为明显的例子是:一个可以说流利英语的朝鲜人,不可能与一个美国人、英国人、印度人或者澳大利亚人共享任何社会化的条件。甚至,在很多问题上,他们很难进行有效的沟通。
如果说自然语言是一个概念库,但这个概念库里的概念其实会随着社会文化环境的不同而产生不同的意涵,并且,概念库的规模也会有所不同。
这是一个很不容易说清楚的问题,但很重要,大多数时候也具备决定性的力量。
美国人将他们看待自己和这个世界的概念、信念以及假定以一种很不同于其他国家的人的方式进行内化。而这些概念,、信念以及假定,是通过宪法、独立宣言、华尔街、选举、好莱坞等等方式对他们进行社会化服务结果。同样一个事物,通过古兰经、沙里亚发和酷刑进行社会化的人,会给出完全不同的定义。
批判性思维者会尝试剔除表层的语言,用一种替代性的方式讨论和思考问题。
关注自己和他人是如何误用词汇来扭去意义的,以及如何通过扭去意义来达到自己的特定目的的,也许有助于我们感受概念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