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电话，我立刻开车赶了过去。
现场十分混乱。
整栋居民楼从四楼到六楼都冒着滚滚浓烟，窗户里不断往外喷吐着火舌，火势正呈上下蔓延的趋势。
隐约可以听见求救声和哭喊声从楼内断断续续传出。
两名消防人员正拉起警戒线，将围观人员隔开。我举起胸前的记者证向他们示意了一下，弯腰钻了进去。
消防车旁，一名消防员正向指挥员汇报情况。
“火源已初步判定，五楼一个老太太煮着粥出去买菜，粥烧干了导致起火，家中堆放的废品进一步引发火势迅速扩大。”
“群众伤亡情况怎么样？”
指挥员仰头盯着火势，皱眉问道。
“暂无人员伤亡。刚才一楼住户告诉我们，四五六楼住的基本都是上班族，早出晚归，现在都不在家里。A组刚刚传回消息，四五六楼已经挨家挨户确认过，没人。”
指挥员紧皱着的眉头稍稍松开。
“通知徐前，让他们迅速下来支援C组灭火，通知B组，利用云梯，尽快撤离六楼以上居民！”
几分钟后，五名消防员从楼道里冲了出来，带出一阵刺鼻的浓烟，使得围观群众退后了一大圈。
他们浑身熏的漆黑，一出来便一齐瘫坐在了空地上，取下呼吸器，拼命呼吸着新鲜空气。
这时，人群突然出现了骚动，传出一阵尖锐的哭喊。
“小晨！我的小晨还在上面！”
我扭头看去，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冲过警戒线，正哭喊着向楼道跑去。手里还提着一条鱼，看来是刚刚买完菜回来。
两个消防员立马冲上去抱住了她。
女人似乎有些丧失理智，挥舞着胳膊和拳头，在消防员身上胡乱捶打，一边拼命挣扎地叫喊。
“我的儿子还在上面！”
指挥员也立刻跑上前，急问道:“你住几楼？家里还有几个人？我们马上安排人上去！”。
女人扑倒在地，抱住指挥员的一只腿。
“401！我住401！我家里还有三岁的儿子，你们救救他，我求求你们救救他啊！”
指挥员扶起女人，望了望四楼窗户冒出的浓烟，此时正刮起了风，刚刚有所减小的火势忽地腾起，比起先更加猛烈。
“草。”
他脸一沉，眉头几乎打成了结。
“徐前，滚过来！”
一名消防员早已站在了他身旁。
“队长，四楼我们组刚刚确认过，没人。”
“401是谁去的？”
“刘震。”
“叫刘震跑步过来！”
一个圆脸的年轻消防员跑了过来，面色紧张。
“刘震，你确定401没人吗？”队长盯着他问。
“确...确定。”
“每个房间你都检查了？”
“有一间卧室的火太...太大” ，他眼神有点发虚，吞吞吐吐地说:“我没敢进...”
队长一脚把他踢翻在地，怒吼道: “那你他妈的凭什么敢确定！”
“我在门口喊了好几声，没人回我...”
年轻消防员在地上垂着头，流起了泪。
“我再去看看。”
那名叫徐前的消防员说道，一边低头整理起装备。
队长一口回绝:“不行！现在火太大了！”
女人闻言，又一把跪倒在地，抱住了他的腿:“救救小晨，救救我的儿子！求求你们，求求你们了！”
围观群众里也传出了一阵议论。
徐前没说话，转过身，走上前拍了拍刘震的肩膀。
“去，给我拿个氧气瓶换上。”
氧气瓶换好，他没有犹豫，径直冲进了楼道。
...
十分钟后，对讲机里传来声音，喘着粗气，还伴着几声咳嗽。
“徐前报告，经检查，401确认无人。”
队长紧抓着对讲机，说道:“收到，迅速撤离，迅速撤离！云梯将在四楼楼道接应你。”
几分钟后，徐前乘着云梯缓缓落地，他走下云梯，解开防护服，从怀里掏出一只白色的猫咪，身上好几处皮毛已经烧得焦黑。
女人一下从地上爬起，大叫着“小晨”，冲了上去。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