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今日,浅浅依然会想起,在大学时代,有朋友曾问起她,她所追求的是什么样的爱情?
她浅浅的笑道,她很希望有一个男人非常非常的爱她,但最好或者说永远永远也不要让她知道,在她看来,能够被一个男人深深地,默默地那样的爱着,而她却一无所知,这种孤独,毫无指望的,甚至不求有何结果的爱情岂非另人又是心醉而又心酸呢?
那么什么样的爱情才是最纯洁美丽的呢?身旁的朋友接着又问。
她说,你想啊,这世界上也只有暗恋才是最美丽的,你发现自己深爱着一个人,那么那么的爱着一个人,愿意为他的欢愉而开心,为他的哀伤而神伤不已,为他的一举一动而一颦一笑。当他对你笑,你会心跳;当他漠视你,你会伤心;而他呢?却什么也不知道,你对他的心意也只是个秘密,这难道不是很纯洁,很美丽吗?
最后朋友对她下了这样的鉴定:原来你爱的只是“暗恋与被暗恋”的感觉,这种不切实际,又非人间烟火的爱情,你在讲故事,做梦吗?当时,这也仅是朋友间的玩笑,也是她们在冬季的一场大雪后,对着一轮寒月映照下的银装素裹的世界所表达的天真而又纯洁的梦想。
但浅浅从未想到有一天竟然实现了,至少她也真正体验到了“暗恋与被暗恋”的感觉。这也同时提醒了她,千万不要乱许愿,因为有一天很可能真的会实现的!可是今天的月色一样清寒,一样是“碎玉琼花堆雪”的夜晚,她是不是应该重新又一个纯真而又无知的愿望呢?这或许能打破自己和他之间的僵局呢?
浅浅默默的站在这家本市最豪华的酒吧门前,犹豫着,徘徊着,因为这里面此时此刻正上演着最富有戏剧性的场面--很多的女人和男人,女人中,有或者很漂亮的,或者举止优雅的,或者活泼可爱的;男士中,有或者彬彬有礼的,或者落落大方的,有或者…但无论怎样的男人和女人今晚都围站在吧台酒桌前,注视着那个穿着简单,却又比雪夜还要洁净的晚礼服,举止谈吐温文尔雅,却又沉默冷竣的男人。
那就是浅浅心中的男人,那个穿着简单,却又比雪夜还要洁白的晚礼服的男人,那个嘴角始终挂着一丝天真无邪,淡淡微笑的男人。那就是浅浅心中牵挂已久的男人,她一直偷偷放在心中,一起同生共死的男人。平时酒吧这种地方她很少来,应该人很多的,她这样想着。
何况今天还是个不一般的日子——他的生日,这里当然更是人满为患,浅浅在门外忍受着严寒,偷偷向门里张望着。
那男人似乎感觉到了有人注视,一双幽深如泉的眸子向门边扫来,她没来由的心头一紧,连忙躲在门前早已堆积如山的生日礼物后,尽力抚平那颗几乎窜出脖腔的心,紧握着手中的礼物。
随着几次冒险的经历后,浅浅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爱上了他,但她清楚,他是个往来于各种交际场合,那种群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男人,那种轻易不会让人靠近的男人,她怕她的爱只会让他远离自己,她怕连最简单的友谊也会失去,所以她宁愿用心去守护这种若即若离的感觉,却不愿他知道。
或许上天始终在和我们开着一个玩笑,当年浅浅认为最唯美纯洁的爱情,现在却以最残忍的方式折磨她,好像磨盘细细的磨着她,磨完她的一切之后,却磨不出一个爱字。
她多么想对他说,同样也多么想听到他的表达啊!她曾经希望的“暗恋与被暗恋”的感觉,现在却发现,原来自己根本不需要那些飘缈虚无的爱情,她要的是说出自己的心声,也希冀他温柔的回应。再看看手中已握皱了的礼品袋,她还是没有勇气走向他并递上爱的祝福。
躲在门边她已经细细看了,他收到的礼物不但堆积如山,而且精巧细致,什么样的心意都有,反而显得她手中的那件手织围巾格外土气,简单的包装,她没来由的一阵自卑。
那还是走吧,她这样想着。也许这东西送给他也只是压箱底的吧?没必要做那万花丛中的一株不起眼的小草。而且他也不会注意到自己的,今天对自己也不会是重要的夜晚了。
这个夜晚,路面上积雪格外厚,浅浅漫无目的踢着积雪,心头仿佛被无形的丝线牵扯着,不经意抬头,却发现自己居然又走了回来,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这么不甘心?为什么这么舍不得?而且这样喧闹的夜晚想必他也不缺少她没份量的祝福了。
她站了一会儿,望着酒吧门前街边厚厚的积雪,她忽然童心大起-何不堆一个雪人呢?说做就做了,浅浅转身就在街边堆起了雪人,做了良久她才发现,原来堆好一个雪人并不简单,至到她忙的满身大汗才发现,一个歪斜丑陋的雪人才斜倚在街边的树旁。
看见自己堆的雪人,浅浅发现自己的手艺真的太差了,说是雪人也只是大小两个雪球的堆叠。高度不及自己的腰,没有五官修饰的脸部,更是格外丑陋。“现在你就是他的替身了。”她心里暗暗说,“很抱歉,不能让你更好看一些,”她这样想着,拍了拍雪人的头,缓缓打开了小礼包,将那条亲手织的围巾,挂在雪人的脖子上,低头亲吻了雪人嘴的部位,虽然微笑着,眼泪还是滑出了眼眶。
“我的手艺虽然很差,但我每织的一针都融入着我的一分爱意,现在就好像我亲手为他戴上我做的围巾一样。”她凝视了一会,浅浅转身终于离开了。�
就在浅浅转身离去的几分钟后,一个让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身影安静的站在雪人旁,这个人正是令浅浅为之魂牵梦扰,黯自神伤的男人。
那男人细细端详了雪人片刻,极其温柔而又小心翼翼的取下雪人脖子上的围巾,放入怀中。随即骈指轻点眉间,又伸指在雪人相对的眉间点了一下,并对雪人虚空画了几下,就轻语道:“你曾经说过会报答我的,这次你愿意吗?”附有灵魂的雪人竟然向他挪动一步:“我愿意报答你帮我答成了最后一个心愿。”
男人点点头,弯下身子从地上捏起一团雪,咬破中指,将一滴鲜血融入雪中,缓缓揉捏着。立刻,一颗鲜红的雪心出现在他的掌中。“请把这个送给浅浅,这是我回赠的礼物。”“浅浅?你要送的就是那个女孩子吗?”雪人体内的灵魂问道,同时雪球中伸出一只白手,但却没有接过那颗雪心。“你放心,这颗雪心我施了禁制,不会伤到你的。”男人将雪心放在雪人掌心,白手慢慢收了回去。“雪心会指引你到浅浅家的。”男人不放心的补充道。
雪人不再言语,转身缓缓向街道滑去,仿佛有无形的牵引力的引导,在行人稀少的街道行进着,在雪心的带领下,很快来到了浅浅家门口,敲响了门。
门开了,门口出现的是浅浅,带着一丝丝哀伤,眼角依然还残留着未干的泪痕。她茫然的看了一下门外,什么都没有。“浅浅?你就是他提到的那个女孩子吗?”声音再次响起。浅浅下意识的低头望去,当时的情景却足以令她惊骇的跳起。
居然是个雪人!是她亲手堆的那个雪人!那个没有五官,丑陋的雪人!此时此刻却又是饱含深情爱意的雪人!
这个雪人为什么会知道她的家呢?这难道又是另一个灵异事件吗?难道和他有关?还是这个雪人本身是个幽灵呢?浅浅胡思乱想着。“浅浅?你就是浅浅吗?”雪人再次问道。
“嗯。”浅浅下意识的回应。“是他让我把这个给你。”雪人伸出只白手,掌心是那颗鲜红的雪心。“这个是他的回赠,他的心意,你应该明白的。”
“他的心意?”“是啊。”雪人费力的点“头”,“也许在他看来,只有你能温暖它,融化它。收下它吧。”浅浅茫然的接过雪心,瞬间一股沁人心脾的凉意在她心头漫延开来,原来这就是他的心意。
瞬间她明白了他的心意-原来他也是爱她的。热泪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滴在雪心上,她再低头看去,章心的雪心早已化为一捧红色的水,转眼间渗入掌中。抬头再看,雪人早已消逝不见。
可此刻浅浅她已经明白了,他让幽灵带给自己的礼物才是他真正的心意。他真正的爱意。从此后,他们相互拥有彼此,你中有我,我中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