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时间真的是治疗一切伤痛的最好药剂,曾经的刻骨铭心如今不过云淡风轻,曾经的纠结也烟消云散,再记起时,只剩下淡淡的感叹,有些遇见是为了错过。
1
那年高考,许诺510分,海宇535分,海宇离一本线差了3分,许诺高出二本线5分。填报志愿时,两个人填写了当地的同一所学校。3年的相处,两个人都希望能继续在一所学校,能继续以为的天荒地老的爱情。
只是海宇回家后,家长们又几经考虑,第二天带着海宇跑去县教委改了志愿,改成了北京的一所学校,海宇也想联系许诺,只是离得远,两家家里都没有电话,时间又紧。就这样,海宇最后去了北京的学校,许诺被当地的一所二本院校录取。许诺不顾家人反对,毅然决然地放弃了当地的院校,选择复读,她要去北京,去海宇所在的学校。
校园里的爱情纯净、真挚也热烈,这样的分别,许诺才明白古人说的八苦之一“爱别离”。
思念如潮水般不受控制地疯涨。打水的路上,会想起海宇提着两个人的暖瓶,两个人一路或同学轶事,或知识疑点地说笑;梧桐树下,会想起海宇跃起折了花枝送给自己,许诺在回去时打翻了水瓶,羞红了脸;夜空下,会想起海宇指着天空最亮的星说许诺就是自己那颗最亮的星;雨天,许诺自己撑着伞,会想起,海宇也在雨天,脱下外套,撑在许诺头上,不顾自己如同落汤鸡般地送许诺回宿舍……
往事太美,思念很痛。选择复读,在许诺和海宇中间还有又一次高考的这座高山需要走过,还有彼此不在身边时,时间和距离的考验。
于是在那漫长的复读时光里,海宇每周的信成了许诺克服学习困难和思念的唯一药剂,海宇会在信里说参加了社团的活动,会说清晨听到了鸟鸣声,会让许诺照顾好自己,坚强一些,然后一起来北京的校园里看星星。许诺回信时会写洒在窗户上的月光,会写梧桐树上的花枝,然后每封信的结尾会深情而无奈的写下“想你”。许诺也会时不时信封上会写上古人的词句:或“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又或:“谁叫岁岁红莲夜,两处沉吟各自知” ……除却思念,大多数的时间里,许诺都在跟着老师的节奏,查漏补缺,为日渐临近的高考做准备。
2
董川就是在这样的日子里遇到了许诺。董川是学得是美术,之前在某个学校教美术课,想要考取中央美院,来学校补习文化课。
许诺和董川初见是在某个课间。彼时董川抱着课本正往教室里走,许诺要去找邻班的朋友拿笔记。许诺微笑着向董川点了点头,算是同学间打了个招呼。董川觉得这女孩儿微笑时的酒窝,还有那蓝色的头花下稍有些凌乱的发髻真的好美。那个瞬间,董川想要和她认识,想要和她走得再近一些。
学生间最快的熟络的方式大约就是讨论学习,借书借笔记。董川那天下午就问许诺能否借他一下英语复习工具书,他因为来复读班晚,所以很多书都没有。许诺拿给他,说用完记得还回来就行。
在后来的日子里,董川也会问许诺一些学习上的问题,慢慢的也就熟悉了。有一次语文的卷子上有关于海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诗的解析题,董川在还许诺复习书的时候,写了张纸条,问许诺怎么看海子的诗,若有机会一起探讨一下海子其他的诗。许诺回给董川说觉得海子浪漫而博爱,但又似乎能看出他内心的孤寂。至于探讨诗,许诺说别忘记我们来时的路,还有要去的方向,等高考以后若有机会再请教吧。董川也明白确实不是讨论诗的好时机,便也作罢。
除了上课的时间,董川大部分时间都在关注许诺,他会在许诺临时被老师叫去错过了食堂的饭点时,拿上许诺的饭盆,帮她提前打好饭菜。他会注意到晚自习的课间,许诺喜欢在下面的广场上随意的走走。其实在那样的间隙里,许诺在想念海宇,想海宇在这样的时间里是否也一样思念自己。看到许诺走在广场上,董川也会跟着下去,假装不经意的遇到。许诺有一次刚要问起,董川便佯装自己要去小卖铺买东西。遇到的次数多了,许诺心里也会想董川是不是为了遇见而遇见。
3
日子似长也短,又一年的高考如期而至,填报志愿时,许诺再一次不顾老师和家长的反对,在第一志愿里坚定地写下了海宇所在学校的名字,后面的志愿也全是北京的学校。
可能是上天有意安排,许诺这次没有意外被第一志愿录取了。去取录取通知书的那天,和海宇见了面。许诺觉得两个人终于可以不再受相思之苦了,可以好好庆祝一番了。只是海宇支支吾吾地说他教班里的一女孩儿打篮球,还去参加她的生日party,还有那女孩儿半夜翻窗出来和他一起看雪……许诺没听海宇说完,黯然地说那我们分手吧。
海宇问:“为什么不挽留一下,你只要挽留一下,我就再也不和她有任何往来。”许诺看着海宇,泪在眼睛里打转:“你大约忘记了我是个怎样骄傲的人,你可知道,爱情和自尊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东西,我要的爱情容不下半点瑕疵,现在爱情没了,难道你还要让我舍下这唯一的自尊吗?”
4
许诺虽然和海宇分手了,但大学终还是要上的。董川似乎没有那么幸运,没有接到中央美院的录取通知,继续回去教美术课。
董川不知从哪儿搞到了许诺宿舍的电话号码,几乎每个晚上都会打给许诺,无非是嘘寒问暖,天冷加衣,再问下学校的近况。开始时,许诺还能自欺欺人地认为董川只是把自己当成普通朋友。但天天电话温情的问候,中间董川还来学校看过许诺两次,虽然董川没说什么,但许诺也明白了董川的心思。只是董川不说,许诺就选择了装傻,忐忑不安地接受着董川的关怀,焦灼地感受这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一个初秋的午后,下着雨,许诺在宿舍看书,接到董川的电话时,董川说他已经在学校门口了。许诺过去时,董川说先赏脸陪我吃个饭吧。寒暄之后,许诺刻意地找话题,说起学校的一些事,董川默默地听许诺讲,时不时也附和几句。之后,董川说去外面走走吧。
董川撑着伞,和许诺走在操场的跑道上。董川告诉许诺,他为许诺画了一幅画像,在洁白的梨花下如真人一般大小,快要完成了,完成时想要和许诺一起看。董川还送给许诺一个葫芦,说上面的画是自己创作的。许诺有些不安,想要说什么却无从开口时,董川拉着许诺的手说:“许诺,做我女朋友吧。”许诺想把手抽回来,董川不放,接说着:“我知道,你在这里上学,而我在家乡,你是自由的,我无法掌控,但我对你是真的喜欢了,真的爱了,所以不想再继续玩捉迷藏的游戏。我会为我们的将来做打算的。”
许诺终还是把手抽了回来,深吸了一口气,对董川说:“对不起。”董川问为什么。许诺说自己还没有从上次情伤的余震中走出来,不想贸然开始新的感情,这样对自己对别人都不公平。其实许诺还有一个无法逾越的心结,上段感情因为异地而终结,她不想再开始一段异地恋。
董川说不会放弃,许诺说对不起。
5
许诺佯装大度地和海宇做回了普通朋友,某一天海宇对许诺说:“有朋友说若做男女朋友还是咱俩最合适。”许诺顿了顿:“还是做普通朋友更好”。
董川依旧会联系许诺,只是许诺会有心避开。
后来许诺和董川说自己有男朋友了。
董川说没关系,你没成为母亲之前我不会放弃。
其实许诺还想说,有些遇见是为了错过,就如她和海宇,又如董川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