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开车回老家，车子停在家门口。你在微信上问我，回来了吗？

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从我家门前经过。

我回了句：回来了。

年少时期，你去我屋前的学校打篮球，抱着篮球从我家门口经过，会停留许久。直到我母亲出现，她问你：怎么一直站在那里拍打篮球？

你红着脸说：在等人。

我站在二楼的窗前，看着你羞涩的样子，偷偷的发笑。你抬头看到我后，明亮的眼睛闪着光，也跟着笑，然后一溜烟跑走了。

你去云南大学读书，每年寒假都回来。依然会抱着篮球去学校打球，会经过我家门口，你还如同年少时期一样，站在我家门口拍打篮球。

我母亲出来后，看到你在，问你在等谁。

你说：她今天不会来了。

后来我母亲对我说，你那个同学很怪的，想见你也不直说。男生性格太内秀，也不是好事。

我只是笑。

你在中南大学读研，邀请我去长沙玩。或许那是你和我说话最多的一次。

我说要去，你就在火车站等我。

可惜，那天我因工作的事情没去成，在QQ上给你留言，可能你没有看到，依然在火车站等我到半夜，再打车回的学校。

只不过你一直没有说，是我听你室友说的。

你读博后，听说谈了一个女朋友，没多久就分手了。

我问你，为什么没有好好把握？

你说，长得再像我，也不是我。

前两天你开车路过我家门口，将车停在马路边，下车的时候，我抬头看了你一眼，你朝我笑了笑。

我们就一直那样站着，我脑海里闪过顾城的那首《门前》：

我多么希望，有一个门口

早晨，阳光照在草上

我们站着

扶着自己的门扇

门很低，但太阳是明亮的

草在结它的种子

风在摇它的叶子

我们站着，不说话

就十分美好

02

你说你爱我很深，但是你不知道的是，在我最好和最坏的日子，你没有在我身边。

前些年我山居那段日子，你常来看我，还教会我骑摩托。我有什么事情和你说一声，你也会立马去办。我的事情你也一直放在第一位。

有天我从县城回镇上很晚了，没有赶上班车，你说来接我。

你骑摩托的样子很帅的，我坐在后面，到了遇仙桥你将摩托停下，走上了亭子，黄昏的光线映照在桥底，我看着你的背影，莫名想起一句话来：

请打开窗子，我就会来临，你应该是一场梦，我应该是一阵风。

我说要去爬最高的山，你就骑摩托载着我走在山路上，哪怕那天你要去见师父。

山路十八弯，蜿蜿蜒蜒，曲曲折折，你给我戴好安全帽，只叫我抓紧，不要甩出去了，滚到山涧里去了。

到了山顶，我问你，不去见师父真的好吗。

你说，我更重要。

我结束山居的日子，回大城里上班。你来看过我一次，我因病没有去见你。

你回去后，我因为没有见你觉得抱歉，想送东西给你以表歉意。

你说，以后再说吧。

没过几个月，你儿子就出生了。

那一刻我似乎便明白，幸好，我们的生命也不长，短到可以一再地相遇，也可以一再地遗忘。

我去县城，在北大门买烧烤，你不知道何时站在我身后，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回头过去，你抱着儿子，和我说：好久不见。

我杵在原地半响也说不出一句话，卖烧烤的大婶说，烧烤还要不要，你们两口子准备打包还是带走？

我没有接话，你也是。

最后我说，打包吧。

是的，我知道，总会有一天，你能有怀抱安放，还会抱着像极了你的孩子来见我，她无师自通地叫我阿姨。

我也知道，一定会有一个人在漫长的人生里握住你的手，教你怎么去生活。

03

我和旧友坐在江边喝酒，喝到黄昏的时候，听他们说你结婚了，日子过得不好也不坏，吸烟很多，喝酒很少，大风天依旧感冒，不再画画，挣钱不多，忧愁不少。

关于这些，梦里见我，你都没说。

我大哭了一场。哭着哭着就累了，在柳树林里的吊床上睡着了。

风轻轻的吹过，桂花香飘染全城，我枕着桂花香味入梦。

记得以前我们一起上课的日子，你常找我借书，还常不还。我时常去找你，你就说书被某某班的谁借走了。

有天我去收作业，路过你的位置，看到我借给你的书，你正枕着睡觉。

上大学的时候，你有一堂分享课，还蛮受欢迎，很多学弟学妹喜欢听你讲课。

有天晚上天气冷，来的人不多，课程结束后，你就和学弟学妹们一起走。

在路上，聊起名著里那些一见钟情的桥段，有位学弟突然问，一见钟情和日久生情哪个更长久？

你说，两个都好。日久生情是聚沙成塔情分亲厚；一见钟情是一见如故，生万千欢喜心。

那一刻，我便觉得你的形象很高大。

我北上的时候，你去送我，站在车站广场上，你对我说，好好照顾自己，等我来娶你。

上车的时候，我一顾再顾。你发短信和我说，不要回头，大胆的向前走，去做你喜欢的事吧。

只是你哪里知道，我怎么忍得住，不回头我不知道什么是爱，很多年后，我在人群中见到相似的背影，才懂痛哭失声。

我还在北方做着春秋大梦，从此，你的音信全无。

多年后，在某个人潮拥挤的街头，透过公车的玻璃窗突然看见你，你瘦了，头发也长了，好像见你是上个世纪的事。

我想叫让司机马上停车，想用力拍打窗户来引起你的注意，想从车上跳下来，想奔跑，想大喊大叫，想把整个阻隔在你我之间的世界撕裂。

只是最终，我也只是想在黄昏时偷得你的肋骨酿酒，百年后好醉的有血有肉。

最后，我去了大佛寺。记得以前你说，如果哪天我们走散了，就去大佛寺门前等。

我在大佛寺门前等了你三天又三夜，我明白你会来，所以我等。

其实故事的结局是，你根本不记得那个约定了。

我也只是从他人口中，听说你和别人结了婚。

我只愿，下辈子赐予我一段指腹为婚的姻缘，免去我找寻三十年仍望不到尽头的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