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在宿舍的床上,他们围着龙哥刚找来的“资源”看的蠢蠢欲动,看的不亦乐乎。下铺被印的发黄的床单散发出来的汗臭,像死水,像南方的米酒,像老叟身上沉淀的岁月沧桑,他们有着共同的特点——久远,历久却不弥新。
我突然想起来听人说过,在人的两个眼中间,有一个叫个松果体的东西,可以看到肉眼想看却又看不到的东西,就像二郎神。
我想看搅乱人们清梦的孤魂野鬼,我想看人类那些丑恶的内心,我想看动物眼里的世界,我也想看贾敏,想看她穿什么颜色的文胸,更想看她心里有没有关于我的一处春风。
我没有看到贾敏文胸的颜色,也没有看到她内心的一缕春风。
却看到了她和班长的“寡淡长情”。
班长的笔记给她抄,今天抄,明天抄,后天抄。
抄着抄着,就抄过了整个春天。
《明朝那些事儿》已经被我看了第六册了,突然想起来那句热泪盈眶的旧话:“有时候屈辱的活着比悲壮的死去更需要勇气。”我在屈辱的活着,我在悲壮的死去。我拿捏着对贾敏的贪恋屈辱的活着,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悲壮的死去。
贾敏说,她喜欢学习好的同学。
我说,我是学习差的同学。
高三的最后一次模拟考的前夜,我喝的酩酊大醉,翻墙睡在教室里,吐了一地的杂碎,酒味泛滥,偷掉了班花的整瓶香水,喷满了整个教室。
总觉得最后一次特别重要,总想着要以特别的方式对待,然而努力和认真的考试却是一场没有意义的博弈,它就像平常一样不起眼,像过去的每一次考试那样泛泛而重,迟早会忘。大家会忘,我也会忘。
没有人说过让别人记着你的方式一定是去做最厉害的那个。就像多年后没有人会记得谁在全校的最后一次模拟考中拿了第一名,但一定会有很多人记得,曾经有一个二逼青年写满了整张卷子,却得了0分。
突然想到小时候一毛钱买的冰棍再也找不到了,就像初中写了很多封回信的笔友。爱慕可以写满很多张可爱的信纸,也可以写很多酸的肉麻的诗词。现在想想还是怀念当年的那个感觉,小时候我们把冰棍里的糖精都嘬完了,然后一口一口吃掉剩下的冰,尽管无味,可是我们就是喜欢第一口嘬到的感觉,有苦,有涩,有甘,还有回味很久的甜。
贾敏被调去和班长一桌,我自己一桌。
我拿着自己的成绩单在笑,全班也在笑。
压抑的灵魂和沉闷的夏日曲高和寡的相互追赶,突然看见了一缕假风,就以为春天并未走远,于是就拼命的欢愉,拼命的追赶,拼命的呼喊。喊着喊着变成了那些被湮没在书海里的笑声,笑着笑着就哭了,哭着哭着就笑了。
也许我从一开始就是错的,以为贾敏流下的泪,是心酸,是不舍,于是我胡作非为,于是我不以为意,甚至连意淫都想得那么浪漫而有意义。后来发现,不过是那天刚好起的一阵风,吹起了一粒沙子,恰好滴入了我的心窝。
曾经我们都以为自己可以为爱情死,其实爱情死不了人,只不过在心里最疼的地方扎上了一针,然后我们欲哭无泪,我们辗转反侧,我们久病成医,我们百炼成钢。
思念本身就是邪恶的。
只不过我们把脑袋里邪恶的东西,披上层层华丽外衣,然后说爱情,说单恋,说相思疾苦,说爱不得,说断舍离。
上帝想要派贾敏来拯救我,拯救我的成绩,也拯救我的灵魂。
老师说,只拯救我的成绩。
然而她并没有拯救我,成绩没有,灵魂也没有。
恍然间她成为了那个拉着我一步一步走向地狱的光,就像中学时MP4里面的毛片,让我迷恋、追随,让我想得到,想触碰,想接近。
后来发现,光的周围一定是黑暗。而人之所以活着的原因,一定为了逃避黑暗,而趋向光明。然而光明并不是光源,极尽闪耀的光芒里,一定透露着偌大的黑暗、邪恶、休衰死绝。
全班都在赠送毕业祝福卡,写着青春、热血、爱情和祝愿,那一刻每一个人的心都是美好的,都是真诚的,那一刻所有的灵魂都是鲜活的,也许谁都不会记得,自己曾经很认真的祝福过整个班的人。
我挑了很多简约的没有胡言乱语的卡片,认真的写给每一个人。
贾敏没有,班长也没有。
我真是一个斤斤计较,施恩图报的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