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切回不去旧模样

  酒吧,被意为一座城市里最疯狂的地方,在那里无数的人彻夜狂欢,灯红酒绿纸醉金迷,但也是在那个地方,你能听到更多的故事,看到更多的人因往事流下的眼泪。

  而酒吧里最靓丽的风景线当属女人,她们性感,妖娆,跟随音乐的节奏搔首弄姿,拿着一杯酒到处走台,没过一会就被门口的跑车接走,成为当晚的人生赢家。而有些女人,则是孤独的,她们独自坐在一处,衣着保守,画着淡妆,举起一杯鸡尾酒慢慢品尝,没人知道她们的故事,但可以肯定的是她们现在心情不好,只是想借着酒吧里震耳欲聋的音乐缓解自己的心情而已,而这时缺的,是一个从没想过和你去开房只想陪你喝一杯的男人。而橙子,就是这些女人中的其中一个,她也有自己的故事,只是缺少一个人替她讲出来,多少个夜里,她在酒吧里喝醉,自己回家,却从来没被哪个男人碰到过,这点让我由衷的钦佩。

  某天晚上,我坐在青旅大厅的沙发上看电影,看到最后一刻杰克和露丝生离死别的时候一个女人闯了进来,把我吓了一跳,她开始观察吧台,见没人就坐了下来,我一看此女子一定不简单,只好暂停了电影插兜走过去,问她,住吗?她点了下头,我给她登记名字带她去房间,回来继续电影的故事,第一夜就这么过去了,后来我知道她在一家便利店当服务生。

  第二夜,我们喝酒,坐在靠窗的椅子上聊天,她拿起易拉罐的那一刻我突然发现,她画的淡妆,但嘴唇却永远是鲜红色,红的性感。她说女人吗,总得有点精神,但我不爱化妆,就只画嘴唇了。她真的很性感,眉宇间透漏着女人成熟的魅力,但往往这些,却被她平淡无奇的装束掩盖了,就像一只躲进黑暗里的刺猬,你难以发现它身上的刺,到底有多长,有多坚硬。无聊中我问她,你过来玩的吗?还是找工作?因为据我了解,每个来投宿青旅的人不是找工作就是过来玩,习惯使然,我便问了。她说,都不是,我有工作,在一家便利店做服务生,一个人租房子,但是太无聊,于是出来了。说完对我笑了笑,碰了下酒,接着我们去了楼梯间,她掏出了烟,我给她点着,一缕缕的烟飘散开来,最终在头顶四散,围绕在周身,烟雾缭绕下人突然变得那么的不真实,恍如梦境。她靠在墙上抽了口烟问我,你谈过恋爱吗?我被这个问题惊到,说有啊,不过只有初恋,在初中的时候。她显然来了兴趣,追问我过程。我唱起了歌,往事不要再提,人生以多风雨。。。她笑了,说那好吧,喝酒。那晚我们二人,在楼梯间里喝酒抽烟,一方小小的地方,被我们无限放大,逐渐形成回忆的模样,夜色多么美好。

  第三天晚上,我依旧在看电影,她走过来坐下,说待会姐带你去玩,我看了看手机,此时以快接近凌晨一点,外面哪还有地方可以玩,她见我犹豫,说去酒吧,就在不远处,一条被深圳人民所津津乐道的酒吧一条街。顾名思义,就是一条全是酒吧的街道,那里外国人居多,且有钱人也很多,他们好像从来不睡觉一样,在酒吧外面的露天室聊天,在屋子里跟随着音乐狂欢,还有一些老外,盯着一块大屏幕看足球联赛,欢呼声此起彼伏。就是这样的景象,导致了这座城市被人们称为不夜城,因为它年轻,有活力,就像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一样,在追寻着梦想,到达彼岸。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和女生在这么晚出门,孤单一双人。走在夜色中,寂静里风吹过了树叶,所以沙沙响,头顶一轮明月,给黑暗带来了白色银光,所以大地空旷洁白。我们来到了一处地方,坐了下来,周围多是外国人,热闹非凡,嘈杂声伴随着音乐激荡心灵,灯光照射在水池里形成了梦幻的景象,于是我们就这样,忘记了时间,被吸进黑洞里,从此时间停止,永远地活在这一时刻,永远活在黑暗,又活在光明。我们点了一扎啤酒,一盘花生米,我们聊生活,聊老外,也聊电影,也聊未来和过去,我永远沉浸在橙子性感而成熟的魅力里,永远无法自拔,呆呆地望着她,她抽烟时我想到了西西里,她喝酒时我想到了奥黛丽赫本,我永远觉得我们不是一个时代的人,却因命运将彼此联系,和她在一起你只会感到轻松,却一个不留神就会被她奴隶,成为她忠实的仆人,我想她工作的便利店每天都会车填马隘吧,尤其男人居多。忽然她问我,你知道酒吧为什么人这么多吗?那是因为他们也没有家,真正意义上的家,所以他们只好把酒吧当成家,当成这座城市里最后一片净土。在这里寻找刺激,以此逃避现实,活在自己的梦里。说完停了会,语重心长地说,你啊你,小屁孩,社会上坏人很多的,悠着点,别被坏人抓走了,那样姐想找都找不到你,出门在外要学会自我保护。完了还用手指点了下我的额头,和我碰了下酒杯,我默默地喝了一口说,好人其实也挺多的,比如你。过了会橙子手机响了,她看了看手机,神情又惊又喜,她接后聊了起来,许久电话放下,她的神情变得有点沉重,她说,待会有人要过来,我问,谁呀?她拿起根烟点着,说,我男朋友,你哥。过了会一个男人走了过来,橙子站了起来,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还有幸福的味道,她急忙说,我给你介绍下,这是。。。可还没等橙子说完,一个很响亮的耳光打在了橙子脸上,啪的一声,让橙子显得惊慌失措,我也赶紧站了起来,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到了,橙子捂着脸,还没缓过神,问那个男人,怎么了?那个男人显然很气愤,怎么了?我还想问你呢,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每天都在酒吧里鬼混,婊子。橙子不知道为什么男人这么说她,她反问道,我婊子?你听谁说的?对,我是每天来这里,可我又没干嘛,倒是你,听风就是雨,在广州没混好人也变傻了是吧?男人听后激动了起来,你别管我听谁说的,就你那些破事,我早就知道了,你以为我今天来找你是干嘛的,我是来找你分手的!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重重地打在橙子心里,这使得她也变得激动起来,你宁可相信别人也不信我?我在你心里到底还有没有位置了?你以为我每天过的就很轻松吗?就因为你在广州玩什么破乐队,我才会在这里过的这么折磨,你也不想想,没有我你哪里玩的起,还不是我给你的钱。虽然我从头到尾一脸的懵,但到了这一步,我心里大概知道了,这个男人一定是个渣男,渣得连地沟油也炒不起来的渣。那个男人转身想走,却被橙子一把拉住,别走,你把话说清楚,我们都平静一下,好吗?橙子擦了擦泪水,乞求道。可男人没有回头,一把甩开了橙子的手,就这么走了,只剩下橙子一个人留在那里呆立着,泪水不住地流。这一切来的快去的也快,连我在内的一群观众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啥事,就在大家没反应过来之前一切就都结束了,结束的不仅仅是这件事的发生,也结束了橙子向往的爱情,一场本该轰轰烈烈的爱情,可就在今晚,在不经意间就被一巴掌彻底粉碎了,粉末撒在了时空里,瞬间消失不见,只剩下空洞的女人,孤立在黑暗里,变得无助。

  不久后橙子说,走吧,回去。我陪着橙子一路走回青旅,我们路过一处广场,四周寂静,只听得见知了一声声的蝉鸣,橙子突然蹲下,抱着膝盖哭了起来,我站在旁边看着她,看着她越来越小的身影,影子被无限拉长。我说,别哭了,起来。我把她扶到旁边的椅子上,陪她坐着,许久她擦了眼泪,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以前读高中的时候,我们两个是同学,我是班级里数一数二学习好的女生,他是班级里数一数二的差生,那个时候我觉得,这个男生很有魅力,痞气十足,我做了乖乖女十几年,还从没有遇到过这类男生,开始我是很讨厌他,因为他不仅学习差,还爱打架,常常搞的鼻青脸肿就来上课,课堂上还和老师顶嘴,说他那些歪道理,后来,我发现他挺讲义气的,也就是因为这点,他在学校里多了很多朋友,一呼百应。再后来,我发现他也挺有爱心的,常常放学后就去喂流浪猫狗,一个人对着那些小动物,笑的傻傻的,再再后来,我发现自己喜欢上了他,为了接近他,我不惜把自己一步步变得堕落,我学会了抽烟,也学会了喝酒,学习也从此一落千丈,老师们渐渐的也就不对我抱有任何希望了,有天,我觉得我也变得和他一样了,就去找他表白,你是知道的,一旦你喜欢上谁,就要毫不顾及地第一时间冲过去表白,不然一拖再拖,也许一段美好的恋情就被时间淡化掉了,让我兴喜若狂的是,他同意了,此后我们天天在一起,一起上学,一起放学,他开着摩托车载着我到处跑,他打架的时候我就在旁边看着,事后给他擦药,一起吃饭,后来我们也没考大学,毕业后我们就一起来到深圳,一起工作,租房子一起住,那个时候啊,我就觉得幸福也不过如此了,能和心爱的人天天在一起。因为他爱玩音乐,没过多久就不上班了,天天在家玩,可我支持他啊,我就去上班,支持他创作,每天回家就让他唱歌弹吉他给我听,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了,后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提出想去广州,因为他说兄弟都在那边,在那边可以组一个乐队,实现他的梦想,一开始我是挽留的,后来发现怎么也留不住了,只好随他去了,于是我们从每天在一起变成了异地恋,每天打电话通视频,他说他一切都好,每天和兄弟去街上卖唱,晚上去酒吧驻唱,我很开心,他没钱了,我就打钱给他,我什么都没想,只想让他把音乐玩好,尽快实现他的梦想,可是后来,渐渐的他不怎么和我联系了,每次通电话不是说他累了就是在忙,难得的几次给我打电话就是找我要钱,这些都不重要。而我呢,则每天在便利店上班,我相信他,也许他真的很忙,要知道,玩音乐不是那么容易的,在他不怎么理我后的那段时间,晚上我都在想他,无时不刻地想,后来也失眠了,于是我就来到了酒吧,想借酒消愁,再后来,我渐渐的爱上了酒吧,就每天晚上都来喝一杯。可这一次,我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对我这样,兴许,他从来就没有真正的喜欢我吧,他真的累了,这只不过是个借口罢了,想找个话题和我分手,呵呵。

  当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人的时候,会付出所有,甚至是无限接近对方的模样,但这种方式到头来只会伤的更重,我们无法决定一个人的行为,只能默默地在过后安慰他,这时你会发现,自己是多么的无能为力。年少时的爱情,是青春里一道美好的风景线,我们懵懂无知,兴喜若狂,却也单纯得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另一端正在战争,发生灾难。也是因为这些青春里让我们怀念的记忆,让我们觉得美好,在五年后,十年后使我们泪流满面,无限感叹青春多么美好。

  隔天,橙子叫醒我,我问怎么了,她说,我要走了,我起身问她,你要回家了吗?她苦笑着说,哪还有什么家啊,他都不在了,我似乎明白了些什么,问她,那你要去哪,她说,走吧,陪我去我家一趟,你大概就知道了。于是我们一同前往她的家,她的家只有五十来平方米左右,但却被收拾的整整齐齐,家庭用具一件不差,看得出来,橙子真的很在乎这个家,她说,我把一切都准备的妥妥当当,就是在等他回来,他回来了,我们就可以一起生活了,结婚,生子,这些画面在每个晚上的梦里都出现过,每次我都是哭着笑醒的,可是。。。现在房子还在,人却走了。我们一起收拾东西,一起整理旅行箱,她说她也不知道去哪,就这么一路走下去吧,当累了的时候再停下来,到那时,也该彻底忘掉那个男人了。我煎了鸡蛋倒了牛奶,说,那我陪你最后吃一次早餐吧,之后你多保重。

  一对恋情的结束取决于谁先提出分手,如果是男方,那么伤害到的,便会是女方,可女方常常太过恋旧,想彻底放下这一段恋情只有疯狂地重复一件事情,有的女生会疯狂吃零食,把自己的身体变得臃肿,有的女生疯狂追苦情剧,最后自甘堕落,也有一种女生,会选择旅行,一路上走走停停,希望从此放下,永久删除这段往事。橙子,就属于这第三种,一种看似最合适的方式,但结局怎样,无从得知。

  此后,橙子每去一个地方都会给我发图片,她在北京看天安门,爬长城,去广州看小蛮腰,去上海外滩,走过西安,走过长沙,也去大理,也去西藏,在佛前真诚地祈祷,站在布达拉宫前拿出一张五十傻傻地笑着。每张照片,她都是这样的笑着,笑大好时光,笑风景名胜,没人会知道她从前发生过什么事,只看得出当下她开心的模样。

  以前喜欢一个人,现在忘掉一个人,后来只想一个人。

 

  一切都挺好,一切都是新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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