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爱过,所以慈悲;因为懂得,所以宽容”,对历代文青而言,是一句耳熟能详,经常被引用的名句。
写出这段充满温馨爱意话的人,是民国的大才女张爱玲。
张爱玲的这服侍你话,是对胡兰成说的。胡兰成,一个让张爱玲低到尘埃里的男人。
张爱玲和胡兰成的爱情早已破碎远去,散入历史烟尘。而这段话,却成为爱意流转的名言,慰藉着无数颗渴望爱的心灵。
如果通过张爱玲这句让世界充满爱和宽容,极富正能量的话,认定张爱玲是个包容的女人,那就大错特错了。
张爱玲出身豪门,祖父是封疆大吏张佩纶,祖母是李鸿章女儿李鞠耦,母亲是长江师提督黄翼升的孙女黄逸梵。
虽是豪门贵族,张爱玲却不幸福。她的父母离异,父亲再娶,母亲去往了欧洲。张爱玲在这个豪门大家族里,有一个她与之断绝关系的父亲,有一个她恨了一生的母亲,有一个她视同路人的弟弟。据说张爱玲和自己的亲姑姑,分别时也有终身不相见的约定 。
1957年,一生漂泊在外,身染重病的黄逸梵,感到自己时日无多,她从伦敦医院写信给身居美国的女儿张爱玲说:“我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想见你一面。”
这时黄逸梵,已非豪门闺秀,早已沦落到潦倒的地步,曾一度到工厂去缝制皮包,平时靠变卖祖传古董为生。
接到母亲来信后的张爱玲,第一反应居然是判断母亲是想跟她要钱。
虽然此时的张爱玲,也身陷困境,但去英国的路费还是有的。
张爱玲思来想去,决定不去伦敦,而是给母亲寄去一百美元,张爱玲希望用这这一百美金,断绝母亲的念头。
不久后.,张爱玲收到黄逸梵从英国寄来的一箱子古董,张爱玲贺賴雅就是靠这箱子古董,扭转困境。寄出自己最后一箱古董的黄逸梵,随后离开了人世,至死她也没有看到女儿张爱玲。
张爱玲对母亲怨恨已久。
漂泊海外的黄素琼回到中国,欲和已经成为文坛红人得张爱玲共享天伦。
张爱玲选了个时机,拿了二两小金条,对黄逸梵说:“感谢母亲为她花了那么多钱,我一直心里过意不去”。
黄逸梵很惊讶地看着女儿。
张爱玲冷漠地说:”这是还给你的。”
黄逸梵明白了张爱玲的意思,她流出了绝望和伤心的眼泪,她对张爱玲说:“就算我不过是个待你好过的人,你也不必对我这样,虎毒不食子暧。"
母亲的眼泪,非但没有感化张大才女,反而使得她自小建立在内心深处,母亲高贵的形象崩塌。她自此看母亲如同一个乞讨的老妪,厌恶里带着鄙视。
从资料上看,张爱玲恨自己的母亲黄逸梵,是因她被迫离开大烟鬼父亲,去投奔母亲时,感觉受到了冷遇。张爱玲被母亲逼着了跟犹太教师补习数学,练习淑女名媛的优雅仪态,学习言不高声,笑不露齿淑女仪态。
自幼叛逆的张爱玲,如同一个冒冒失失,言行粗野的乡下野孩子,与黄逸梵的期望值有些距离,黄逸梵要求甚高,失望之余,就会骂张爱玲几句。
父亲的打,母亲的骂,使得张爱玲终身记下的仇恨。作为母亲,希望自己的女儿,成为上流社会一个名媛,也是爱女心切,无可厚非,和现在的父母望子成龙一样,
但使父母离异,父亲再娶后,生性高傲的张爱玲受不了。
她开始恨,哪怕这个人是自己的母亲。
张爱玲和母亲的矛盾还出在一个八百元上。张爱玲在香港读大学时,曾获得老师奖励的八百块钱,她兴奋地拿给母亲看。
黄逸梵没有露出过多的惊喜,也没表扬她,只叫张爱玲把钱放在那里,这使得敏感的张爱玲很有挫败感。后来张爱玲听母亲说,这笔八百块,已经被花掉了。
黄逸梵对自己的行为没感觉不妥,对敏感又高傲的张爱玲,却演变成彻底与之划清界限的底火。从此张爱玲一直筹划着,如何还给母亲一点钱,就此划清界限。
事实上,即使黄逸梵不是一个完美的母亲,但她始终对张爱玲很好,要求也高,对张爱玲取得的成就,感到自豪和骄傲,她用一个小时五美元的薪酬,聘请老师教授张爱玲,她走到哪里都会给张爱玲写信,张爱玲在美国走投无路时,也是她委托自己的老朋友胡适给女儿提供帮助。
但张爱玲对此,都视而不见。被丈夫伤害,被女儿淡漠伤害,悲伤绝望的黄逸梵,远走海外,用一双裹着的小脚,游历世界,最后客死异国他乡。
张爱玲只看到黄逸梵对自己不好的一面。后来张爱玲在总结和母亲之间的关系时说:“是千疮百孔的。”
张爱玲和自己的至亲好友,动辄断绝关系,老死不相往来,这并非第一次。
张爱玲对自己的亲弟弟张子静,也表现出非同一般的自私和冷漠。
在她去美国时,连张子静都没有告诉,张子静是在去找她时,才发现张爱玲已离开很久。
张爱玲和张子静是一母同胞,由佣人带大的。张子静比张爱玲小一岁。按理说作为父母离异后,贝冷落的姐弟,二人更应该相依为命紧紧依靠才是,但事实却是,张爱玲对弟弟张子静,视若无物,姐弟关系淡如白水。
据说是因为张子静在她和继母的争斗中,没有替她出头的缘故。张子静把张爱玲与父亲后母的争斗,称为:“家门逆事”。
据说正是这四个字让张爱玲彻底恨上了弟弟。
张爱玲赴美后,几乎忘了自己还有个弟弟。晚年张子静和姐姐联系上,张爱玲对同胞弟弟表现的很冷淡。
为了防止自己的财产,在自己去世后被弟弟获得,张爱玲特地立下遗嘱,把所有遗产留给她的经纪人和朋友宋琪夫妇,这里面包括张爱玲收入丰厚的全部作品版权。
一直贫困的张子静,曾找过几次姐姐张爱玲帮忙,每次都被张爱玲毫不犹豫,以“我也没有”地理由加以拒绝,这位姐姐还会说一些难听的话。
张爱玲去世的两年之后,张子静也结束了姐姐不亲,姑姑不爱孤单的一生。张子静贫困交加,一生未婚,孤老终生。
张爱玲对自己的舅舅,也是不客气。张爱玲曾写了篇“自曝家丑”的文章,从此和他舅舅失和。
张爱玲姑姑说张爱玲那样做,会得罪家人,张爱玲满不在意地说:“不管了。”
即使对这位疼着她的亲姑姑,张爱玲也拎得清,各种算帐,如同陌路。在赴美前,甚至和她姑姑约定,终生不再联系。
炎樱是张爱玲最好的闺蜜和朋友,一生帮助她无数,炎樱是张爱玲和胡兰成结婚时的证婚人。
张爱玲在美国贫困潦倒,炎樱却越来越富裕。炎樱从日本赶赴美国,为了帮助困难重重的张爱玲,她和张爱玲曾一同寻求在美国寓居胡适的帮助。
炎樱出手阔绰,让张爱玲心里极不平衡。炎樱喜欢开玩笑,这对高傲且陷入困境的张爱玲,不啻又是种刺激。炎樱无意的玩笑话,都是插向张爱玲高傲又脆弱内心的钢刀,因此张爱玲一待自己作品开始出版,生活窘境得以改善,压抑的报复欲蓬勃而出,她和炎樱多年的闺蜜关系,即可终止。
炎樱给她写信,她也不回。炎樱在给她的信里非常无奈地说:
“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使得你不再理我”。
张爱玲看过炎樱的来信,随手扔在一边,不再理睬。
张爱玲对钱非常在意,几乎锱铢必较,和友人逛街的所有消费,都要分别负担,这位民国才女,是最早的AA制践行者。
作为民国的超级大才女,张爱玲刻薄的一面,也表现在对同时才女的冰心身上。
张爱玲对冰心,曾刻薄地说:“把我同冰心、白薇她们来比较,我实在不能引以为荣。” 这位被民国粉丝惯坏了的才女,言语中对冰心的睥睨轻视之意,不加修饰,溢于言表。
都说同学情,手足谊,张大才女,对同学也是毫不客气。张爱玲在《烬余录》中,对自己香港大学的同学尽情嘲讽,极力挖苦。
张爱玲对至亲好友,如此冷酷和决绝,但对她认可的情人和友人,却是大方异常。
她在和胡兰成分手时,给胡兰成寄了30万元作为分手费。胡兰成是她第一任丈夫,也是个花心大少。对第二任丈夫,穷困潦倒欠债无数的赖雅,张爱玲与他还没结婚,就用微薄的稿费收入,替这位比大自己二十九岁的大叔,偿还欠债。
賴雅也曾是花心渣男一枚,和张爱玲邂逅时,賴雅已流落到需要救济一类的社会底层。
张爱玲曾对胡兰成说:
”在你面前我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但我的心里是喜欢的,从尘埃里开出花来。"
在离开胡兰成时,张爱玲说:
“倘使我不得不离开你,不会去寻短见,也不会爱别人,我将只是自我萎谢了。”
张爱玲曾对赖雅说:
”此生最大的遗憾是两人年岁相差29岁,无法一起白头,所谓:“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
几乎看不到张爱玲,为自己家人写出过类似的只言片语。
也许张爱玲自幼那一个支离破碎的家庭,让张爱玲从心底里恨,而且恨到骨子里。
张爱玲去世前,境况极惨,不断呼喊着母亲。也许那时的张爱玲,才体会到了黄逸梵生命最后一刻的无助和绝望。
张爱玲的一生,充斥着纠结和矛盾。
她是一个才华横溢的女人;也一个小气吝啬的女人;她一个痴情多情的女人;也是一个绝情冷漠的女人。
这就是张爱玲。
一个传奇般存在的民国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