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夏天显得格外的燥热,太阳就像要报复冬天阴冷的仇,直直地射在人们的脸上、背上。
树荫里的蝉显得聒噪,你却看不见它在哪儿,给这个恶毒的夏天平填了确凿的证据。
大树下无所事事的大爷们脚踩着凉拖,手持蒲扇,身着白色背心围成一团,好不热闹。
凑近看,他们围着一张正方形牌桌,牌桌上铺满象棋。他们嘴里小声叫嚷着,到动情处时有人会掀起他们的衣襟来擦擦头上的汗;而有人将其衣襟卷起来,亮出肥圆的肚皮,然后有节奏地拍两下,脸上露出得意的笑。这肚子甚是滑稽可笑,像是怀胎九月,肚脐眼被撑得圆鼓鼓的,叫人看了忍俊不禁。
巷子里闲散的人搬出马扎(大多是带着孙子孙女的大妈们),坐在阴凉处,他们嘴里骂骂咧咧,用力扇着自制的木扇;反观他们的孙子孙女,暴露在太阳底下,仿佛那才是他们的天堂,双轮玩具车、三轮儿童骑滑车、平衡车等是他们的武器,他们像是戴着盔甲的战士,守护国土,保家卫国,与对面军激烈厮杀;对面却滋来抛物线般的阵阵水流,奈何他们没有考虑风向,微风吹来,水流便像歪头似的失去了威力,盔甲战士趁机从水枪军后方攻入,水枪军毫无防备,一下子溃不成军,败下阵来。
婵趴在窗台上,双手搭在窗沿上,一会低头看着窗外,一会抬头看看天,时而发出细微笑声,时而表情严肃深沉,好像是在看窗外的雷霆激战,又好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窗外微风拂面,吹在婵的脸上,婵只觉得无聊了,便转身坐在靠窗的桌子旁,手里捧着《十一种孤独》,定定地坐着。
婵的屋子靠近阳台的位置,无聊闲散时,窗外的景象总能带给自己乐趣。
此时的悠闲生活来之不易,婵经历了痛苦折磨的高三生活,高考已经结束,那种高中生活遗留的隐隐的痛依旧未消散,但是此刻婵什么都不想,就静静地发呆。
婵的房间是一个她自己喜欢的屋子,她喜欢简单的东西,喷漆原木桌子上放了一杯决明子茶,这个年龄喜欢喝茶的姑娘几乎没有,她是个另类。
衣柜不大,把手上用金灿灿的防盗挂锁串起来,显得与整个房间很不相衬。
再环视整个房间,让人讶异的是所有衣柜抽屉(凡是有把手的地方)都挂着相同的防盗挂锁。
瞬间整个屋子的气氛变得异常诡异。
这时隐隐传来拌嘴声、嘈杂声,那声音先是很刻意地压低,后来慢慢情不自禁变大,再后来越来越放肆。
婵已经习惯了这种声音,就好似楼下垃圾车传来的噪声一样,不去理会。
当要去听清外面客厅传来的声音时,才发现,通向客厅的门被防盗锁紧紧扣住,钥匙不知在什么地方。
正午的阳光正刺眼,树荫下凑热闹的人们早已散去,只留下婵一人在窗前写着什么。她丝毫没有发现时间的流逝,只是用笔挥毫着。
“婵,吃饭吧!”母亲极力掩饰着自己颤颤巍巍的声音,在婵的门口喊着。
虽然隔着门板声音不大,但婵还是察觉到母亲的异样,拿出钥匙轻轻、熟练地打开门,尽力掩饰那只防盗锁的存在。
当婵打开门时,母亲已经离开走回厨房了。
婵踮起脚轻轻走到客厅饭桌前,桌子上已经铺满了饭菜,妈妈端来最后一道菜,长舒了口气,轻轻坐下,脸上用力挂着笑容。
“婵也不帮妈妈端下菜!”妈妈的语气宠溺,眼睛瞟了一眼婵,刻意用戏谑地语气说着。
婵没有说什么,低着头,冷漠地吃着。
“妈,我吃完了。”随后婵抬起头,不经意看了对面一眼。
“你又被爸打了?”她的语气就好似习惯了一样,无奈地说道。
妈妈咂咂嘴,摸了摸脸,难为情地说:“没有啦,这是我今天不小心碰的”
婵面无表情,严肃起来,“看来是这样啊!”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
“他呢?”婵问。
“他是你爸啊,你怎么能这样说呢!”妈妈加重了语气。
“你为什么要一直忍着,就像现在这样,难道你就该被打吗?”婵突然变得有点激动。
婵扔下这句话转身就走,妈妈欲言又止,终于控制不住,眼泪夺眶而出,她捂着嘴,尽量不出声。
门被重重的关上,婵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此刻的她脑子很乱,她试图做点什么让自己心情好点。
她翻开日记本,用笔重重地写下了“2015年7月8日”。
“今天是糟糕的一天,日子永不止息,它永远不会使善良更加善良,使愚蠢更加愚蠢,使偏见消亡,使傲慢隐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