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是爱情里的舔狗
陈奶盖
1
周周是我的舍友，陪我熬过初恋分手的人之一。
她这段爱情故事，比我的还要再出彩的多。
她和哥哥是在探探上认识的。
甚至她和哥哥睡觉的那个晚上，她原本不是出去见哥哥的。
2
哥哥自然不是真的有血缘关系的哥哥，只是他比我们要大个五六七岁，周周管他喊哥哥，我们就也跟着叫哥哥。
3
大概是大二上吧，那阵我们寝室连空气都洋溢着“空虚寂寞”这四个字。
我当时忙着在和初恋夏来谈恋爱（我也记录过我们两个的故事，那本叫《可惜我还是很喜欢你》，也改编过一本是《她与南墙》），没怎么太在意寝室里的事情。
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周周就已经闷声干大事，下载了某社交软件了。
她那阵其实应该聊了很多人，在她见哥哥以前，哥哥这个人甚至没有在我们寝室被提起过。
4
哥哥是航空公司的地勤，毕业于某知名985航空大学。
而我们，是某不知名二本独立院校的在读女大学生。
5
因为缺失了他们见面之前的故事，干脆就从他们两个第一次见面就睡了的故事说起好了。
那天我大概还是有点印象的。
那天是国庆假期的某一天，周周和我们另一个舍友婷子出去玩了。结果晚上回来的时候，晚上十点多只有婷子一个人一人回来了，我们纷纷懵逼：
“周周呢？”
婷子说：“她去见网友了，她一会回来。”
一会回来的结果就是一晚上都没回来。
我们宿舍还给她留灯了，留到了夜里两点。我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听见婷子下来关灯，不知道她在和谁说：“周周说她不回来了。”
6
第二天早上我睡到十一点多的时候，周周还没回来。
后来我的午饭外卖到了，周周也回来了。
周周回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姐妹们，我太累了。”确实，她脸都是苍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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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说起来有点复杂，但是可以概括的跟大家讲一下。
就是周周原本是去见她在某探软件上认识的另一个男的，但是那个男的好恶心，就一直哔哔赖赖的，一会嫌弃打的车怎么怎么了，一会嫌弃这个又怎么怎么了，周周当场就觉得他好事逼，跟他吵起来了：
“你是不是事逼啊？”
我当时听这段故事的时候只想喊一声：“牛逼啊，周女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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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然后周周就和这男的说她要回去了，她不要跟他出去那什么。
然后那男的，大概可能就又跟周周哔哔赖赖了几句，就给她打车让她回去了。
问题是，周周没回学校啊。【手动狗头】
周周去找哥哥了，哥哥好像之前一直对她很热情，我记得她给我看过，比如什么哥哥问她：“你是觉得我工作了不能照顾好你吗？”
总之就是哥哥在开始之前对她特别的热情，然后那天晚上周周遇到那个事逼男的时候，就给哥哥发微信：
我可以去找你吗？
哥哥给她发了自己家的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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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提一下哥哥家的地址。
哥哥那房子买的特别妙，就在我们学校北门出去走个大概十几分钟的位置。
以至于后来分手，我们路过那，周周指着哥哥家跟我说：“好想把这一栋都炸了。”好家伙，那附近好歹也是一平方四五万起步。
我应她：“冷静啊，这一栋起码上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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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周女士那天晚上是在那个事逼男的给她打的车上，临时让司机改的路线。
然后那个事逼男的可能就在手机打车软件上看到了，事逼男的问她：“你是不跟我睡，要去跟别的男的睡是吗？”
当时哥哥就在周周旁边，他俩已经成功会面，一起躺在床上看电影。
哥哥用周周的手机语音回复那个男的：
“不要再打扰我的女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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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就这么在一起了。
反正我当时听这段故事的时候，就真的只想感慨一句：
“牛逼啊，周女士。”
12
哥哥是个有车有房，比我大七岁比周周大五岁的，坦白来说都应该步入结婚年龄的成熟男的。
他俩的约会基本都是去哥哥家，或者哥哥开车带她出去玩。
以至于后来分手，周周只要出学校门看见那排房子都郁闷，看到白色的尾号是几的小车就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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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周以前是不吃牛蛙的，然后哥哥带她去吃了一次。
她就爱上了。
前两天宿舍聚餐，说吃什么。
“去吃牛蛙！”
14
她偷拍哥哥的照片给我们看。
我说：“你拍的好像人家秃了一样。”
周周撇撇嘴：“是他本来就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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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周本来就一米五多小小一只的，又瘦。
感觉哥哥也是真的拿她当小孩看，周周生日的时候哥哥送了她一个毛绒公仔，说是看着好像她就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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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工作忙，经常就是周周一个人在家等他回来。
然后哥哥就给她买了好多零食，她一个人吃不完就带回寝室分给我们。
我从那天起知道乐事的墨西哥番茄鸡汁味薯片巨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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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到这，我自己都惊奇这段故事好像也没有多少的惊世骇俗值得被写下，但是回望我自己写过的所有事情，其实事后回想起来都没有什么值得被写下的。
但这些，却又在当时真真切切的把我们都搞得很难过。
这可能就是人生吧，这可能也是我写下这一切的意义吧，不过就是记录下属于我们的，独一无二的人生。
在枯燥中重复，在琐碎中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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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故事的开始都好像差不了多少，甜蜜，腻歪；但确又不是每个人故事的结尾都能接着幸福快乐。
从周周满心欢喜的化好妆，等着出门找哥哥，他确说今天太忙了下次再见，周周默默的把化了好久的妆卸了起，这段故事好像就已经编排好了结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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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周在和哥哥谈恋爱的时间里，同期我在和初恋也是唯一的前任纠缠不清。
哥哥跟她感叹：“她（说我）那么好看，就是 眼界太低了。”
讲实话，我八百年没有听到过眼界这个词了。
我很难不把哥哥当成长辈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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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夸过我两次还是三次，说我好看。
周周有天忽然有点小炸毛在我旁边：“他都夸过几次你好看了，他几个意思啊？”
我安慰她：“没事你就告诉他，我本人不长照片上那样。”开玩笑，男人可以再换，舍友我们还得再做三年多，得罪不了得罪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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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周说哥哥家的阳台可以看到我们学校。
后来分手了，她问我：“你说他会不会看到学校想起我呢？”
“会吧，一定会的。”我答。
其实我也不知道会不会，就像我不知道夏来到底在若干年后听到嘉嘉两个字，听到崽崽两个字就想起我一样，但是人总要给自己找一些期望才能好好的支撑自己走过难熬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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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周周和哥哥才在一起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分开了。
我那时候都觉得惊奇，这么跌宕起伏的故事居然还没过去一个月啊。虽然前后只在一起不到一个月，但是一直到今天（过去了将近半年的时间），她还是会看到一个什么东西就想起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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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说我们在爱情里都是舔狗呢，因为啊，周女士自己提出了分手后，又舍不得。辗转反侧了几天，委屈巴巴的给哥哥发：
“你还要我吗？”
哥哥说，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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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好玩，她问哥哥你还要我吗的那天，我拉她陪我去初恋的学院等他。
我们两个在厦门第一次入秋的降温的晚上，穿着单薄的要死，我只穿了一件红色的吊带裙子外加一件薄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外套。
吹了两小时的风终于等到我刚分手两三天，而且分手也是我提的前任兼初恋以后，我直接扑进他怀里去了。
他问我：
“那不分手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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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周周实在是太像了，谈恋爱的时候。
我们都是爱情的舔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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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女士干过一件特别好笑的事情，哥哥不是在机场工作吗，厦门岛内好像只有这一个机场。
她上学期放假回家前，在朋友圈发定位就定在那个机场，然后配文：“跟自己说好，在你工作的地方和你道别。”
然后她发微信跟我说，一会起飞前就把哥哥的微信删了。
结果飞机落地了，跟我说：“淦，机场网太差了，起飞前删的没删成功。”
我差点没笑出眼泪，我说那你发的朋友圈哥哥不是都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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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周陪我去前任的学院等过他，我陪周周去哥哥家楼下小区等过他。
那时候她和哥哥也分手了，只是她想他了，又倔的不肯跟哥哥发微信。
问题是，姐妹们啊，你去一个学校你找同学借张校园卡不是什么大问题，毕竟人家也不会介意你去人家学校参观参观对吧，但是你不可能在一个小区门口借到小区的通行卡啊，人家住户肯定是介意外人进小区的。
“你平时都怎么进去的？”我问她。
周周说：“都是哥哥开车直接刷卡进地下车库，然后从车库直接上去。”
“我......”我也是实在不知道要说什么，“你看那边有家砂锅店，我们过去边吃边等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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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让周周转告哥哥：他们家楼下的砂锅店，是真他妈的难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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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周周去蹲哥哥的那个晚上，好像是我去年一整年唯一一次在厦门穿上了秋裤外出的晚上，那个风刮得，真的是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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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他们两个那天晚上是又怎么联系上的，害，是我失手了。
周周给我看哥哥的新换的头像，我单手接过想点开看一看，一不小心就拍一拍他了。
哥哥给她回一个：？
.......我那天晚上发了一条朋友圈叫我对不起周女士，我没想到我人生第一次用拍一拍这个功能，是失手拍了我舍友的前男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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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俩那次又联系上之后，其实就没有再和好了。
只是闲聊了几句。
哥哥那天其实不在家，他被送急救了。
.......诊断结果是，腰椎间盘突出。对不住哥哥，但是我着实是觉得，这年代感一下就拉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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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上了大学才谈到人生第一场恋爱，但是被虐的很惨。周周说我但凡初高中早恋一场，也不至于被初恋虐成这样。
但是周周谈到哥哥以前，也谈过了十几个男朋友，但是和哥哥分开也很难过。
我就想啊，是不是人会在爱情里受伤与否，其实跟过往感情史丰富与否，没有一定的联系。
毕竟有的人啊，就好像，你人生里都必须有这么一道坎，不过是什么时候来的问题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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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周说感觉她和哥哥耗不起的。
我说不是你耗不起，是他耗不起，再过三年你才大学刚毕业，他都三十了，必然是要被家里催着结婚的，你们....没办法走一条路的。
这就是现实吧，让人难过又额外真实的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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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要去应酬，陪上司吃饭。
上司是个女生，周周问我哥哥和上司不会发生点什么吧，我应她：“我终于知道我每次想七想八的时候你是怎么看我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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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买的薯片，周周当时是给我们寝室每个人都分了一包。
我有个舍友习惯把零食往柜子上一摆，然后就单纯的摆在那不吃，昨天的时候周周看到薯片：
“淦，这是他的东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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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女士在这段恋情里干过最傻的事，一定是哥哥那什么的时候没做措施了。
而且她还是第三天的晚上才告诉我们，我们宿舍有个舍友当场就被气到无语了。
然后大晚上的我们一个宿舍没睡觉，等外卖定的避孕药来。
我记得还挺深的，因为学校十一点就统一宿舍熄灯了。我们开着台灯等药来，画面极其的具有教育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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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哥哥也是狗男人，我们宿舍搞得男的都是狗东西。
而且他们每个人之间虽然谁都没资格说谁，但是彼此的评价都很准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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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避孕药的后续是，周周有次很认真的跟我说，她要是意外怀了，说不定都会退学生孩子。
不是因为这个孩子是哥哥的，是因为，她做不到打掉一个生命，如果堕胎她会余生都很愧疚的。
周周初中的时候，还是高中，陪一个朋友去堕过胎。据说她当时看那个朋友从手术室里出来，对这件事毫无所谓的样子，就慢慢的跟她疏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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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周周完全是在不同的生长体系下成长起来的。
她妈妈就是校霸，早恋喝酒蹦迪这些事她都干过，听她说起高中在男朋友父母的床上那什么的时候我可震惊了。
我家里人管我管的很严，我从小到大干过最叛逆的时候不过就是高中不爱读书，也只是不爱读书，所以高考也就这样了。
但是我们两个并没有什么不同啊，都是某段时间里，一起做爱情里的舔狗的难姐难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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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女士第一次见哥哥回来的时候，说那天晚上什么都没发生。
过了一阵我们才知道，确实那天晚上什么都没发生，但是那天早上起来，......发生了些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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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哥哥的size好可怕，跟美队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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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周某一阵，就是在没有措施那什么之后，觉得身体状况不太对。
我有个舍友陪着她去医院挂了妇科，万幸，只是虚惊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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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真的分开了，她有天晚上忽然跟我说，说她在清理朋友圈。
觉得很感慨罢了，周周说：“有些朋友圈，就是为了发给他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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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她每次经过，或者从机场起飞，都会给我发微信：
“你说我，不会今天遇到哥哥吧。”
那么大的机场，能遇到也是.....蛮奇迹的。
我和初恋分手以后，就隔着三公里的路，就在同一个区里，没有特意约着见过，我就真的再也没有见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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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想过好几次，要把周周和哥哥的故事用小说的形式一章又一章的写下来。
但是奈何，我可能真的不是一个合格的写手。我做不到把身边人的故事，当成是小说一样去构思去美化某些情节，又去虚构某些细节，而做这一切的目的只是为了增加自己的阅读量。我觉得这对于我身边人来说，包括我自己是一件很不公平的事情。
因为这段故事，或者说是那段故事无一不是我们大家一起熬过来的。但凡在叙述的时候往里面添一点油加一点醋好像都是对彼此人生莫大的失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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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吧，周周再也不会见到哥哥，我再也不会见到初恋夏来，我们这两只爱情了的小舔狗继续快快乐乐做舍友。
即使我真的很想很想很想，再见一眼夏来，即使周周或许在机场真的真的真的会有那么几个瞬间，妄想从地勤的语音里听见哥哥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