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烤的光线打在身上,狭小的出租车里没有更多的空间,我故意低着头用垂下的发丝挡住自己的脸,看着眼前光影里漂浮着的灰尘愣愣出神。
“这次回来多久”,听到他突然开口我不由得一愣,熟悉的声线还真是一点没变,“一个多月。”我回答,“才回来就来我这,你爸妈没意见么?”听他这么问,我不由得笑了,“又不是小孩子了,再说,我总要挣钱养活自己啊。”听到我这么说,他没有继续说话。
我忍不住往右侧看了一眼,下午的阳光浓烈的一片模糊,躲避光线看到自己膝盖旁边熟悉的浅蓝色牛仔裤,上面清楚的纹理横横竖竖细细密密,膝盖最突出的位置是干净的白色,那里有伤,还是前年的事......“还没吃饭吧,咱们找地方简单吃点。”一阵沉默后听到他开口,我从回忆中抽离,答道“好”。
为了见他我特地买了双高跟鞋 ,饭店光滑的地板清脆响亮,我踮着脚尖绷着身子一步一步往前挪,怕滑倒更怕一会跟他面对面坐着。靠窗的桌子上洒满窗外投进的阳光,我不敢抬头看他,这种光线会把昨晚熬夜的黑眼圈暴露无遗,右手食指指节磨出的茧子也会无处安放,我左手手指不安的抓住右手,明明右手做了最多的工作,我却觉得它见不得人,心下暗暗鄙视自己。服务员走进倒了两杯茶水,顺手接过后指尖不停的在透明的玻璃杯上摩挲。
“这水刚烧开,当心烫手,看看菜单吧,要吃点什么。” 我长长呼了一口气后,笑着说,“今天心情好,不欺负你老人家,我就想吃最平常的丁丁炒面,你要不要一起?” 略略抬眼,看到他还是几年不变的发型,倒是胖了些,简简单单的白色T-恤衬着晒后的麦色皮肤,他的眼睛,依然像是有着明亮澄澈的江河,我暗暗掐自己的手心,压下去自己腹内涌起的寒楚和眼底不争气的酸涩。
“好,吃过我就带你过去看看。”他说,“你说说你,这阵子都吃了些什么,现在到底多重了?”我笑着问,“哪有,不过确实肚子都吃出来了,需要减减肥。”他答,说完把衣服向下拉了拉,端起水杯喝水。“怎么不带眼镜了?”我问,“原本也没有多少度,更何况现在已经不是每天上课看书的时候了。”他吹了吹杯中的茶水,逆着光鼻尖绒毛团着细细的水雾,静静地看杯中水的纹路出神。忽的偏头将水杯放在桌上,向后靠着座背,右手五指轻弹着水杯,阳光擦着他的右肩打在玻璃桌面上,我看着避光处的他,不自觉的动了动身子。
“于总过来帮我,我得开多少工资合适呢?”听到他突然这么说,我不由得一愣,“再别开我玩笑了,我哪里就称总了,穷学生一个,你这么喊我,那真是笑话我呢。另外,我是来帮你的,不是冲着钱,管吃管住就好。我吃这个喜欢用勺,你要么?”我笑着答,“趁热吃吧,这会时间差不多了,吃过了我就带你过去。”说着他摇了摇脑袋往前坐了坐。
青椒透着甜味,浓郁的西红柿味酸爽开胃,热气腾腾的炒面香气十足,回来的第一顿饭,我吃的满满都是味道。